正文 7

19

我的情緒很容易受到周圍的事情干擾，想到孫燕和吳玉分手了，我也變得很沮喪。雖然我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但我還是想不通他們就這樣分手了，難道4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麼？後來我才知道，提出分手的人，其實比接受分手的人更痛苦。作決定總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

我猶豫著是否要給吳玉打個電話，想了好幾天，也沒有作出決定。我想他一定不想聽到我的聲音，他知道我和孫燕是最好的朋友，他可能覺得我一定會向著孫燕。其實，對於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更向著誰，我好像忽然失去了判斷是非的能力。最後，我還是給吳玉打了電話。

有很多時候，我認為很多東西都是能反映主人的心情。我聽著手機裡電話接通的聲音，非常低沉，覺得應該很像吳玉現在的心情。鈴聲響了很久，吳玉才接起電話。

「你好！」吳玉的聲音很沉悶。

「你好，我是楊雨童！」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很歡快，但我還是能聽出自己是故意做出來的。

「哦，還在西安麼？」我以為吳玉會立即掛掉我的電話。

「嗯，還在西安！好久沒和你聯繫了，怎麼樣，還好吧？」

「還行，就那樣吧！沒什麼好不好的！」我聽不出他的口氣，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

「我也是，每天都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麼提他和孫燕的事情，或者根本就不應該說吧？

「沒找一個男朋友麼？」

「哦，那個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厲害了，誰都不喜歡我吧？」

「怎麼會呢？」

「有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相處，如果是更親密的關係，我想我會緊張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那倒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甚至比數學難題都難！」

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笑了，因為我忽然想到有人說過：失戀會讓一個人變成哲學家！

「笑什麼啊？」吳玉聽到我笑了，很納悶。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現在說話特像哲學家！」我沒敢說失戀讓他變成了哲學家。

吳玉聽後，也跟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吳玉和我說：「謝謝你，雨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現在真的心情很差。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說，「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說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

「呵呵，這倒是挺像你說話的風格的！」吳玉又笑了一下。

「什麼風格不風格啊，我真的都不知道說什麼，特怕你聽到是我就掛電話呢！」我還真是實話實說！

「不會的！」

「雖然有些話很俗氣，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再說一遍：就是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其實以後再看現在發生的事情，都沒有什麼的！」我想把這句話說得輕鬆點，但我還是覺得自己的口氣很做作。

「我知道！」

「就是的，不然老了的時候，都沒有可給孫子講的故事了，是不是啊？」

「呵呵，虧你也想得出來？」

「不是我想到的，是張愛玲說的，我就是照搬而已！」

「女人有時候是有點自私，」我繼續說著，「可能是生理上的弱勢，所以總是希望能從自己以外的人或事情中找到踏實的感覺，久久懸而未決的事情很容易讓女人放棄曾有的承諾。不是你不好，是生活在折騰我們！」

「我知道了！沒想到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好像在大學裡從未真正瞭解過你！」吳玉過了好久，才和我說了這句話。

「嘿嘿，我也只能當當趙括，紙上談兵而已！」

「所以，不找男朋友？」

「嗯，害怕搞砸了，呵呵！」說完，我大笑，吳玉也跟著我笑了。

我不知道這些話是否真能對吳玉起到作用，我想作用不大，還是得靠他自己想開才行。我希望他好，就像我希望孫燕好一樣，他們都是好人，希望他們能一切都順利，希望生活不要太為難他們。

20

生活當然不會因為某件事情而停止。當我在網上見到秦一的時候，我和他說了孫燕的事情，秦一說這很正常，每天都有很多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你和你的女朋友呢？」我從來沒有和秦一談論過他女朋友的事情，因為我一直覺得這是和我不相干的事情，而且他也從未主動提起過這些事情。

「沒有什麼，很平常，到該結婚的時候就結婚，按部就班吧！」他的口氣好像很平淡，我猜不透。

「C'estLaVie！」

「什麼？」

「法國人喜歡說的：這就是生活！」

「對啊，這就是生活！」秦一接著說，「沒想到你會說法語！」

「就會這一句！」我給秦一回復了一個笑臉。

「哦！」

可能我們的情緒都不是很高，那天我們沒有說幾句話。秦一說晚上要和客戶見面，可能又要喝酒，都煩死了。我看了以後，就和他說，不如讓我去替他喝酒，除了洋酒，白的紅的啤的我都能喝，業務談成了給我提成就行了。我還告訴他，畢業聚餐的時候，我喝了6瓶啤酒，最後走路都不是直線了。他聽後大笑，說我在吹牛。我就告訴他，等以後有機會見面，我們喝一次酒。他說，他根本就沒什麼酒量，一瓶啤酒就能撂倒！我聽後，笑著說，那我們就喝醪糟吧！秦一說，好，就喝醪糟，我們！

秦一好像已經忘記了他上次和我說的話，我沒有太多的失望。其實這真的沒有什麼，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沒有期望，也就沒有失望，生活不就是這樣的麼？就像秦一說的，到該結婚的時候就結婚，按部就班！

既然未來太遙遠，那就不要去想，照直了往下走，碰到什麼就是什麼，兵來了將擋，水來了土掩，碰到了問題再想轍兒，提前想出來的辦法不一定就能解決問題。我承認自己喜歡逃避，可我也真的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去避免什麼，只是先憑著感覺走吧！

21

孫燕告訴我新的聯繫方式的時候，已經是11月17日了。孫燕說，她現在在深圳很好，她的新男朋友對她也很好。我說，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好不好，你說他好就好了。孫燕說，你是不是對他有敵意啊！我說，對他沒有感覺，談不上什麼敵意！孫燕說，其實他人不錯，當然吳玉也很好，只是時機不對。

我歎了一口氣，對孫燕說：「我覺得我們總是碰不到最好的時機，不是麼？我沒有怨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和吳玉有點可惜！」

孫燕聽了，也歎了一口氣，「記得我以前在大學說過的一句話麼？我們就是吃屎，都沒趕上熱的！」

我知道孫燕說的是什麼。那會在大學的時候，孫燕說，我們真是一群倒楣孩子，小學不是一會五年制改六年制，就是六年制又改回五年制，弄得亂七八糟的。到了初中，又是什麼試驗教育，好好的三年非說上四年更好，弄得最後好多人都沒有考上好的高中。到了高中，總以為能安生點，可又碰上了大學並軌招生，學費噌噌噌地往上長。好不容易進了大學，畢業時又取消了分配。所以，她總說，我們就是吃屎，都沒有趕上熱的！

我聽了，忍不住笑了，我說：「吃屎，我才不要！我寧願什麼都沒趕上，也不要吃屎！」

「誰讓你真吃啊？不就是打個比方麼？」孫燕也跟著我笑了。

「反正我不吃，你吃！」

「我正吃著呢，不是麼？有時候想想，真有點對不起吳玉，可是，我也老大不小了，也得為自己想想了，就那麼拖著，你說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孫燕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心裡難受唄！」我也跟著她，又歎了口氣。

「我知道，知道！」

我和孫燕說了給吳玉打電話的事情，她沒說什麼，只是說，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那樣她的心裡就不會太內疚了。我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就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其實，我和孫燕都知道，感情的傷害哪有那麼快就能好的？它不像是皮肉傷，結了痂，長出了新肉，基本上就算是好了。感情的傷，總是要痛到底，結痂，長出新肉，本來以為就要好了，不知又碰到什麼觸景傷情的事情，長好的傷口又被撕裂了，總得這麼反復幾次。就是長好的傷疤，以後每每想起此事，還是會痛的。也許，只有到死了，才會徹底好了吧？

孫燕還和我說，看到自己喜歡的人一定要眼疾手快，抓住就不要輕易放棄。不要像她現在這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好像只是為了生活。我說，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我最多只能做到眼疾，肯定手快不了，抓不住！孫燕說，一定要眼疾手快，到時候就是有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在你面前，你也不能放棄，反正得先抓住再說。等到真的發現不適合的時候，再放手，那時候主動權是在你的手裡。我大笑，說，既然你已經抓住了你認為值得的東西，那就不要輕易說不合適，也不要總想過去的事情，看現在，好好去體會磨合。別說什麼放手，還沒開始呢，就敦克爾刻撤退啊？孫燕笑著說，好，我們一起努力！

我們一起努力！就好像日劇裡的人，動不動就說「加油」一樣，很鼓舞人心，卻又顯得很假眉三道。孫燕說的一起努力，是努力抓住自己喜歡的人不放手，還是努力向好的方面發展？不管是哪個，都是要用盡心機去生活。人長大了，還真是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