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華山絕頂1

慕白羽、孤赤霞、柳燕，在山腳下，胡亂歇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向華山行去。

他們緩緩向華山頂走去，行至半山腰，路向左轉去，漸行漸遠，竟然來到一處平坦開闊地，三面環山，環山陡峭無比。誰也想不到，在絕險華山之中，竟有這麼一塊地方。四面山林鬱鬱蔥蔥，鳥鳴不住鑽進耳裡。

空地上立著一座莊園，約有四五間青瓦房，分前後兩進，前進有三間，後進有兩間，但後進比前進足足大著兩倍。

一副對聯掛于門邊，上聯是「左擎紫電劃破藍空登絕頂」，下聯是「右掣清霜刺穿碧淵斬靈龍」。文字剛勁古樸，雄渾沉厚，但又不失格調超塵拔俗，隨意流走，筆筆不苟，提按方圓。讓人看了，竟生崇敬之心。匾額上題著「將軍塚」。

柳燕看了，皺眉，道：「慕大哥，你這人可真怪，鎮威鏢局那副俗裡俗氣，這幅文雅有霸氣，而這匾額卻讓人忌諱得緊。」

孤赤霞在一邊沉思不語，望著這幅對聯發呆。

慕白羽也不管他們，自顧自朝裡走去，徑去堂中。

已有一個三十多歲，近四十的人走了出來，「塚主，你來了。」

「嗯，」慕白羽道：「童典，四十人訓練得怎麼樣了？」

「每個人差不多都到了瓶頸期，近一二年很少再有突破了。」語言中透出一股無奈之氣。

「加緊、加強訓練，」慕白羽沉默了會兒，「你安排我見見他們，我馬上就來。」

孤赤霞、柳燕從外面進來。

慕白羽道：「你們要不要陪我去見見這裡的主人？」

柳燕奇道：「你難道不是這裡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不是我，這裡的主人是英雄。我是商人，為英雄服務的商人。」

「那我還是不去了，」轉過臉，對孤赤霞道：「孤兄弟，你要不要陪我玩?」

孤赤霞沒有回答她，卻對慕白羽道：「師父，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麼?」

慕白羽平靜地道：「你真的想知道？」孤赤霞「嗯」了聲，算作回答。「那我告訴你，商人，永遠都是商人。」慕白羽笑了笑，「其實，你不必深究自己是什麼身份，只要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在做什麼，就可以了。身份，只是為了便於在江湖中行走，而使用的一個代號而已。俠之大者，胸懷天下，舍小而救大。」

孤赤霞聽完，沉思會兒，對柳燕道：「咱們玩去。」兩人相攜而出。

慕白羽轉身向後院走去，來到校場。四十個身著紅色勁裝的人已等候在那裡，都是十五六歲年紀。稚氣未脫，但掩飾不住透臉而出的剛毅之氣。

慕白羽朗聲道：「你們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這話慕白羽用內勁說出，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眾人齊聲回答：「不記得。」震得大地都在顫抖。「為什麼?」「將軍征戰沙場，只留功勳，不留名。」

慕白羽道：「現在，我要在你們當中抽取十人，我數到三，出列十人，既不能多，也不能少。」

「一、二、三。」話音剛落，十人已經出列。除了邊上整整齊齊立著十人外，隊伍好像從沒動過。原來，四十人分八列五行站定，當慕白羽說抽取十人時，數到「一」，左邊兩列向左邊跨了一步，數到「二」、「三」時，亦如此，其餘人挺立不動。

慕白羽露出了欣慰的笑，「你們十人換了衣服，在前廳等我。」

十人便齊齊走出了校場。

慕白羽道：「你們繼續訓練，‘十年磨一劍’，我不想你們戰死沙場。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們穿紅衣嗎？因為我要讓你們適應紅色，適應流血。相當將軍，是要流血的，流盡全身的血，你才可能成功。‘將軍百戰死’，沒有不流血的將軍；‘一將功成萬骨枯’，將軍塚裡沒有士兵，只有將軍，所以，你們留的血，要比別人多十倍，甚至百倍。」

慕白羽吟道：「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

射殺山中白額虎，肯數鄴下黃須兒。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漢兵奮迅如霹靂，虜騎奔騰畏蒺藜。

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

自從棄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

昔時飛箭無全目，今日垂揚生左肘。

路旁時賣故侯瓜，門前學種先生柳。

蒼茫古木連窮巷，寥落寒山對虛牖。

誓令疏勒出飛泉，不似潁州空使酒。

賀蘭山下陣如雲，羽檄交馳日夕聞。

節使三河募年少，詔書五道出將軍。

試拂鐵衣如雪色，聊持寶劍動星文。

願得燕弓射大將，恥令越甲鳴吾君。

莫嫌舊日雲中守，猶堪一戰取功勳。」

慕白羽頓了一下，道：「我吟這首王維的《老將行》，是想告訴你們，將軍一生征戰，直到白髮銀絲，至死方休。你們將一生征戰江湖，建立功勳。現在，你們從這首詩中，每人選一句，從中選出你們的姓名。以前，我讓你們忘記姓名，是因為我要讓你們全力練功，不爭名逐利。現在，你們略有小成，我不想將軍塚內有無名之輩。」慕白羽抬頭望瞭望天，緩緩道：「報名。」

說完，下面如洪鐘般的聲音，一聲緊接著一聲，絲毫不亂。

「王時、步行、白虎、黃須兒、戰三千、曾劍、迅如、畏騰、衛不敗、李功緣、自便、成白、時飛箭、楊生、故侯、柳先、古木、落寒山、飛泉、川空、賀蘭、夕聞、三河、書五道、鐵如雪、星文、燕弓射、越甲鳴、雲中守、一戰取。」

至此，將軍塚內三十將軍各有名，征戰江湖人膽寒。

慕白羽道:「你們繼續訓練吧。也許，你們很快將出手，也許……誰又說得清江湖事呢。」轉身向前院走去。

前廳中，十人已換過裝，靜等在那裡。

慕白羽站在他們面前，道：「你們各為自己取個名兒吧。」

報名聲在廳中響起。

「蔣甲、蔣乙、蔣丙、蔣丁、蔣戍、蔣己、蔣庚、蔣辛、蔣壬、蔣癸。」

慕白羽奇道：「怎麼都用蔣姓，用十大天干作名？」

蔣甲道：「我們出生將軍塚，無論我們做什麼，走到哪裡，我們十人，都不會忘記，我們生死共赴，同舟共濟。」

「生死共赴，同舟共濟!」十人的聲音，響震山野。

慕白羽道：「好，拿這封信，去鎮威鏢局找趙管家。以後，鎮威鏢局就由你們十人打理。將軍塚的開支由你們負責。你們雖離開了將軍塚，但你們的責任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