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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憶起了童年,虛弱的他,顯得有點呆的他,不被莊裡的任何人看好。他的母親也只是出於母愛而關心他,並不奢望他幹什麼,有什麼成就;體弱多病,年幼的他,只有無助。但是,只要看到弟弟活蹦亂跳的與別人一塊玩,他就會很開心,靜靜的坐著,看著,自己在那笑。正因如此,別人說他傻,更加不喜歡他,躲著他,母親教他認字,讀書,他認真的學,漸漸的,他就喜歡上了書,整日在書房裡。書房,是他的天堂。因此莊裡的人常常忘記他的存在。
也許,從那時起,劍莊裡就沒有了我這個人。幕白羽想。原來,早在十年前,劍莊裡就沒有了我這個人。十年前,劍莊的主人就已經被選定。我,慕白羽,十年前就被遺棄了,自己還不知道。他靜靜的想著,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難道,從小渴望的那點溫暖,都得不到了嗎?」細細思量,他想起了母親。「那點溫暖,我得到過了。」他想起了沈雪,淡紅的頭髮,紫金的葫蘆。「也許我該走了。」想起了他們一起的那一小段時光——
往西行。漫天黃沙,移形幻影阻行程;毒陽高照,烤雲炙風煉丹心。他們經常出入沙漠,對於這些,猶如家常便飯,不以為意。三人悄聲,默默前行。太熟悉的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有時無聲勝有聲;太陌生的人,不知該說什麼,有些事不知道更好,而且別人未必會告訴你。而他們,既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能說的,都已經說了,現在便只有保持沉默。
一隊商旅西行而來,不一會兒,抵達綠洲。三人避開,退在綠洲的另一頭休息。芳草芬香,晴空萬里,大地一片祥和
沈雪輕移蓮步,像煙一樣飄來。望著黃袍老者道:「你好生無禮,不分青紅便動手。我不管你那幾名弟子是不是被我們所殺,你必須歸順於我,不然……」狠狠瞪老者一眼,便望向遠方。
慕白羽一驚,想不到沈雪這麼霸道,無理還要強詞奪理。
黃袍老者氣得發抖,他一生何曾受過這種要脅,更何況面對的是個女子,便要發作。順著沈雪的目光望去,大吃一驚。原來,他帶來的二三十號人,全被點了穴,一動不動。
沈雪轉過臉來,道:「我是赤雪峰峰主,你現在是千駒堂堂主,飼養馬匹。」黃袍老者無可奈何,唯有答應,自己性命操於人手,哪由得了自己做主。
回憶著、回憶著,他發現,那個在自己生命中重疊過兩次的人兒,在自己心中越來越重。轉過身,孤赤霞等在遠處。輕微的步伐,沒有任何聲音。孤赤霞跟在後面,默不作聲。
柳燕,已經和幕慕曉翎去了江洲,這是她自己的要求。
蘇州,楊家。
「老爺,江竹殺了慕揚,慕曉翎帶著人往蘇州來了。」楊成稟道。
楊霸天歎道:「唉,這江竹怎麼這麼欠考慮?殺慕楊不是不可以,但至少也得跟我說一聲。畢竟楊家與慕家結的梁子,總要解決的。血戰又要開始了,慕楊殺了我父親,但慕楊他也被我父親廢了武功。十幾年前那一戰,誰也沒有撈到好處。」
「今年來,我正愁沒個藉口,與慕家翻一翻舊賬,想不到他們竟然找上門來。」
「慕曉翎帶了多少人?」
「四大堂主全部出動。」
「四大堂主?四大堂主…….難道沒見四大家主,一個也沒有?」
「沒有。」
「四大家主真沉得住氣呀!與十幾年前一樣,連面都不露一個。慕白羽呢?」
「十年前離家,才回家的那個?」
「你可別小看他,此人從沒有展現過實力,深淺未知,對於這樣的人才是最需要擔心的。」
「但也不需要太過擔心,畢竟,他只有一個人。四大家主是莊主的親信,現如今,慕曉翎是莊主,四大家主只會聽命於他。否則,四大家主就不叫四大家主了。」
「如果不見四大家主露面,是滅不了劍莊的,這也是我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楊總管,你去西湖邊收拾一下吧。我們在那裡迎接他們。」
楊成退出去,關上了書房的門。
西湖畔,楊柳垂堤,碧空中,鶴立鷹舞。三千湖水波光閃,百里青葉清風拂。魚困西湖游逸樂,鬼隱堤畔自歡娛。可憐江湖多險惡,血腥漫灑天地間。
西湖畔,已搭起兩座蘆棚。東面棚內坐著楊霸天、楊成、李禦清、趙澤、宋照德、周常。西面棚內,坐著慕曉翎、柳燕、袁清、劉虹、馮堅。
雙方坐定,慕曉翎就挑明來意,直入正題。「楊大莊主,劍莊雖小,但也未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江竹殺了我父親,你欲作何解釋?」
「慕莊主,對於此事,我不想做任何解釋,江竹既已落到你們手上,任憑處置,我絕不插手。」楊霸天面不改色,無喜無憂地答道。
「那好,來人把江竹大卸八塊,丟到湖中喂魚。」
劍莊眾人早想把江竹生而啖之,聽道此令,齊把江竹剁了,扔到湖中,朱紅的鮮血,冒著熱氣,順著白堤,流進湖中,把湖水染紅了好大一片。
楊霸天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骨節在爆響,但他最終並沒有說什麼。慕曉翎帶著淡淡的冷笑,看著做完了這一切。
「楊莊主,你難道不再想表示什麼嗎?」
「嘿嘿,兇手已經被你殺了,你還待怎樣?」
「小小一塊擋箭牌,就想解決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這麼便宜的買賣吧?」
「慕曉翎!你別不知足。」楊霸天拍桌而起。
「知足!哼,你太天真了。別把我當小孩子,小小個江竹,能興起什麼大浪。」慕曉翎依然坐在原地,森然答道。
「你別太囂張,這裡不是你的江州,別想為所欲為。我已經做出了很大讓步,別欺人太甚。」
「那我就來會會你。小小個江風換我劍莊莊主,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慕曉翎一掌拍碎了前面的桌子,大步向楊霸天逼去。楊霸天一腳把桌子踢飛了過來,跟著跳了出來。慕曉翎一劍把踢飛過來的桌子劈為兩段,緊接著迎上了楊霸天的大刀。
其實,兩方都明白,慕家與楊家的一場大戰再所難免,今日之事,只不過是個藉口,是根導火線而已。楊成對上了柳燕,李禦清對上了袁青,而趙澤、宋照德、周常
與劉虹、馮堅混戰在了一起。
一時間,西子湖畔,一片刀光劍影,在金色的陽光下,也難掩其光芒。金屬交擊聲不斷響起,火星不斷在劍尖和刀身遊走,縱橫的劍氣刀罡,把草葉吹得漫天飛。
楊霸天與慕曉翎,鬥得難解難分,誰也奈何不了誰。二十年的宿怨,家族利益的爭奪,武者的爭強好勝,讓他們勢成水火。剛猛的刀風,淩厲的劍氣,縱橫交錯,使兩個絕世霸主更加狂暴,殺氣不斷,奇招無窮。
混鬥經歷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停息的勢頭。不過,慕曉翎帶領眾人慢慢向湖邊退去,朱昌也駕著船漸漸靠向這邊,快到船快靠岸時,慕曉翎仰天長嘯。眾人紛紛攻出幾招淩厲的殺招,繼而轉身向船上飛去。
那船快速向湖心駛去,去勢比來勢還快。
慕曉翎站在船頭笑道:「楊莊主,後會有期。」
楊霸天快速登上一艘早已備好的小船,率眾人追去。
慕曉翎的船打了個轉,向西南快速駛去。當然,他不可能從容而去,楊家早已派人在湖中堵截。
雙方在湖中廝殺起來。直到雙方都在湖中丟下十幾具屍體,爭鬥才停止,慕曉翎離開了西湖,楊霸天停止了追擊。
他們都知道,今天只不過是挑起了戰端,事情根本沒有解決。再說,這件事根本不需要解決,因為雙方勢成水火,
不死不甘休。從此之後,他們無論在哪裡碰到,都可以置之對方于死地。今天爭鬥的意義,亦只止於此,以暗鬥改為明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