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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有一個極大的演武場,演武場上左右刻著一個「劍」字和一個「武」字,似在那裡對視著,爭鬥著,看上去是那麼的和諧,缺了其中之一就像缺少了那一份神韻。演武場左右兩邊各用劍架放了九十柄劍,雖然不是劍中極品,但也是吹毛斷發的利劍,前面一間家祠,供奉著慕家歷代祖先。幕白羽、幕曉翎、孤赤霞、柳燕正往那裡走。
四人拜過之後,就到演武場上,孤赤霞、柳燕立在一旁,幕白羽、幕曉翎,兩兄弟開始比武切磋。
幕白羽出手輕柔,像天上雲朵一般,緩慢的一招一式,一掌一拳的遞出。慕曉翎出手剛猛,如餓狼撲虎,招式既快且剛,只見掌影飄飄,只聽衣袖凜凜,一剛一揉在那裡比鬥著,誰也不讓誰,勁風撲面,孤赤霞、柳燕只得退到遠處觀看。
突然,兩掌相對,響聲震天。各退了一步,相視站立著。兩人一揮手,從左右劍架上個取了一把劍,握在手裡,兩人拔劍,劍如明月一般明亮。
兩人又鬥在了一起,漫天的雪花似的劍影籠罩著兩人,不留一片衣角。孤赤霞急切的望著,小小的臉上滿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柳燕則是一副期盼的表情,雙眼帶著如春水般的嬌羞,一眨不眨的看著。幕白羽守多攻少,但每一劍都極其淩厲。慕曉翎攻多守少,但要攻進他的防禦,也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兩人鬥了很久,沒人記得鬥了多長時間,只見太陽已經落山了。翻翻滾滾的劍光中傳來一聲輕響,隨後,隨後只見兩柄劍飛回了劍架。
幕白羽、幕曉翎相視一回兒,向回走去。
孤赤霞追上來問道:「師父,你贏了,還是師叔贏了?」
幕白羽停下來,盯著孤赤霞的臉,輕問道:「在你眼裡,勝負就那麼重要嗎?」不等孤赤霞回答就走了。
孤赤霞在後面緩緩的跟著,低著頭,沉思著。
大廳裡,已擺上了酒菜,幕白羽和幕曉翎的母親徐甜兒在那裡等著,徐甜兒像株高貴的牡丹,面帶微笑的坐在那裡,一種傲氣,一分貴氣,絲毫不加掩飾。
幕白羽、幕曉翎、孤赤霞、柳燕一一入座。飯桌上,靜得有點出奇,靜的只是在飯桌上,因為在每個人的心裡,翻江倒海,波濤洶湧。徐甜兒想的東西很多,時而看看這個,時而看看那個,既喜且傷,又驚又疑,但臉上沒有絲毫反應,依舊微笑,幕白羽心裡只有淡淡的溫暖,十年後與母親共桌而食,如何不欣慰呢?但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一臉肅然。慕白翎驚疑,「母親,為什麼一直沒有說話呢?」但心裡的驚疑阻擋不了他喝酒吃菜的豪情,酒杯一直沒有離開他的手,孤赤霞只覺有些奇怪,一家人團聚,應快樂高興才是,怎麼反而沒有聲音,靜靜的吃著飯,眼睛離不開桌面。柳燕小女孩心性,見大家都不說話更加害了羞,把頭埋得更低了,時不時用眼角瞟瞟幕白羽和幕曉翎,大多停留在慕曉翎上。
這飯吃了一個半時辰才完。
慕白翎帶著孤赤霞和柳燕遊湖賞月去了。幕白羽則陪著母親,遊園。
徐甜兒輕聲道:「羽兒,這些年,你,受苦了。」
幕白羽還是淡漠,只是聲音略有溫和,道:「母親,沒有,師父待我很好,害您擔心了。」
徐甜兒輕歎一聲道:「羽兒,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幕白羽悠悠的道:「江湖兒女,遊戲江湖。」
徐甜兒肩頭微微聳動:「羽兒,是娘讓你受苦了、委屈了。」
幕白羽的話還是那麼慢,那麼清晰。「母親,您不用為我擔心,為我難過,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應該為自己多擔點心,莊內的事,曉翎他會處理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放心不下。對了,趙管家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我讓他去辦點事,晚幾天才能回來。」
「那小孩和那姑娘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幕白羽道:「孤赤霞是我徒弟,池蓮宮宮主,但現在池蓮宮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柳燕,現在,我還不能告訴您,您以後會知道的。」
他們邊走邊聊,聊了很久,十年間生疏的感情又慢慢的恢復。母子情深,血濃於水。很多東西是不能被忘卻的,被埋在了記憶深處,隨著時間封塵,在那靈魂深處,融於血肉。
光陰似箭,只去不回,更不會有絲毫停留。眨眼之間已過五日。
這天,傳來了一個震驚劍莊的消息:劍莊莊主被刺殺於荊州。
徐甜兒一夜老了許多,從此不理世事,每日與青燈、黃卷、古佛相伴,鬱鬱而終。慕白羽一如往常,沒有什麼變化,也許,他是把痛埋在了心底,獨自默默承受。幕曉翎只是少見了幾分笑意,整日裡忙著整理各種事務。柳燕和孤赤霞沒有了往日的活躍和歡聲笑語,閑于劍莊。
慕曉翎把自己鎖於書房,獨自出神。
「時間怎麼提前了,地點也不對?為什麼?這……難道是真的,那……我該怎麼辦?」
「父親,我對不起你,恐怕有負於你,對我的期望了。」
「無論真假與否,我都按原計劃進行了。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白白犧牲了,但是為了基業,為了父親,犧牲再多的人,都是值得的。」
一切想通之後,慕曉翎跨出了書房,迎接他的是一縷陽光,不過,這陽光,亮的有點異常,猶如一柄利劍。
白色的靈幅在靈堂裡飄蕩,燭光在搖幻,憂鬱森林的氣息混合著香紙散發出的淡香溢滿靈堂。靜靜的夜裡,只有微弱的火光,燒紙的火光照著慕白羽堅毅的臉龐。他眼裡的光芒如一柄清冷的劍,孤傲、清鋒、冰凍了千年。
日照中天,萬里無雲。
大堂之上,一片寂靜,含有幾分蕭煞。
「你確定嗎?」慕白翎冷漠,沒有柔情,只有冷,刺骨寒風的冷。那睡在靈堂裡的,是他的父親,他死於非命。
「確定.」東堂堂主袁青道,「我們已抓到了楊家的江竹,是他率領荊州眾盜殺害了楊莊主。劉虹、馮堅、朱昌已經把他帶回來了。應該馬上就到了。」
「好!」幕曉翎道;「你下去準備準備,明天去蘇州太湖,找楊家算帳。叫劉虹、馮堅下手輕點,不要弄死江竹。」
「是」袁青道退出堂去。
第二天一大早,慕曉翎帶著東堂主袁青、西堂主劉虹、南堂主馮堅、北堂主朱昌準備往蘇州而去。這時,慕白羽走了過來。
「曉翎,你真的要去嗎?」他的聲音不再淡漠,卻有點冷。
「當然了。難道父親的仇,就不報了嗎?」
「可是,這得搭上劍莊多少性命啊!你讓我一個人去吧,劍莊和母親都需要你。」他也想為父報仇。
「哥,你回去陪母親吧,莊上的事,有我呢,你就別管了。畢竟,你已經……」幕曉翎冰寒的目光一閃而過。
慕白羽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了,他不給他這個報仇資格,他知道他擔心什麼。他其實想說,你沒必要擔心,可最終他只用手拍了拍慕曉翎的肩膀。靜靜的望著幕曉翎,登上船,離開江洲劍莊,消失在江水天際處。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如一匹蒙古草原的孤狼。他,含在眼裡的淚,慢慢地流進心裡。眼裡不在有淚水,不再有悲痛,只留下淡淡的冷漠。臉上不再有笑容,只有無波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