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所謂尊卑

經過了幾天明裡暗裡的偵查,月岑已經對她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果然她經歷的是穿越小說裡最為普遍的架空穿越啊,不同的是她掉到了一個類似於古代歐洲的地方,無論從建築,環境還是文化風俗都與中世紀的西方國家有著許多相似之處,當然也稍微有一些區別。

既來之則安之吧…月岑心中想著,只是有些遺憾沒有穿越到中國古代的地方,不能靠那些名家的詩作一舉成名,也不能靠自己的歷史知識來揮灑指點江山的豪邁。

在這個地方她只能努力適應並且儘量尋找回家的方法了。

然而做為王子殿下唯一的近侍,又加上殿下對她毫不掩飾的偏愛,讓月岑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感覺到別人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那些燃燒著妒火的目光簡直要將她活生生烤熟了。

唉…輕輕歎息一聲,月岑再次繞過一群嘰嘰喳喳的侍女向後花園走去。

這些天她與王子殿下一直是形影不離,唯一的自由時間只有下午殿下去國王陛下的寢宮喝下午茶的時候,所以月岑就趁這個時間段去她掉落的後花園尋找些蛛絲馬跡來探究回家的方法。

可是今天後花園好像格外熱鬧,小姐們一向對她不善,她還是離她們遠一點少惹些是非吧。

這樣想著,月岑轉過身就想回城堡,卻意外地聽到了辛德瑞拉的聲音:「各位小姐們,請你們不要再往草叢中吐瓜子殼了,這樣我需要清理很長時間啊。」

她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讓月岑的腳步一下子頓住。

「你這個卑賤的女僕,是誰給你的資格來要求我們怎麼做,不想受到懲罰就乖乖閉嘴,將草地清理乾淨!」一個尖細的女聲跟著響起。

「可是尊敬的小姐們,我已經從中午就拾到現在了,並且在後殿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去做,請你們饒恕我吧。」辛德瑞拉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噢,可憐的小女僕,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你能有什麼怨言?」這次是那個被稱作威娜安小姐的聲音,帶著貴族女子特有的假惺惺腔調,稍稍停頓了下,然後聽見一陣「嘩啦」的聲響,她又誇張地叫了起來:「噢天呐,我竟然不小心將裝有果核碎屑的小盆打倒了呢…那麼還得麻煩你繼續清理了哦!」

停了下,那個聲音又轉換個聲調,輕輕地說:「又或者,你可以去找跟你交好的近侍月岑來幫你一起清理啊。」

原來如此……月岑的雙手緊握成拳,其實她們想要對付的人是她,但因為她幾乎二十四小時跟在王子殿下的身邊讓這幫小姐們找不到刁難的機會才在這裡欺負王宮內她唯一的朋友辛德瑞拉。

看來,她又連累了辛德瑞拉。

「不,月…近侍大人的職責是照顧王子殿下,這種粗重的雜活還是我來做比較合適。」微微顫抖的聲音讓月岑聽得一陣心疼,她終於忍不住沖進花園將跪在地上埋頭清理草叢的辛德瑞拉拉了起來。

「你們怎麼這麼無聊,連一個小女僕都要欺負!」看著面前或站或坐的幾個貌似高貴優雅的小姐,月岑憤恨不已。

「噢…原來是銘殿下的寵物啊,這麼氣勢洶洶的你是在指責我們嗎?」一頭棕色卷髮稱出小巧白皙的臉蛋,此刻坐在軟椅上微笑著說話的正是那個威娜安小姐。

記得辛德瑞拉曾經說過,她作為王子殿下未來王妃的候選人經常出入王宮,甜美可人的面貌下其實有著一顆狠毒的嫉妒心,光銘以前的幾任近侍都是被她以各種理由和刁難逼出王宮的。

「月岑,儘量守在王子殿下的身邊吧,整個王宮只有殿下能保護你了,千萬不要和威娜安小姐硬碰,否則你將會被冠以各種罪名而受到懲罰,直到你被驅逐出王宮。」辛德瑞拉當時很認真地提醒她。

然而她們都沒有想到威娜安會從她身邊的人下手,對於正義感尤為強烈的月岑來說,如何能看到自己的朋友受欺辱,所以她還是站了出來,既然躲不掉那就應戰,她就不相信這個威娜安在王宮裡能隻手遮天。

「辛德瑞拉,剛剛廚師長還在找你呢,說有些雜活需要你去做,你快去吧。」月岑輕輕推了推辛德瑞拉說道,如果她們真的要找麻煩那就讓她一個人去承受吧,沒必要再牽連別的人。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辛德瑞拉緊緊拉住月岑的手搖著頭,想告訴月岑她不能丟下她一個人走開。

可還沒有等月岑再堅持,威娜安就冷笑著說:「這個女僕是我找過來伺候我們的,你有什麼權利要她走?別以為你現在是王子殿下眼前的紅人就這麼囂張。」

「小姐誤會了。」深呼吸壓下心底的怒氣,月岑屈膝行了個禮說道,「可能各位小姐還不太清楚王宮內的規矩,女僕其實只負責城堡的清潔打掃和廚房的雜物,而花園內的清理工作自然要交給園侍,您將辛德瑞拉叫到這裡來本來就不合規矩,更何況……」

稍稍停頓了下,月岑瞟了眼斂起笑意的威娜安繼續說道:「更何況下午茶即將結束,廚房已經開始準備晚宴,現下正是人手緊缺的時候,如果耽誤了國王陛下和王子殿下的用餐,我們誰都擔待不起,特別是您,有望成為王妃殿下的威娜安小姐,我想您應該知道王子殿下並不喜歡任性的女孩吧。」

果然將國王和王子搬出來是最有震懾力的,月岑已經在威娜安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驚慌,接下來她只要見機行事撐到那時候就沒事了。

「好一張利嘴嘛。」輕搖著羽扇,威娜安又換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走到月岑的面前,纖細的手輕輕抬起她光潔的下巴,眼中一絲淩厲閃過。

「啪!」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月岑的臉上,而緊接著威娜安收起羽扇又狠狠地用扇子打了她的另一邊臉。

連續兩個耳光將月岑打得摔倒在地,臉頰火辣辣地疼痛著,她只覺得嘴裡突然漫起一股血腥的味道,然後一絲溫熱的液體不斷往外流出。

「月岑!」辛德瑞拉尖叫著沖過來將月岑扶起,「天呐,你流血了!」

「辛德瑞拉,我沒事。」搖晃著站起身,月岑用手擦掉嘴邊的鮮血,冷冷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那個看似嬌柔可人的女孩,極力壓制心底逐漸膨脹的憤怒,低聲說:「威娜安小姐,請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呵呵呵……」仿佛聽到一個有趣的笑話,威娜安用小扇掩住嘴巴嬌聲笑了起來,棕色的眼眸裡卻沒有一絲笑意,「處置一個卑賤的侍女還需要理由嗎?你有什麼資格跟一個貴族要理由?」

「卑賤?貴族?」月岑也笑了起來,被鮮血沾染的嘴唇紅豔異常,將整張白皙的面龐襯出一種驚人的美麗,她黑亮的眼睛狠狠盯著威娜安,冷冷地說:「所謂尊卑,不過是外在的一種身份,一種用來劃分等級的條框,而你們所得到的尊重,也是強加到別人身上的,這樣的尊貴有何意義?像你們這樣承襲父母的出身而自以為高貴卻擁有一顆醜陋心靈的人,不過是一群套上華麗衣袍的老鼠而已,倘若有一天身上的衣袍沒有了,你們必將遭受所有人的唾棄,沒有誰會同情你們,除非你們先學會尊重別人!」

「你!……」威娜安臉頰抽搐著,卻一時找不到說辭來反駁月岑,只有舉起手想再賞她一巴掌,然而這次月岑及時地抓住她的手腕並將她狠狠推開:「不要以為侍女是讓人隨意打罵的靶子,我們努力地工作,為了你們舒適的生活我們付出所有的年華和精力,就算身份低微又如何,在人格上我們卻比你們高出許多倍!」

四周一片寂靜,包括囂張的威娜安,包括那些自以為是的貴族小姐,也包括所有在場的侍女隨從們都愣愣地看著月岑,仿佛在看一個怪物,十幾雙顏色各異的眼睛帶著同樣各異的感神色牢牢地盯著月岑。

微風乍起,一陣花香隨風彌漫開來,稍帶的還有一股淡而獨特的香草味。

「說得真好。」溫潤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月岑看見她對面的那幾位貴族小姐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威娜安更是驚慌地後退一步。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她的救星來了,鼻頭一酸,心底的委屈化作盈盈淚水一瞬間湧出了眼眶,月岑轉身,透過眼睛裡模糊的水簾看著朝她走來的那個一襲白衣猶如天使般的男子,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屈膝行禮:「拜見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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