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如隱山中 第二章 恰逅少年

夏輕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呼頭疼,這個馮飛篆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看來為了表達對她的愧疚之情真是不遺餘力啊。看起來倒也滿解風情,還有這麼浪漫的一手,簡直讓人刮目相看,疑心他還是不是那個熱血的缺心眼少年。這不深山老林裡找不到鮮花,馮小爺就想得出跋山涉水的滿後山南采野花獻美,還煞費苦心的不知從哪裡找到的彩緞子,居然包裝的還不錯。夏輕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大度一點,原諒這小子算了。

一眾老頭兒圍觀在夏輕的桌邊,白老先生捋捋修長的鬍子,道貌昂然的偷笑,邊道:「轉轉對你可謂癡心一片啊,要不丫頭你就將就將就收了他算了,做個通房也對得起他了。」

夏輕一口氣沒提上來吊在半空中差點沒憋死「白、白、白老先生,您真不愧是一代宗師啊,真知灼見啊!令聞者生不如死啊!」

「哪能啊,轉轉這個孩子我還不知道,他其實是個心思很單純的孩子,就像那京巴,認了主了你踹也踹不走。」木爺爺幫腔。

夏輕實在是可憐馮飛篆,「轉子要是知道他你們這一幫崇拜的老爺爺心目中是此等偉岸形象,定要吐血三尺啊!」

「哪裡哪裡,轉轉沒心眼兒,哄哄就好了。」王爺爺笑的眼睛都看不到縫隙。

沒錯,這幫老爺爺口中的轉轉就是送花的始作俑者,也就是馮飛篆。最近剛來山隱小學的支教大學生。說起爺爺們為什麼要稱呼他轉轉,這就要說起支教大學生來報導的那天了。

那天雖然秋高氣爽,可是秋老虎的餘威仍在作祟。夏輕負責接待支教大學生的工作,沒辦法,老爺爺們年紀大了手腳不方便哪裡捨得她們東奔西走(實際上個個精神抖擻,可是架不住夏輕心疼呀),另一邊支教的老師們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他們現在可是都在匆匆忙忙打包行李,準備與師弟師妹們交接後趕緊離開這山溝溝,更別提幫夏輕招待他們了。夏輕到也是好脾氣,從來不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就在夏輕手忙腳亂的應付是十數人的隊伍時,看到了招蜂引蝶的馮飛篆同學,一臉白淨,笑起來很陽光,但是透著股令人說不出的痞味,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逗的身邊的兩位面貌姣好的女同學笑的花枝亂顫,夏輕撇了撇嘴角,只瞄了一眼就渾不在意的轉過臉去。但是身邊片刻不停歇的小聲議論陽光帥哥的聲音讓她很是無奈,有女孩子的聲音傳入耳朵「看到這麼過時的山村心都涼了,總算有個養眼的男人可以賞一賞。總算這一年應該不那麼難熬。」

另一個女孩子推搡著她「你個花癡,再帥也不是你家的,你美個什麼勁。」

「養眼無罪嘛,而且,緣分這種事誰能說得好。」女孩子們禮貌的向夏輕領了資料嬉笑打鬧著遠離。

夏輕忍不住苦笑,又是些來度假的人。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兀的吹散了她的愁緒,直惹的在場的眾人都忍俊不禁。

就在那個花蝴蝶一樣的男孩子正在跟身邊的鶯鶯燕燕打情罵俏時,冷不丁意聲威嚴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轉轉!」

夏輕轉過身,看到花蝴蝶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炸起了全身的毛。迅速轉過身,清涼的聲音和剛才判若兩人「白首長你好,馮飛篆向你報導!」一瞬間滿場寂靜。

片刻後爆發出哄堂大笑,襯托的馮飛篆的臉格外的扭曲生動。夏輕也忍不住被這小子迅速的變臉逗笑了。

等等,白老先生似乎是叫他轉轉。啊~真是個有趣的名字,他是不是應該還有個哥哥或者弟弟叫做圈圈?這點倒真被夏輕猜著了,只是不是親兄弟,此後話了。

暫且回到眼下。難得白老先生一本正經的踱著步伐背著手來到花蝴蝶、哦是馮飛篆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神情中不無激動「好小子,還學會支教奉獻山區建設了?不錯不錯!」

白老臉上難得真誠居多佔領了平時狡黠的笑容。馮飛篆就笑的十分勉強了「這不是不知道您在這兒麼?」

這個回答一下子叫白老和夏輕都哭笑不得了。

「好你個小兔崽子,你是老鼠見著我這個老花貓了是不是!」白老邊說邊拿腳去踹馮飛篆,馮飛篆一邊討饒一邊靈巧的跳開。惹得夏輕笑出聲。沒想到這小子眼神還挺好,百忙之中還不忘瞪她一眼意指管她何事。

夏輕錯開他的目光,理也沒理他的眼神威脅。心道看來這小子看來是白老的舊相識了,倒也可以解解眾位的乏了,自己也放心了。

抬頭輕拭額頭的汗,夏輕心想,來到連隱山快兩年咯

隔天就是週末了,上午的天氣暖洋洋的,真是難得的好天氣,七八點鐘山裡的霧氣就漸漸彌散了,夏輕把棉被搬出來晾在繩上,搬了木椅子到大院裡的老樹下趴在石桌上開始批改作業,昨天忙著接待大學生們放了孩子們一天假,琢磨著明天周日補上。

木秋林和王大成老先生早早擺上架勢開始殺起了象棋。大院是老師們的宿舍區,籬笆牆繞著坐落四周的平房圍了一圈,院裡有兩三顆自然生長的百年老樹,夏輕聽白老說當初特意畫了一圈靠著老樹建了幾間屋,圖的就是一早醒來就嗅得的鳥語花香。夏輕看著另一邊興致勃勃拉開架勢的兩個老先生,忍不住微笑著搖搖頭,旋即低頭認真批改作業。

木秋林吹著鬍子瞪著王大成:「老王,今兒個我不殺你個片甲不留難愧我軍中棋神的稱號。」

王大成不屑的摸摸嘴角「得了老木啊,你那棋神可是自封的,誰不知道你是有名的臭棋簍子。當年十歲的小將許將軍可就是回回殺的你哭爹喊娘。」

木秋林不依了,「你去跟那個小魔頭對對看,這小子從小給老許逮著灌輸棋著,你還不一樣著了人家的道行。」

兩個人邊擺開棋陣邊你來我往的鬥嘴,夏輕覺著這週末很和諧啊,還沒聽見鳥語花香呢就聽著兩老頭吹牛了。

正當兩老頭棋入正酣,夏輕的作業本越發見薄,她直起身,準備伸個懶腰時,就差點閃著腰了。

面前這個身著陸軍常服、黑面如炭,肩上扛著一毛二的小子直愣愣的闖了進來。路過夏輕身邊時微若不見的聳了聳肩,匆匆向旁邊的老先生丟了句「爺爺好。」邊向白老的房門走去。

木秋林抬起頭笑吟吟的說「許將軍來了啊」

王大成頭也沒抬的沒好氣的說「老木別打岔啊,你這招可險著呢,別想耍什麼邪門歪道。許將軍慢走,走遠點。」

木秋林失笑「老王,我就算再讓你一車一炮,你今兒個照樣贏不了我。」

王大成噌的火上來了「去你的大炮筒子,老子今兒非贏你不可。」

兩老頭轉瞬又埋頭苦思棋局,理也不理旁人。

夏輕目不斜視,伸完剛才僵住的半個懶腰,繼續心無旁騖的批改作業,開玩笑,她才懶得理這個不速之客,上次的帳還沒跟他算呢。都是白鬍子那個臭老頭,居然敢趁自己不在偷偷把她做了好久的噴香的黃豆醬全部給這小子卷了去,居然還敢嘀咕人家最近伙食不大好,給點醬讓他下下飯。呸,一天五十塊錢的伙食標準還好意思說伙食不好。

許霖輕車熟路的摸進了白老的屋子,這個點兒白老爺該醒了,剛好可以跟他討論最近難纏的學術問題,夏輕的眼神隨著許霖進屋向上看,「停書閣」,沒錯,這就是白老先生閨房之名,很有書卷氣呀,夏輕看著院裡一角圈養的雞鴨鵝等等,再想,書卷氣外爺不乏生活氣息啊。唉。

批了一個多小時的作業,終於將面前的山似的工作完成了,夏輕正琢磨著下午是不是去清流河寫生,順便采點野菜晚上包餃子。3號屋的兩個女孩睡眼惺忪的出了屋子,夏輕看看手錶,已經十點一刻了,難道大學生的生活習慣都是晚睡晚起?

兩個女孩中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叫穆緩,另一個眼睛圓圓笑起來兩個酒窩的可愛一點的叫陳書情。兩個人懶懶的向夏輕打了個招呼便去洗臉刷牙。這次的支教同學中也只有這兩個女孩子,夏輕倒是蠻開心,畢竟有年齡相仿的女孩子應該也滿聊的起來的。

等到穆緩和陳書情洗漱完的時候,院子裡也陸續熱鬧了起來,男同學們也都起來了,紛紛捶腰搓腿大歎累壞了。夏輕想到也是,坐了那麼遠的車,山路又不比國道那麼平坦,也難怪這些天之驕子吃不消。

夏輕和他們打過招呼,準備去拾掇中飯,小食堂的李嬸這兩天有事回家了,夏輕想反正自己也沒什麼特別忙的,就暫時擔任了柴可夫斯基。

小食堂在院子裡家禽們棲身的一邊排上,夏輕洗米擇菜。李宇和陳山勇老爺爺也加入對面觀棋的激烈戰況中,還時不時指手畫腳,惹得木秋林直護住棋盤攆他們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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