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夢如鏡 第四章　勢

時值三月，春暖花開，河堤邊楊柳青青，長長的柳枝條拖曳到了湖面上，隨著微風不時在湖面上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一眼望去皆美景，寧靜而祥和。

「二郎，」突起一聲清朗的叫喚將這片寧靜打破，路人隨著聲音循去，只見不遠處幾個人影正向此處快速靠近，定睛一望，皆是長身玉立的年輕公子，身著華服儒衫，好不風流俊俏。

「大哥，三郎。」還未待眾人回過神，只聽身側又傳出一聲悅耳低沉的男音，循聲望去，原來河堤邊原本就站著一個面如冠玉的高個公子，只見他劍眉星眸，挺鼻下生的一張淺粉色的薄唇，好一副出眾的姿容：「你們怎地也來了？」

「二郎，聽娘親說今個一早你就出門去了軍營操持，我和三郎雖不如你知曉軍事，但而今形勢微妙，我們兄弟幾個在一起總好過你一個人煩擾不是？」左側年齡稍長的一個公子走近了幾步，撇開手中的紙扇，溫文爾雅的笑了笑。

原地的公子聞言微微一笑，黑眸中浮起幾分暖意。

「就是，就是，不過二哥，你現下是不是也覺得認真做事很是苦悶？所以就開溜了出來？不然這時辰怎麼不在軍營，到在這裡賞起風景了？」其中一個最是年少的小公子緊接著又道，一雙狡黠的黑眸滑溜溜的盯著那喚二郎的公子狹促道。

「呔！你這皮猴，以為二郎就跟你似的？一天不上房揭瓦就渾身不得勁呢？看我不打你！」大公子收起紙扇，作勢要敲打那小公子的腦袋，惹得那少年哇哇直叫，上躥下跳起來。

「二哥，你瞧大哥，就只會教訓我！你也不好好說說他！看我回去不告訴娘親去！讓她來教訓你們！」少年無奈的捧著頭，一個勁的直嚷嚷。

「嘖，像，真像呢！」卻是突然，那大公子收回了手中的紙扇，對著自家小弟火燒火燎死的折騰摸樣，搖頭晃腦不已：「二郎，你覺得可像？」

二郎輕笑，霎時軟化了臉上的表情，愈發顯得俊美起來，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側看：「確是，大哥說像，到還真的是像。」

小公子捧著頭看著眼前兩人的神色互動，心裡頓覺不妙，可口中卻仍是微帶疑惑道：「怎麼？像誰？」

二郎似早就等著他這一問，當下作正色道：「可記得當年我們兄弟幾個去山間狩獵到的那只紅皮猴？」

「撲哧」一聲，站在身後的僕從們皆是忍不住辛苦的笑意，捂住嘴便低聲笑起。

「啊！討厭！二哥你竟然怎麼說我呢！好嘛！看打！」小公子氣憤之極，真正是惱羞成怒當下也不顧是在外面，一個縱身就撲向了二郎身上，嘴上還不依的絮絮叨叨：「看我回去不向無垢姐姐告狀！二哥壞透了！」

一旁的大郎溫潤淺笑，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家兄弟打打鬧鬧，便是這樣的日子，也會無多了吧？

不遠處的白夢娘自是如同其他路人一般將這一番大鬧看了個始終，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又將視線收回定在了對側的年輕男子身上。

「表姐，怎麼？」玄成想是感受到了她的眼神，遂抬目對上了她的視線：「他們兄弟幾個的感情真好，不是麼？可真是好的讓人羡慕呵！想來這幾位便是此地的高門公子了。」

羡慕？突兀的，白夢娘聽到此話不由笑了出聲：「原來他們的感情好到令你羡慕呵！」

玄成不覺有他，兀自點頭笑道：「可不是，玄成自小孤獨，兒時到也盼著自己能有幾個至親兄妹，卻是可惜了……」

聽出他話中惆悵，白夢娘淺笑道：「我覺得你與他們還會再見的，你呀！可是與他們有緣的。」

玄成聞言一笑：「或許是有緣，畢竟……」本來他此番的目的在此，只是，如今看來到有些偏頗了。

想起适才那岸邊的華服公子雖面無表情卻周身散發著沉重的落寞……原來，如此。

當一個人的才華不是資本，反而變成了一種沉重的負擔時，那樣的人，還真是…可憐呵！

為什麼，你是「二郎」呢？

白夢娘將視線穿過他凝望向遠方，這個男子，想來心中已有決意。

只是不知，玄成，你最終會作如是選擇？

若是將來你瞧見他們的「相處」摸樣，還會這樣的羡慕麼？

人心呵！最是不可測。

玄成，權與勢，可是這世上最惡毒的東西呀！

而你的勢，又是誰呢？

會是他們中的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