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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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六夢記

華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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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夢如鏡 第一章 白澤夢娘

彼時從不知道,這世間會有像她這般的女子。

少年時的第一次遇見,她著一襲純白的輕紗裙,一頭的如墨青絲,卻不像時下女子那般的髻著發,只是簡單的垂攏於身後,抬頭看,她膚白似玉凝,姿容清雅不失秀麗,一眼望去便讓人移不開眼目。與她相錯身的那一瞬,我幾乎能嗅到她身上的馨香,淡淡的卻沁入心脾,仿如她整個人。

而後,她出乎意料的止住腳步,從背後喚住了我:「這位小哥,請問此處可是巨鹿山下的魏家村?」

我一頓,霎時便身如火燎,手足皆無措,只是低下頭支吾說道:「小姐一路往前,便能,便能瞧見魏家村了。」

想是當時我的無措失禮之極,她微微沉吟後才悠然出聲道:「……那再請問,魏家村可有一婦叫魏鄭氏?」

我一怔,竟忘了自己适才的心如擂鼓,抬起雙目望向她:「小姐是何人?可曾認識小可先母?」

她聞言竟是一笑,刹時我如見百花齊放,久久未能回神,只聽她清雅的聲音一字一頓:「那你便是玄成了?玄成,算起來我應是你母表兄的女兒,我姓白,家裡人都喚我為,夢娘。」

我怔怔的呆望著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原來她叫夢娘,白夢娘。

那一日,我似入夢,自是再也記不得之後是如何將她帶回村裡,也再記不得是怎樣將她帶倒父母的墳前……而唯一記得的,卻只是「夢娘」這兩個字。

現在想來那樣的我,便像是寺廟裡的和尚常常掛在嘴邊所說的「著相」了。

那日,我在心裡刻印了夢娘,仿如著相,自此一生,入障,難自已。

時居亂世,自識字起,父親便教導我:「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

因此我自小便記得讀書是為聖賢,是為入朝為明君,為社稷,是為天下萬民。

若有一日,誰能停止這天下紛亂之局,國可強盛,百姓能安樂,則吾誓死效忠無憾也。

可惜,天下能人居多,卻各有其算計,為家族,為私利,卻少有為天下公者,因此,當年的父親憤而辭官,遂攜母親與我回了家鄉偏居一隅。

誰知好景不長,沒過多久,病弱的母親便一病不起而自後父親也是常纏綿於病榻,直到那一日他知自己是時日無多了,將我喚來榻前,渙散的目光直直盯了我半響,這才對我道:「我兒,可知此天下為何人之?」

我看著他未盡天年卻已老態畢現的憔悴臉龐,心裡漫起一股難以銘狀的酸澀無力感,只是在當時卻得努力掩藏住自己悲傷的心情,只因父親一向自居君子,而君子是信奉喜怒哀樂皆不形於色的,從容坦蕩方稱的上是大丈夫之。

我敬重他,孺慕他,故而向來首先以父親的準則為自己言行之準則,就算明知道他已是形如槁枯,回天無力,卻還是得維繫自己的平和面相,真正是心如絞痛,難再自持了。

當下,我低頭,為的是不讓他看見我眼中的迷蒙,隨後我回父親道:「兒不才,卻亦知當今朝局不穩乃因今上……失德,偏信佞臣驕奢淫逸,以致民心漸失,紛亂迭起。須知,君主似舟,百姓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因而此天下應是百姓之天下,當得明君主之。」

父親聞言後並沒有再說些什麼,我只是感覺到他抬手覆於我的頭上,而後輕輕的撫了幾下,似低喃般的輕道:「我兒如此,為父安之,當無慮矣……」

半響,當我突然感到自己頭上一輕後,父親的那只手已然重重垂下……

當下我哽咽難忍,終是破了君子一戒,眼中酸澀撲湧,我壓抑的低泣聲遲遲而至,心痛到了極致。

當時的我自是沒有想過自己在很久以後又將面臨一次相似的生離死別,甚至是相同的心痛難忍。

若那時能預料的話,我情願……

情願,從沒遇見過她。

就算捨不得,捨不得,也好過以後大半生的無果思念。

她曾說過:「一啄一飲,因緣前定。」

而我當時卻只覺得,與她相遇是三生的有緣,終得償於今生。

至今,我也會常常想起,如果那時我就能分辨出她說這話時的意有所指,那是不是就能在那時守住心,清醒的把握住與她的距離?

想來,應該是會的吧!畢竟初遇見她的時候,我真的只是稍稍動了下心,況且也還真是敬她如姐。

只是隨著以後的相處,你很難不對這樣的一個女子起了別的心思。我可以是君子,但不會是聖人,君子有意,聖人無情。

喜歡與愛,其實有時只是一線之隔,跨過一步,一切也就大不相同了。

而我對她的不同則起始於很久之前的那一天。

「玄成。」隨著一道清潤的女聲,屋中本是專心於手中書冊的青年抬起了頭,入目的則是玄關處那抹纖麗素淨的白色身影。

當下青年平和的面容微有些局促,忙站起身對她行了個禮:「夢娘表姐尋玄成是有事麼?」

女子微微一笑道:「怎麼?若是我無事,就不能來尋你麼?」

喚玄成的青年聞言面容一赫:「夢娘表姐誤會了,玄成自是……自是沒有…」

「行了,你呀,就是太過一板一眼,與你真是開不得玩笑。」夢娘略顯無奈的輕蹙了蹙娥眉,搖了搖頭又笑道:「前一陣子問你借的那幾本書我已看完了,想是將書還你後再問你借幾本。」

不知為何,玄成聽她如此說道後,心中不由是略感失落,只是面上仍是溫和爾雅,點了點頭道:「夢娘表姐稍待,玄成再為你挑幾本。」

說罷向她走近了幾步,欲接過她手中的書卷,卻不意又嗅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雅香,微一怔愣後即斂下眼神,輕輕取過了書卷。

夢娘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不自在,只逕自問他道:「玄成,今年的策問你是否有把握?」

玄成一頓,隨即溫和笑道:「多謝表姐掛心了,只是玄成已決意從此不再參加朝廷的策問了。」

白夢娘像是已經料到了他的回答,所以並不感到驚訝,只是點了點頭道:「也好,我知道你心不在此。」

聽到這一句「心不在此」,他卻是心下一動,顧不上因她而生的局促不安便立即抬眸對上那張清麗出塵的面孔道:「表姐,表姐又怎知玄成心有他念?」

白夢娘挽唇一笑,半似玩笑道:「佛曰,不可說。」

玄成聞此回答難免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夢娘表姐又在開玄成的玩笑了。」心下卻不禁舒暢了起來。

「怎是玩笑?玄成心中不是向來懷有抱負的?若能得遇明主,自是有一番天大的建樹!玄成難道不作如是想?」夢娘輕輕的瞥了他一眼,將他眼中不及掩去的震驚之色都觀察得仔仔細細:「玄成,你信天命麼?」

他顧不得繼續驚愕,複雜得望了眼她後複又垂下頭鄭重行禮道:「看來,表姐與玄成相識時間不長,卻是深知玄成之心意,只是天命如何,就不是玄成所能窺測的了!玄成唯有盡力無憾罷了。」

白夢娘默默瞧了眼前的青年片刻,長身玉立,五官並不出眾卻極其的端正,雖身形略顯單薄,但整體看上去也稱的上是風度翩翩,莫名的,她心中一歎,似是想到自己身上的緣法,對著他綻開一抹笑靨:「玄成,你要相信,上天即是讓你存在這世間,便是有意讓你功成名就,這即是你的天命!而我,白夢娘便是為你而來,為助你而來。」

玄成訝然的望向她,說不清此時自己心中是怎樣的一種複雜心情,只反復在心裡咀嚼著她适才話中的「為你而來」,驀然渾身一股酥麻,心如亂麻的同時卻也是暗自歡欣不已。

而這一切白夢娘卻是不知,不知自己适才話中的歧義會讓眼前的這個男子生了綺念,從此情根深種。

「表姐!」他難抑激蕩的心情對她一輯,脫口道:「得表姐此番心意,玄成定不相負!」

白夢娘聽聞此言,竟是輕柔笑開,面眼含讚賞之色:「如此,就好。」

如此就好,如此,她身負的使命也算成功了一半,接下去只需讓他的一切隨既定的軌道發展便好,這樣,也算是因果相循,有始有終了吧?

魏玄成,這是你須修得功德,你身兼平復亂世的使命……

「玄成,我應該還未告訴你我的本名吧?」白夢娘淺淺一笑,突然對上他欣喜的視線:「其實,我的本名是,白澤。」

「白澤?」他微一愣:「白澤……夢娘麼?」心間仿佛有一股熟識之感,這個名字是不是曾經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白夢娘側首遠望,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一道至天而降的飄渺回音:「汝為白澤……今攜聖人兼治天下間……奉書而至……」

汝,為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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