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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鎮因為清泉山得名,而整座清泉山又屬白聖秋家的產業。老人們常說清泉山深處有一泉眼,能讓人起死回生。傳說畢竟只是傳說,除了白家人,誰也沒有親眼看到過這神奇的泉眼,況且白家若是真有這樣的泉眼,歷代族長又怎會駕鶴西去?總之,鎮裡的說法千奇百怪。
「雲櫻,你見過永生泉眼麼?」方澄拉著雲櫻站在廟會路口處問道,自小他就常聽老人們講著神奇的故事,難得有機會和雲櫻獨處,要是換作從前去白家送貨,這可是大忌。
雲櫻早就被眼前的熱鬧景象吸引,哪裡還聽得到方澄的話,鬆開方澄的手就跑到賣花燈的小販前把玩兒起來,紅紅綠綠的花燈,奇型百狀。
「小澄哥,這個花燈做得可比你的要好多了哦。」雲櫻拿著一盞金雞報曉燈調侃方澄。
方澄翻了個白眼,過去接過那盞燈撇撇嘴:「是麼?那你以後別要我做的燈了。」
雲櫻一把拿過燈放回原處,挽著方澄的胳膊說:「那怎麼行,這足以證明小澄哥還有進步的空間,我師父說了,不完美的才是最有潛力和最值得期待的哦。所以,小澄哥的燈以後會亮到皇宮去!」
方澄驕傲地挺起胸膛:「那是必須的!」
他們此時還不知道,兒時的戲言,在今後,會翻起軒然大波。
雖然還只是晌午,尚顯示不出廟會的熱鬧景象,但大家都為今晚的節慶活動準備當,紛紛上街,似乎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會在家中等到節慶開始再外出。方澄拉著雲櫻在人群中鑽來鑽去,逢攤必停,不一會兒,雲櫻雙手就滿是零食和各種好玩兒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這裡的冰糖葫蘆可真是好吃啊,與蔡師父做的相比雖然材質差了些,但更有一番風味兒。」雲櫻滿足地歎了一聲,當然,這話要是被蔡師傅聽見,估計她一年也別想吃上「芙蓉玉片糕」了。
方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錢袋,心裡就像被小刀子剜了一塊似的,私房錢,這可是存了小半年的私房錢啊,眼看就要見底了。他家雖說是農戶,但爹爹畢竟也算是讀書人,開了個小小私塾,娘親又很有經商頭腦,目標是將買賣做成「連鎖服務」,整個鎮子裡他家可是最大的菜戶,也算是小康人家了。而方澄自己,平日就喜歡擺弄爺爺留下的那些工具,不是做個木雕,就是做個風箏什麼的,年紀雖小但手藝卻精,書就讀了個馬馬虎虎,但在生意方面像極了他娘,常常將自己的成品拜託雜貨鋪老闆出售,自封」藝術家」,自己也有個小小金庫。今日慫恿出來雲櫻逛廟會,自是有備而來。
雲櫻早就用餘光撇到方澄的一舉一動,塞一塊兒桂花糕到方澄嘴裡,不經意說:「小澄哥,你對雲櫻可真是好,可我總不能讓你吃虧啊,等回去我讓師父把今天買零食的錢都還給你,你看可好?」
方澄偷帶雲櫻下山,本就冒著被方嬸嬸批鬥的風險,倘若再叫白聖秋知道了,估計他家的生意也別想做了,那時,他一定會在娘親的藤條地下死得很慘很慘。思及此,方澄反射性地喊道:「不要不要!本來就是我帶你偷跑出來的,你又是第一次下山,啊,這次,就當我請你的,你真的不要和你師父說啊!」連剛才沒咽下去的桂花糕渣滓都噴了出來。
雲櫻「噗哧」一聲笑了:「那我就謝謝小澄哥的美意啦。」
他倆的一舉一動此時已被躲在小巷子裡的一夥人看到眼裡。
「老大,那穿黃色衣服的小丫頭怎麼樣,細皮嫩肉的,一定能賣上個好價錢。」藍色衣衫的大鬍子撞了撞邊兒上的刀疤臉問道。
刀疤臉眯了眯眼睛,將嘴裡的柳葉吐出:「哈哈,老子總算是沒白在這兒蹲了兩天,果真有好貨色,這次兄弟們可發了!」
三個痞子陰險而得意地笑著,仿佛已經看見明晃晃的銀子在前方招著手。
前面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大家嘴裡喊著:「快點,快點,馬上開始了。」雲櫻和方澄順著人流一路小跑,原來是一家雜耍班當街賣藝。
「雲櫻,帶你見識見識從朝都來的最好的雜耍班,你真是好運氣,第一次出來就碰上了。」方澄興奮地道。
雲櫻被牽著擠到了最前排,當女孩兒還是有一定好處的。
臺上的演員們使出渾身解數,雲櫻看得眼花繚亂。這時,一位少年來到台中心,報幕是魔術。雲櫻只在書上見過,練魔術者必須眼疾手快,通常要消耗很多的時間和精力,當然還要看一人的天賦。
臺上的少年面無表情,手上拿著一大塊兒絲帕,手下卻迅速變幻出花朵與各式各樣的玩意兒,雲櫻睜大了眼睛,想要從裡面看出什麼破綻,但同時感到了很大的挫敗感。
台下忽然有人不滿起來:「我們要看大變活人!」周圍的人聞此,也紛紛附和。
一時間,少年笑了,雲櫻只覺得整個天都明亮了。
只見他拿出一個紅色的大斗篷,甩了兩下,雲櫻只顧著盯著斗篷看,怎麼知道就忽然一陣眩暈。
斗篷落下時,眾人叫好,雲櫻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臺上,身邊的少年依舊微微笑著。
雲櫻愣住了,少年的笑讓她感到了安心,似乎還透著暖意。
當方澄把雲櫻領下臺的時候,少年在雲櫻手中塞了支紅玉的櫻花簪子,指了指不遠處,悄悄在她耳邊道:「小心那三個人販子,盯你好久了哦,還有,今天,是三月三。」
雲櫻詫異回頭,順著少年所指方向望去,果真看見了三個面向兇惡的男人瞅著自己,看來師父說相由心生一點也不錯啊。
感激地朝少年看了一眼,送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雲櫻舉了舉手中的櫻花簪子向少年告別。
「謝謝你的簪子哦,我覺得我們還會見面。」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雲櫻從臺上下來拽著方澄就跑:「小澄哥,咱們回去吧。」
方澄不明所以:「哎,我說雲櫻,還沒逛完呢,這才下來多久啊。」
雲櫻翻了個白眼兒:「要是不想讓我被賣了,咱們就得現在回去!」
方澄不吭氣兒了,警惕性地回頭張望著。
「小澄哥,你這不是自曝其短麼,自然,自然。」雲櫻抓了把梅花瓜子塞在他手裡。方澄一時緊張,直接往嘴裡塞。
「那個,小澄哥啊,瓜子皮好吃啊」
「胡說,瓜子皮怎麼能吃。」
「那你怎麼還一個勁兒往嘴裡塞呢?」
「啊,呸呸呸。」
「呵呵,對了,小澄哥,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三月三嗯是,比七夕還重要的日子。」
「比七夕還要重要啊。」
其實,雲櫻還是有點三腳貓功夫的,用白聖秋的話就是:「啊,她就這點小聰明。」
等在竹林陣裡甩開了三個痞子,雲櫻告別方澄回到清泉山莊牆外。
看著高高的牆,雲櫻有種預感,她的輕功會再次失靈,畢竟翻出來的時候院子裡有梯子。
正在考慮方位問題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人拍她。
「你,在幹什麼?」
雲櫻被嚇了一跳,發現眼前是一個紫衣少年,眼睛也是紫色,像是在哪裡見過。
「那你是誰啊?幹嗎在門口嚇人啊。」雲櫻都快爬在紫衣少年的臉上了,那紫色的眸子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少年推開雲櫻:「我是這家的客人,姐姐你是哪位?」
「姐姐?我很老嗎?」雲櫻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小子帶著狡黠的笑問著她。
「需要幫忙?」而且這個小子貌似很容易看穿一個人。
雲櫻明白此時最重要的是什麼,進屋最重要。
「那個,我要進去,你能辦到麼?」雲櫻擺出諂媚的笑,搖著尾巴,臉上顯示著小狗般的笑。
紫衣少年什麼都沒說,攬住雲櫻的腰,微一提氣,轉眼來到了院內。
「啪!」雲櫻順勢甩了他一個嘴巴。
紫衣少年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雲櫻:「你,打,我!」咬牙切齒的樣子不下於要將雲櫻碎屍萬段,忽然他又正色道:「從來沒有人敢打我,你,是第一個,我記住了。」
雲櫻忽然感到背後有阿飄飛過,一陣冷顫,撒開兩條腿飛奔而去,估計白聖秋此時見了一定會誇讚她的速度又升了一級。
紫衣少年站在原地,喃喃自語:「三月三,真的能遇見那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