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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瀝瀝下著,正逢江南梅雨時節,秀麗的山水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像極了一名婉約的豆蔻少女。
「爹爹,爹爹!我有妹妹啦!」五歲的洛長庚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看著正在與好友對弈的洛如海,黑亮的眼珠煥發著升為兄長的喜悅與驕傲。
洛如海將一枚白字落定,仰天長歎一聲:「命……這就是命啊……」曹隱放下手中的棋子,拍了拍洛如海的肩:「師父他老人家既已算出有此一遭,你也無須太難過,為今之計,只有將這可憐的女娃兒送上清泉山交給聖秋師妹,興許還能避過此劫……」洛如海明白曹隱沒說的下文,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點點頭,轉身對兒子拍拍兒子的頭:「庚兒,咱們快去看看娘和妹妹。」長庚不明白大人們方才的對話,但也隱約感受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氣氛,他知道爹爹心事重重,還要裝出一副淡然的表情。
「如海,我……」蘇碧落看著身旁的小女兒,欲語還休。
洛如海走到床邊坐定,低頭逗著妻子懷中的女兒,她是那麼小那麼美好,純淨得不可思議,一隻手放在嘴裡吸允著,另一隻手還不安分地抓著妻子的髮絲,突然,她睜開了烏溜溜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他的父親,咯咯笑了。
連串的笑聲沖淡了洛府的陰霾,空氣裡都透著一股暖和勁兒。
蘇碧落親親女兒的小臉蛋,望向洛如海:「給女兒起個名字吧。」
洛如海略一沉思道:「雲櫻,叫雲櫻好不好?還記得你最愛的就是櫻花。」
「啊,小姐的左肩真真有一朵櫻花胎記呢,可巧老爺起得名字了!」穩婆進屋時聽見洛如海的話,驚喜地道。
蘇碧落和洛如海揭開小雲櫻左肩衣服,一朵紅色的小櫻花映入眼簾,襯著她雪白的肌膚,煞是好看。夫妻二人相對一笑,這時長庚也跑到床邊來看妹妹的櫻花胎記,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師父,天為什麼是藍的,雲又為什麼是白的呢?」身著鵝黃色小衫的小丫頭一臉天真仰天喃喃道。白聖秋蹲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愛憐地說:「我們小雲櫻的問題還真不少呢。」說罷她又拂去雲櫻褲腳邊的灰土頓了頓道:「可是,雲櫻,你要記住,世界上不是什麼都有答案的,有些問題也需要自己去解決,明白麼?」
小雲櫻揚起小臉點點頭,陽光照射下泛著可愛的光亮:「師父,雲櫻明白了。」白聖秋笑了,她還記得當年洛如海夫婦送小雲櫻上清泉山時,她一見這個小丫頭就特別的投緣,抱在懷裡就放不下了。
可是,如此溫馨美好的回憶生生被小雲櫻一句「那是因為師父也不知道,哈哈!」打斷了,她說完一溜煙小跑而去,還不忘做個鬼臉。
白聖秋此時覺得,自己頭頂有烏鴉飛過呱呱
白聖秋隨後十年就是在雲櫻一次次的打擊中度過的雲櫻在她身邊已經待了十五個年頭了,從那個什麼都要刨根問底兒的小丫頭出落得越發靈氣逼人的美麗。
雲櫻一路小跑到書房,每天除了跟隨師父習武,她最常待的就是這裡。
「唉,都看了好幾遍了,什麼時候才能有些新鮮的東西?師父又不許我下山,悶都悶死了。」嘟著嘴甩開手中的一本書,雲櫻抱怨著。隨手蔔了一卦——什麼?桃花卦!不要開玩笑了,鎖在這個山莊又出不去,哪裡來的桃花啊?看了看對面的琴房,她又想起當年師父請師叔教她習琴時,她曾央求師父彈奏過一曲,她不得不承認,師父雖然是個佳人,且武藝超群,但上天並沒有讓她成為完人,白聖秋的琴技的確讓她不敢恭維,為了不讓自己辛辛苦苦栽種的花花草草枯萎,不讓池塘裡的小鯉魚夭折,她再也沒敢提出過讓師父彈琴,這件事還讓白聖秋鬱悶了好些時日。
忽然,雲櫻聽到隱隱約約有人在叫她,那個聲音有點熟悉,但是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她來到院中,發覺聲音是從東北角傳來。
「雲櫻,洛雲櫻」
她小心翼翼來到牆邊,問道:「誰啊?」
牆外的聲音略有不滿:「喂,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啊。」
「我認識的人裡面怎麼會有誰的聲音是鴨子叫的啊。」雲櫻搖搖腦袋。
「鴨子叫?!你,你看我以後還給不給你做風箏了!哼!」
「啊!是小澄哥麼?不對哇,呵呵呵,你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
牆外的方澄撇撇嘴:「我看你一點也不想見我,只想著你的風箏。」他也不想用這麼難聽的聲音來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啊,可是沒辦法,娘說每個男孩子都會有一段變聲時期,這就證明他長大了。
雲櫻討好地笑著說:「你再變成鴨子叫也是我天下無敵手藝無雙的小澄哥啊,嘿嘿,又帶風箏來給我麼?」
方澄知道雲櫻那哄死人不償命的絕技,故意一本正經道道:「哼,你不要以為說兩句好話拍拍馬屁就沒事了哦。」
「啊,對了,方嬸嬸也來了麼?」雲櫻故意問道。
果然,方澄急了:「我娘要是來了我還能這麼偷偷摸摸來找你麼?」
雲櫻偷偷笑了,還是搬出方嬸嬸最有效果。
方嬸嬸是山腳的農戶,白聖秋這裡的蔬菜瓜果都由他們供應,方澄總是和方嬸嬸一起上山送貨,一回生二回熟,就成了雲櫻的玩伴。他做風箏的手藝可是一流,不僅如此,雲櫻從小到大的玩具基本上都出自方澄的手中。
「小澄哥,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啊?又有好玩的了麼」雲櫻問。
「今天鎮裡有廟會,什麼好玩兒的都有,你去不去?」
雲櫻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但轉念一想,又蔫了:「可是,師父不許我下山啊。」
「得了吧,從下到大你什麼時候那麼聽你師父的話了?你從來沒有下過山,難道不好奇麼?外面可好玩兒了!」方澄見她動心了,繼續繪聲繪色講著。
雲櫻一咬嘴唇,做了她平生第一個重大決定。
「等我翻過去!」
「哎喲,壓死我了,雲櫻,你不是會輕功麼?」
「啊,呵呵,那個啊,好像又不靈了唉,明兒我問問師父去。」
「對了,你師父會不會發現你不見了啊?」
「廢話,你來找我出去的,怎麼不幫我想好啊?」
「我」
「哎喲,沒事沒事,師父今天和師叔有客,顧不上我的。」
兩個身影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