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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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欲以身代 第三章 花石劫難

此一年,便為政和1115年!

當今聖上,徽宗趙佶貪圖享樂,厭倦了象牙牛角,便換了口味。於是乎,奇草怪石便成了絕好的選擇。

先前朱勔的父親朱沖諂媚于童貫,倆父子由此得官。而童貫為逢迎拍馬,辦了一個蘇杭應奉局,朱勔不僅能說會道,且逢迎上意,從江浙一帶搜羅大量花石進貢,徽宗一開心,便有了個加官升職。

凡是家中有那麼幾塊精巧別致的花石的,朱勔手下的差官們就帶著兵士闖進百姓家,搶了一兩塊不說,還乘機敲詐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鬧得傾家蕩產,有的人家賣兒賣女,到處逃難。

搜刮來的花石數量眾多,便需要大批船隻。船隻不夠,就截運糧船和商船,倒掉船上貨物,裝運花石。大批船隻又需要大量役夫,而役夫從何而來?自然是徵用壯丁,不從的,便捆綁帶走。

一日三餐,都在船上。為了幾塊石頭日夜奔忙,甚至耗盡體力而死,不知有多少役夫就此白白喪命。

而陳小曇所在的村子也遭受到了如此劫難,應奉局的差官們帶著兵士闖進村子,打砸搶燒,和盜匪沒什麼區別。

陳小曇的父親乃一村之長,自然是要擋在村民們跟前,可惜力不從心,村子裡的壯丁幾乎全被帶走,只剩下老弱婦孺,田地荒蕪,漸漸生了雜草。天寒地凍、烈日暴雨,成為役夫的百姓們生活艱難,有很多都得了傷病,無醫救治,在船上死的就直接扔進河裡喂魚,沿途抓壯丁來充數。

父親和兩個哥哥就是因此重病不治,早早離開了這殘忍的世界。可陳小曇,他卻不想走父親和哥哥們的舊路,所以,他決定了逃離!

船上巡邏不緊,大家忙活了一個白天,一沾枕頭就全都睡死過去了。陳小曇苦苦熬著,尋著一個漏出便準備從船尾悄悄潛入水中,可未曾想,竟被一個起夜的領頭碰見了。

「你做什麼?!」那個領頭揉著惺忪的睡眼,模糊之間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大聲喊道。

陳小曇一驚,一雙腳才剛剛浸入水中,慌亂之中,便掏出早早藏在懷中的匕首,一把抓住那領頭的腳腕,將他放倒。拼了命一樣撲了上去,捂住他的嘴巴,緊跟著在他胸前狠狠捅了幾刀,鮮血濺了他一臉,腥甜的氣息在他的鼻尖點點蔓延。

直到領頭不再反抗,陳小曇才意識到自己殺了人,慌忙扔掉手中的匕首,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人聽見嗎?真的沒有人聽見嗎?

顧不了那麼多了,拽著那個領頭的屍體,陳小曇從船尾潛了下去,看著領頭漸漸沉入水底,那雙翻白的雙眼直瞪著自己,陳小曇只能在心底默默地道一聲「抱歉」。

陳小曇握著公玉少的手,眼淚也一顆接著一顆地滑落臉龐。公玉少沉默,此時的他已堅定了去蘇州的念頭。原本還怕有去無回,如今倒也好奇在向來溫婉的蘇州裡,究竟有著一個怎樣肆無忌憚的小朝廷。

即墨樓向來沉默,但以前的他不會讓人有任何不安感。但今日,他站在公玉少身後,總讓公玉少後脊背發涼,陳小曇抽泣了幾下,這才漸漸感覺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氣氛。

「阿墨,你怎麼了?不舒服?」輕輕扯了扯即墨樓的袖子,順便把鼻涕眼淚什麼的全抹了上去,陳小曇問道。

公玉少這才發現即墨樓居然不排斥陳小曇的觸碰,連厭惡的表情也沒有,他現在才發現原來那個一無是處的小胖子居然也有這樣神奇的功能。

只是……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似乎……有點不妥,因為……陳小曇這貨,還緊緊握著自己的手。

原來如此。

悄悄鬆手,即墨樓極具殺傷力的眼神才漸漸收斂,見他緩緩轉身,默默地準備去搗鼓一下被他晾在一邊許久的藥材,公玉少才瞅准了時機,湊到陳小曇耳根前,壓低了嗓門兒,問道:

「話說,小曇,認識你這麼久,本少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種功能?」

陳小曇眨巴著他那雙大大的眼睛,雲裡霧裡地反問道:「什麼功能?」

公玉少用嘴努了努即墨樓,道:「小樓這個人呐,向來不喜歡被人接觸身體,本少也不例外。」

一說完這句話,陳小曇就有點嗤之以鼻起來,輕輕哼了一聲,道:「像你這種活了那麼久的人妖,誰會想要碰啊?」

還沒等陳小曇更加囂張,他纖細的脖子就被狠狠掐住了,面前公玉少俊逸的面孔變得猙獰起來。

「小混蛋!多日不見,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來著啊!還知道拿這事來臭老子了!掐死你個小王八蛋,老子想抽你很久了!」公玉少咬牙切齒地漲紅了臉,但手上的力氣拿捏得剛剛好,不至於將他掐死在這。

陳小曇也相當配合,雙手握住公玉少的手臂,故意憋氣讓自己漲紅了臉,櫻紅的薄唇時不時蠕動幾下,發出如蚊子聲般的呻吟聲。

正當兩個人打鬧地正歡的時候,即墨樓卻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兩人身後,冰冷地望著公玉少掐著陳小曇脖子的雙手,問道:「鬧哪樣?」

玩得正起興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哆嗦了一下,隨即尷尬轉身,朝著即墨樓傻傻地笑。無可奈何,無法融入氣氛的即墨樓只好面無表情地再次走開去,只不過這次他走向的是廚房,不是藥材。

公玉少心中明白,認識了那麼久的小樓,他那死水一般的雙眸終於有一絲波瀾了,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吧!

可,造成這一切的某只,似乎還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揉亂了陳小曇額前的碎發,公玉少不禁微笑起來。

「胖子,本少現在才發現,其實你還蠻有用處的。」

「嗯?剛才有發生什麼麼?讓你這個千年人妖對我的態度發生了那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轉變?」陳小曇嘴上也不留情,脫口道。

這回公玉少沒覺得有什麼氣憤,他早已接受了這一事實,只要第五賀麟還會在那裡吃吃笑笑,季爾朱還會在那裡「人家人家」個沒勁,昆爺兒還會在那裡喜歡用嘴巴調戲小白臉,他就沒關係。

「阿少,我剛才聽見你對阿墨說,你要去蘇州?」陳小曇的臉色稍有些蒼白,之前那一段經歷在他脆弱的心上留下了太深的傷。

公玉少點頭道:「本來還在猶豫,但見到了你,我想的確應該要去看看。」

「那你回村子嗎?」

沉默,良久才答道:「等我蘇州見過了那個朱勔,再回村子問清楚一些事。」

「不用回村子了,除了我,村裡的人全死了。」陳小曇說著又要落下淚來,閉了閉眼,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公玉少沉默了一會兒,勉強笑了一聲,扯開了話題,道:「我自從村子裡出來以後,便與陳叔一塊兒住在了汴京。」

「陳叔?」陳小曇皺了一下眉頭,眸中隱現出一股疑慮,但隨即一笑,道:「能見到你還好好的,也算是對祖上有交代了。」

公玉少點點頭,笑道:「對啊陳叔,你忘了麼?我和陳叔是一塊兒從村子出來的,之後陳叔就一直跟著我,做了我的管家。」

陳小曇靜靜聽著,笑容卻突然僵在了臉上,仿佛想起了什麼,道:「阿少,村子被屠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叫……」

沒等陳小曇說完,即墨樓卻突然黑著一張臉登場,冷冰冰地說道:「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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