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盤問

阿朵抹著汩汩往外冒的眼淚，半晌沒有說話，直到兩人重新站在首領府門前，小姑娘黑漆漆的眼瞳看著首領府門上張貼的白色挽聯，鼻音極重的說道：「俺聽大哥的，俺跟你走。」

齊長老下山一是為採購喪事用品，二是給寨子買日常補給，所以同去的還有十來個年輕漢子。

一行人趁著天色尚早徒步出發，出寨子的時候，步穀菱才知道為什麼大家會對她出現在寨裡感到奇怪和驚訝了。

因為想要進出寨子，必須經過一條三四米寬的峽谷，通過峽谷的唯一的途徑是一座吊橋。

石風寨位於三國交界之地，卻並不像其他邊境之地經常遭受戰亂之禍，一是寨子很窮，掃蕩一番也掃不出什麼油水，另一個就是有天塹峽谷擋著，一般人根本過不去。

過了峽谷，又匆匆走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再拐過一道彎，終於看到一處擺著攤子、打著帳篷的開闊之地，那就是舒長老所說的集市了。

臨近集市，齊長老幫步谷菱指點了一下去梁國的方向，兩拔人就正式分道揚鑣。

分完手，步穀菱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草叢上。

艾瑪，連續走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腳底板都要磨穿了！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腳上肯定打了好幾個水泡！

「阿朵，別站著了，你也趕緊休息一下。」按齊長老說的，從集市去往梁國邊城，至少還要走上大半個小時，她現在無比想念現代的地鐵和公車。

阿朵仿佛沒聽到步穀菱的提醒，抿著唇，木著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這是？」因為一路上走的急，步穀菱只注意阿朵有沒有跟上，根本沒精力關注其他事情，現在才發現阿朵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沒什麼。」阿朵的語氣硬硬梆梆，說完就撇開臉，一副不想多跟步穀菱說話的模樣。

非親非故的，步穀菱也不是非要問出什麼結果，見她不願多說，也就不再追問。

倒是步穀菱消聲以後，阿朵覷了步穀菱一眼，又飛快的紅著眼睛低下頭去。

休息了十分鐘，步穀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接著趕路。

兩人穿過集市，一起往梁國邊城的方向走去，走至半路，步穀菱眼尖，看到不遠處的草叢裡似乎倒著個人，再走近點一看，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娘。

步谷菱站在離大娘六七步遠的地方前後望瞭望，這路上除了她和阿朵再沒有其他行人，扶還是不扶？扶的話萬一被訛怎麼辦？要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叮，請宿主樂於助人，幫助暈倒在路旁的大娘。」

得，這下不用糾結扶不扶了。

步谷菱抬腳來到大娘身邊，先探一下她的呼吸，確定人還活著，然後扶起她的上半身，右手大拇指用力的在她人中掐了掐，三番五次之後，大娘幽幽轉醒。

「大娘，您沒事吧？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大娘睜著眼睛緩了一下神，慢慢眼中有了光彩，「姑娘，謝謝你救了我，你真是個好人！」

嘿嘿，這忙沒白幫，收穫好人卡一張，步穀菱連忙露出一個謙遜的微笑，「舉手之勞，大娘不必客氣。不知大娘家住何處，怎會暈倒在此？」

「我是梁國人，早上去集市買了點東西，誰知回來的時候走著走著腦子一暈，然後就不醒人事了，幸好遇到你們……哎呀，我買的東西呢？還好還好，沒摔壞！」大娘說著，一拍腦門，趕緊去撿摔在地上的籃子。

一聽大娘是梁國人，步穀菱忙把大娘從地上扶起來說道：「原來您是梁國人，我也是去梁國，正好咱們可以結伴而行。」

大娘是個健談的性子，沒多大一會兒就把自家幾口人幾畝地村裡大小事兒都說了個遍。

「對了，還沒問姑娘你是哪裡人？怎麼兩個姑娘家家的出現在城外，你爹娘他們也放心呐？」

阿朵聞言，眼神飄忽神情緊張不已，兩隻手攥著衣角不停的搓來搓去。

「大娘，實不相瞞，我爹是個行商，我和妹妹從小到大跟著他東奔西走，根本沒有固定的住處。前段時間，我爹出去進貨，讓我和妹妹在城裡等他，誰知這都快十來天了，他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就帶著妹妹到集市上尋他，可這集市都轉遍了還是沒看到他人。您說，我爹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步穀菱一掐大腿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姑娘，這凡事不能往壞處想，肯定是你爹有什麼事被絆住了。咱不慌，咱先回城裡，說不定過兩日你爹就回來了。」大娘嘴上說的輕巧，眼中卻帶著憐憫，這位姑娘的父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謝大娘吉言，聽您這麼一說，我就放心多了。」

聽著步穀菱張嘴就來的謊話說的跟真的一樣，阿朵提起的心有些複雜又有些松了口氣，怎能有女子剛第一次見面就能與陌生人打的火熱？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男人才能這樣。

路上多了一個說說笑笑的人，步谷菱感覺行進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一行人走了許久，終於看到遠處高高聳立的城牆，望著城牆又走了十幾分鐘，這才來到城樓腳下。

城門是敞開的，兩邊各站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士兵眼神警惕犀利的打量著進出城門的百姓，一旦發現可疑人員，就會馬上攔住詢問。

這不，一個中年男子被士兵舉著武器攔下，「姓誰名誰，家住何處？屋裡幾口人，村裡裡正叫什麼名字？」

「回軍爺話，小的叫潘明，家住潘家後村……」

步穀菱看著這一幕，心中一緊，怎麼辦，她是個黑戶，萬一被盤查的話穿幫的可能性為百分之百？突然手中一涼，是阿朵緊緊拽住了她的左手，步穀菱垂眸看去，只看到小姑娘不安的頭頂和後腦勺。

「行了，走吧。」盤問清楚了中年男的身份，士兵大手一揮讓其離開。

很快就輪到排在最前面的大娘，大娘神情從容，一副習以為常的笑臉模樣，士兵掃了她一眼就任其通行。

步穀菱緊隨其後，剛想拽著阿朵跟上去，就被士兵抬手攔住，大聲呵問道：「站住，你看著面生的很，哪裡人氏？」後面的阿朵被嚇得渾身一抖，面如土色。

走在前面的大娘回過頭來，看到步穀菱被攔住，她腳步一頓，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