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蟎蟲

　　我快到租房樓下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迎面走來，手裡似乎抱著豬頭！我下意識地問，你誰啊？我門口的豬頭是不是你放的？

　　這個男人撒腿就跑。

　　我連忙去追，誰知這傢伙抱著豬頭還跑得那麼快，完全追不上！

　　這個豬頭似乎是新鮮的，地上撒了一路血，有點嚇人。

　　我跑得氣喘吁吁，休息了片刻回到房中，打開胖頭看依依的直播。

　　她的人氣見漲，線上人數有四五千了。

　　我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她的土豪觀眾也變多了，打賞的禮物就跟泳裝美女跳繩似的——一波接一波。

　　有錢自然心情好，依依笑嘻嘻地感謝大爺們的禮物。

　　有大爺刷完禮物，說，想聽依依唱老司機帶帶我。

　　依依也不推辭，豪爽地唱了起來。她唱梁靜茹劉若英等女星的歌稀爛，但是唱老司機這種歌居然頗有味道！

　　打賞的禮物不斷。

　　又有人點歌，要聽上古時期的網路歌曲，QQ愛！

　　我滴個老天爺，居然還有人記得這首歌！

　　大一剛開學的時候，飯團手機裡只有七八首歌，日放夜放，聽得我都要吐了，其中一首就是QQ愛。

　　我仔細看發言的觀眾，竟然飯團1V1！

　　肯定是那個缺德的小偷，偷了飯團的手機給依依打賞！

　　我轉念一想，如果飯團還活著，他估計也會給依依打賞。小偷也算是替飯團完成遺願。

　　依依應該也看到了飯團1v1，臉上有些暗淡，情緒也低落下來。她不唱歌了，改作聊天，依舊沒什麼激情，於是提前下線。

　　我給依依發微信，說我去找Tony，結果Tony也死了。

　　依依回復說：死得活該！

　　我吃驚一驚，你認識Tony嗎？

　　「認識，以前他還追過我，但是這人不厚道，追我的時候同時追我表姐，他沒想到我和我表姐住一塊，一下子就戳穿了。」

　　「腳踏兩條船，結果翻船了啊。」

　　「是啊，所以你要遠離這種人！」

　　「他都死了，我想靠近也靠近不了。」想到Tony的死，我有些難過。他對楊依依和大表姐不仁義，但是對我還不錯。」

　　聊了一陣，依依要去睡覺，我睡不著，想起來今天的小說還沒更新，趕緊打開電腦碼字。

　　我寫的是靈異小說，寫著寫著把自己嚇著了，趕緊打開郭德綱的相聲聽。聽著聽著，就沒心思碼字了。

　　過了會，有人給我打電話。我拿起手機一看，是我醫學院裡的一個師姐，叫董靜，是法醫專業的，以前還經常聊，後來她結婚了，距離就疏遠了。

　　「嗨美少婦，是不是孤獨寂寞冷啦？」我開玩笑說。

　　「我老公就在旁邊聽著呢。」

　　「啊！」聽說她老公是個老古板，特別嚴肅，平常都開不得玩笑。我頓時頭冒冷汗。

　　「哈哈，嚇死你。找你是有點事。」

　　「啊，榮幸之至，啥事兒？」

　　「這幾天，我接到了兩個任務，分析兩具屍體的死因。巧了，都是我們學校的，我記得你跟他們都認識，就跟你說一下。他們的死因，很奇怪！

　　我知道他們是非正常死亡，但是不清楚奇怪在哪裡。沒想到董靜竟然是他們的法醫！

　　以前飯團和Tony還說要追求董靜把她脫光光躺在床上欣賞，現在自己被脫光光而且開膛破土，真是造化弄人。

　　「飯團是燒死的，Tony是淹死的。但是他們沒有處在火災和溺水的條件！」這些我都知道。

　　「不錯，按照解剖分析結果，他們的確是這麼死的，但是說出去沒人相信。我經過檢查分析，發現飯團腦子臟腑裡，充滿了燃燒過的灰燼，就好像有人在他身體裡放火，但是沒有燒到皮膚，只燒毀了內臟。而Tony的鼻孔裡口腔裡甚至腸胃裡，有大量的冰塊，好像全身的水分都結冰了。」

　　「有醫學解釋嗎？」我大學專業是藥學，對臨床和解剖不是很懂。

　　「暫時沒有，除此之外，我在Tony的腦子裡發現了大量的蟎蟲。」董靜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空靈，又非常安靜，估計她現在就在屍體旁邊。

　　「蟎蟲？你說的是寄生在人體表面的蟎蟲嗎？」

　　「是的。蟎蟲一般來說分為兩種，一種叫毛囊蟎，寄生在毛孔毛囊裡，一種叫皮脂腺蟎，寄生在人體臉上的皮脂腺中。」

　　「這個我知道，發現蟎蟲怎麼了？」

　　我們一般人的家裡到處都是蟎蟲，很多人都知道，所謂曬被子之後陽光的味道，就是曬死的蟎蟲屍體的味道。

　　「蟎蟲一般寄生在這兩個地方，從沒聽說寄生在大腦裡！而且數量非常大！如果一個人沒有皮膚病，那麼臉上每平方釐米有一隻蟎蟲，如果有皮膚病，那麼臉上一平米有十三隻。換個說法，如果你臉上沒有都多，晚上你的臉上有250只左右的蟎蟲，如果你有痘痘，那麼臉上會有4480只！」

　　「我去，太嚇人了吧！」

　　「Tony的腦子裡，初步估計有28萬隻！」

　　「我草。他的腦子變成蟎蟲窩了！」

　　「是的，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你能把他們兩個人的絲再給我介紹一下不？」

　　「沒問題。」

　　我在電話裡複述了一遍，最後對董靜說：「要是有別的發現，記得再通知我啊。」

　　「好的，時間不早了，我去睡了，拜拜。」董靜掛掉電話。

　　聊了許久，我也困意來襲，沉沉睡去。

　　早上我被程晚霞的電話吵醒，約我見面。

　　我有點小激動，洗頭刮鬍子出門去找她，約在麥當勞。

　　第一眼看到程晚霞，我感覺非常漂亮，但是看第二眼，發現她臉上都是遮不住的疲倦。

　　她看到我，展顏笑道：「老胡！」

　　別說，這個笑容還是有點初戀的感覺。

　　「幾百年沒看到你啦。」

　　剛開始氣氛有點尷尬，不知說些什麼。晚霞介紹她的情況，說她當年高中畢業，她哥哥騎摩托車把人撞成殘疾，陪得傾家蕩產，家裡沒錢供她讀書，她只好南下打工掙錢賠償，什麼活兒都幹過，什麼苦累都吃過，現在直播最火，希望自己也能火一把。

　　她說這一切風輕雲淡，我卻覺得有點心酸。

　　我吃薯條掩飾我的尷尬。

　　晚霞支支吾吾，說：「老胡，我想找你……找你借點錢，想買點直播的設備。我每個月掙的辛苦錢都用來填家裡的無底洞了，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你……」

　　我咬咬牙，問：「你要多少？」

　　「3000……」

　　我工作兩年多，沒多少錢，全身的身家只有萬把塊，現在工作沒著落，馬上就要支付房租了，我的經濟也很緊張。但是晚霞開口，我不好意思拒絕，給她微信轉帳轉了三千。

　　「我給你寫個借條吧。」晚霞紅著臉說。

　　「不用不用，小意思，你有錢了再還我吧。」我連連推辭。

　　又聊了會兒，我接到一個面試電話，於是說：「再聊，我還在找工作呢，現在去面試。」

　　「好，你先忙吧。」

　　她跟我一起去公車站。

　　我上車，看著她微笑朝我揮手告別。我打開微信，對晚霞說：「老同學見面，我很高興！」

　　誰知消息沒有發送出去，後面有個紅色的感嘆號！

　　她刪除了我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