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燃

　　彈幕裡有人罵道：「我草，這是哪個屌絲跑到主播房間了？」

　　「快滾！」

　　「扮鬼嚇唬誰啊？」

　　「我們要依依！」

　　我認得清清楚楚，這就是我的室友飯團！

　　他怎麼跑到依依家裡去了？依依和她表姐看不到嗎？

　　真是奇怪。

　　他說救我是什麼意思？

　　我正在納悶，家裡又傳來敲門聲。

　　這次我不覺得生氣或者害怕了，反而覺得有點搞笑。

　　那個廣東佬還是真是無聊！要是他再在在我門口放豬頭，我就不客氣，拿進來明天賣給樓下的飯館老闆，看看能不能賣個幾十塊錢。

　　我拿著手機走向門口，打開門一看，發現是一個老太太，佝僂著腰，背著一個大布袋。

　　她滿臉皺紋，嘶啞著問我：「小夥子，家裡有沒有不要的破爛？」

　　我想了想，說，沒有，平常有，但是都扔了，下次我有酒瓶子之類都給你留著，不要錢，都送你。

　　老太太咧嘴笑道：「謝謝，謝謝。」說著她又去敲我隔壁家的門。

　　大半夜的收破爛，這是嚇死人的節奏啊。

　　我關上門，突然聽到一聲絕望的嘶吼。

　　「救我！！！」

　　我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稍微琢磨，正是飯團的聲音。

　　我低頭看手機，發現飯團已經不在畫面裡了，依依重新坐在手機面前。

　　她滿臉歉意，說，不好意思啊，我表姐是個馬大哈，鍋裡燒油燒了半天，把鍋都燒破了，家裡都是煙，直播不了明天再見吧，謝謝各位，麼麼噠。

　　我看到她準備拿起手機退出直播間了，但是她明顯看到了彈幕裡的話。

　　彈幕有人說：「主播，剛才你有猥瑣男跑到你家裡了，你沒看到嗎？」

　　「兩個美女住，很危險啊，要不要哥來陪你？」

　　依依左顧右盼，說，沒人啊，今天我家大門關緊了，不聊啦。

　　直播結束。

　　我非常納悶，趕緊給依依打電話。

　　「依依，我的確看到飯團跑你房間去了，你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沒啊。」

　　「奇了怪，大家都看到了。」

　　「我沒看到啊。」

　　「我給飯團打個電話吧。」

　　「等你消息。」

　　我又撥出飯團手機號，接電話的居然是個女的。

　　我忍不住鄙視他，平常表現得對依依一片癡情，哪知道夜生活豐富多彩。

　　「你好，請問飯團在嗎？額，就是範大成。」飯團只是個外號，我怕這個女的不知道。

　　「你是哪位？」

　　這個女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有點滄桑，不像是年輕姑娘，而且有點熟悉。

　　「我是他大學室友。」

　　「我家大成，他，他……」女人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我反應過來，她是飯團的媽媽。

　　「阿姨，大成咋了？」

　　「他被燒……傷了，現在在……醫院，還在搶……救……」

　　飯團媽媽哭得極為傷心，說話斷斷續續。

　　我覺得非常納悶，問清楚地址後，打個的沖往醫院。

　　他剛才不是在依依的房間麼？怎麼會燒傷了？

　　依依家失火了，他在那裡被火燒？

　　在急診室門口，我看到飯團的爸爸和媽媽，他們著急地等待。

　　我過去的，說，阿姨，我是大成的大學室友，我叫得胡月明。他怎麼了？

　　飯團媽媽哭啞了嗓子，說不出話來了。

　　飯團的爸爸眉頭緊鎖。

　　「我們也不知道。大成在他房間裡玩手機看什麼直播，我們在客廳裡看電視，突然聽到大成慘叫，喊著著火了著火了。我們跑進房間，沒有看到火，但是大成捲曲在角落裡，雙手不停地揮動，我以為他中邪了，用手摸他，非常燙。」

　　「不是一般感冒發燒，就跟開水燙過一樣。」

　　「我們趕緊送他來醫院，醫生也說身上呈燒傷的表現。但是的確沒看到火啊。現在他在裡面也知道怎麼樣了。唉，真是奇怪，無緣無故怎麼這麼燙？」

　　我腦海裡猛然炸起飯團的那句「救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陪著飯團父母一起在外面守著，心想這兩天怎麼這麼多怪事兒？我上網搜索不接觸火卻被燒傷的原因，搜索結果都指向一個現象——自燃！！

　　自燃現象神秘莫測，至今都給不出任何科學的解釋，偏偏自然現象會接二連三地會出現。

　　最接近事實真相的原因估計是球狀閃電。

　　這玩意兒飄飄忽忽，在空氣中亂晃，含有巨大的能量，偏偏能穿過牆壁，如果碰到人，能瞬間把人燒成灰燼，而人體表面的衣服卻沒事。

　　「叔叔，你們在家的時候，看到球狀閃電嗎？」

　　「這是什麼東西？」

　　「就是俗稱的滾地雷。」

　　「沒有。」

　　我還想說些什麼，醫生從搶救室裡出來了。

　　這些醫生見慣了生死，臉上沒多少表情。雖然如此，我和飯團父母瞬間意識到了結果。

　　這對老年夫妻嚎啕大哭起來，聞者落淚。

　　飯團竟然死了！

　　我莫名地感到害怕。飯團在臨死前向我求救，而我根本沒有放在心裡！

　　我極度愧疚。

　　一股冷風吹來，吹得我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我站在痛不欲生的飯團父母旁邊不知所措。

　　這時電話響了，居然是依依。

　　「飯團咋說啊？」依依問我。

　　我在走廊裡走了十幾步，小聲說：「他……出事了。」

　　「什麼事？」

　　「燒死了。」

　　「你別嚇我。」

　　「真的。」

　　依依默然，掛掉電話。

　　飯團父母的哭聲在黑夜裡分外淒厲。

　　過了會兒，依依又打過來了，她好像不在家，聲音聽起來比較空曠。

　　「老胡，我給你說件事啊。」

　　「啥？」

　　「其實我家著火了，不是我姐做飯燒的。」

　　「那是啥？」

　　「她在廚房裡燒飯團的照片，不小心把火燒大了。」

　　「燒他照片幹啥？」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腦袋發懵。

　　然後就又聽依依繼續說下去。

　　她告訴我，在去年，飯團和他的領導喊她姐姐去吃飯，他們好像偷偷動了什麼手腳，於是……她姐姐很痛苦，一直到現在都是。因為這件事說出去很丟人，所以沒有報警。

　　「從此，我姐姐的腦子就有點不好使了，像是短路了，忘性非常大，好在把這件事也忘記了。後來我姐姐又想起來了，特別痛苦，前幾天不知從哪里弄來飯團領導的照片在家裡燒，然後飯團的領導死了。今天她燒飯團的照片……」

　　說到這裡，依依的語氣一頓，又補充了一句。

　　這一句話，讓我瞬間毛骨悚然。

　　「我印象特別深刻，他領導……是個廣東人。」

　　廣東人？！

　　我猛地睜大眼睛，想到那天晚上那一通奇怪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