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風波再起

　「今天總裁一整天都不在公司，你可以早點進去打掃辦公室，然後提前下班。」柳蕊幫蘇北北打開了辦公室大門。

　　「謝謝你，柳蕊。」蘇北北感激涕零。

　　她現在幾乎每天都得熬到晚上8點才能走人，相當於陪著總裁加班，卻沒有半點加班費。

　　「謝什麼，我只是傳達總裁的意思而已。」柳蕊朝她擠眉弄眼。

　　一大早接到總裁的電話，特意打過來就為了叮囑她這件事，老實說，柳蕊被嚇了一跳。

　　三位秘書都是人堆中殺出來的精英，如果連察言觀色都不會怎麼混得下去。雖然才第一年跟隨宋子驍，但她們早已領教到總裁的管理手段，說是如同整頓軍隊也不為過，在他的重壓之下，公司上下大大小小的員工都喘不過氣來。

　　所以，儘管只是開口提了一句，柳蕊依然覺得蘇北北不簡單。

　　畢竟這是總裁破天荒主動「關心」公司員工。

　　「對了，北北，以後跟我說話不用這麼客氣，把我當作普通朋友就好！」

　　「喔，好啊！」蘇北北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總裁為什麼一整天都不回公司，他出差了嗎？」

　　「他要去解決度假村的事情，下午還得接待前來簽約的合作投資方，飯店內部的雜事全都交給副總處理了。」

　　蘇北北連連點頭：「那他還真是個大忙人啊！看來我也要努力工作了！」

　　其實，宋子驍的辦公室不需要怎麼打掃，蘇北北只是象徵性地拿著雞毛撣子隨便劃了幾下，最後將散亂的檔整理好就行了。

　　她拿起桌面上的鎮紙細細撫弄，發現邊緣處缺了一角——這是昨天薛芝華摔出來的，蘇北北撿的時候沒有注意到。

　　「摔什麼不好，非得摔鎮紙，這玩意兒可比筆記本值錢！」

　　遺憾地摸了摸鎮紙，蘇北北正要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外面忽然吹進一陣涼風，檔散落一地。

　　她急忙彎下腰將檔全部撿起來，疊好後整齊地堆在桌面，用鎮紙壓住。

　　新人制定的策劃方案一律要發給總監過目，梁海葵因此拿到了蕭紳的郵箱。

　　本來以為萬里長征終於邁出了第一步，誰知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因為梁海葵發現，蕭紳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無關工作的問題一概不答，沒有MSN、微信、QQ等聯繫工具，手機號碼從不公開，如此原始的生活方式實在令梁海葵無從下手。

　　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策劃部門這個小圈子。

　　而作為剛進公司的實習生，梁海葵和他單獨對話的次數，一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考慮到他曾離過一次婚，自己身邊又不缺潛力股，梁大系花暗生退卻之心。

　　下了班到固定的奶茶店消磨時光，心灰意冷地掏出手機，短信欄擠到爆炸，她卻懶得多看一眼。

　　喝完了一大杯橙汁，正打算起身付帳，店外忽然開來一輛黑色寶馬。梁海葵眯起雙眼，車主走下的瞬間，心跳驟然加快。

　　她收回錢包向服務員點了一杯椰奶，然後淡定地回轉身，準備和蕭紳來場美麗的邂逅，卻不料眼尾掃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蕭紳身後。

　　腦中「轟隆」一聲，梁海葵迅速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全身僵硬地背對著他們。

　　「紳，儘管我們已經離了婚，但夫妻情面還在，希望你能幫幫我。」女人哀求道。

　　「你要多少錢，一次性說清楚，我可以給你。」蕭紳語調冷酷。

　　「紳，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那你跑來我公司找我是什麼意思？是想鬧到人盡皆知？當初說好一別兩寬，我已經幫過你一次了，不要得寸進尺。」

　　「我只是……」

　　梁海葵聽著兩人的談話，大概也能猜出他們是在為何事爭吵。

　　盯著杯中沉底的冰塊，心裡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梁海葵扯起嘴角笑了笑，決定等他們吵完後再打車回家。

　　第二天上班，11點搭乘電梯到26樓，柳蕊她們一看見蘇北北便立刻朝她招手。

　　「總裁不在嗎？」她放下拖把桶左右張望了一遍。

　　「今天上午正式簽約，他和文特助回來拿了合同就走了。」魏若男邊說邊遞給她一個蛋撻：「餓了吧？暫時吃這個墊肚子。」

　　「謝謝！」

　　「幹嘛這麼客氣，總裁不在我們可以放開一點。」

　　「話說回來，你們一直生活在總裁的威壓之下，不會覺得很辛苦嗎？」

　　陳馥鬱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還好啦，總裁雖然不苟言笑，可他是我理想中的上司哎，起碼他賞罰分明，公司也不會有空降部隊！」說完，她意有所指地看著蘇北北。

　　「他或許是個好上司，但他肯定不是一個好情人！」蘇北北想起薛芝華的事情，不禁有些唏噓。

　　三人面面相覷。

　　氣氛變得莫名尷尬。好在電話及時響了，柳蕊拿起聽筒，表情立即轉為嚴肅。

　　只見她一邊點頭一邊露出慘白的臉色，兩眼驚恐地看向蘇北北。

　　「怎麼了？」魏若男第一個察覺出不對勁。

　　柳蕊按住聽筒，從喉嚨深處發出艱澀的聲音：「北北，你昨天是不是動了總裁的辦公桌……」

　　「嗯，我順手將檔整理好了，怎麼了嗎？」柳蕊慌張的情緒似乎也傳染給她了，蘇北北懸著一顆心，大氣不敢出。

　　「桌上有兩份合同，總裁現在只拿了其中一份，他本來早已疊好放在桌面……」

　　蘇北北想起昨天收拾檔的過程，心臟驀地漏了一拍。

　　「先別著急。」魏若男站出來穩定局面：「柳蕊，總裁怎麼說？現在將檔帶過去還來得及嗎？」

　　柳蕊急忙點頭：「總裁他說儘量拖延時間，他現在人在萬香居，叫我們儘快派人把合同送過去。」

　　「馥鬱，你進辦公室去找那份文件。」

　　「好！」陳馥鬱馬上點頭。

　　只有蘇北北一個人完全處於大腦當機的狀態，她睜大眼睛，兩手不知所措地抓緊圍裙。

　　她闖禍了。

　　這個認知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就好像一口氣跑了八百米，她渾身虛脫，額冒冷汗，頭腦一陣天旋地轉過後，眼前變得一片模糊。

　　「北北！你沒事吧？」魏若男面露擔憂之色。

　　「沒……沒事……」蘇北北機械地搖了搖頭。

　　陳馥鬱找到合同之後，魏若男從抽屜裡拿出車鑰匙，接過合同就要離開。

　　「等一下！」蘇北北追了上去：「我、我也要去！若男，讓我跟著一起去吧！」

　　她要親眼看著合同送到總裁手裡，否則她無法心安。

　　魏若男點了點頭：「嗯，那你做好心理準備。」

　　到時可能會被總裁噴死。

　　蘇北北自然聽得懂這句潛臺詞，她默默跟在魏若男身後，腦袋垂得越來越低。

　　魏若男的車很快就開出了公司，來到川流不息的大馬路上。

　　萬香居在三環東路一帶，與G市最大的體育館比鄰，是一家百年老字型大小酒樓。

　　她們現在剛出市中心，立交橋上堵得水泄不通。喇叭聲從沒停歇過，塞車加上天氣燥熱，整條公路佈滿煙塵。暴烈的陽光往地面一曬，瀝青路面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而望不到盡頭的車流，更讓人徒生一股絕望。

　　「怎麼辦？我完全不敢打電話給總裁……」魏若男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

　　說曹操曹操到，口袋裡的手機驀地響起一陣令人心煩意亂的鈴聲。

　　「……」蘇北北咬緊銀牙：「讓我接吧！」

　　拿過手機，微微顫抖著按下接聽鍵，蘇北北壯士扼腕般把手機貼到耳邊。

　　「喂，總裁，是我，蘇北北。」

　　手機那頭只聽得到輕微的吸氣聲。

　　「對不……」

　　「我沒和你說過不能動我的辦公桌，是我不對。」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蘇北北，我真是看錯你了。」

　　蘇北北哽咽著正想解釋，對方卻早已掛掉電話。

　　魏若男探身過去收回手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乾脆一言不發。

　　車內變得死一般寂靜。

　　悶熱的空氣令蘇北北感覺沉重，胸口像是被大石積壓似的，無法正常呼吸。

　　「嘀——嘀——」

　　喇叭聲還在響著，好比夏日沉冗漫長的蟬鳴。

　　蘇北北忽然拿起車座上的紙質合同，「喀嚓」一聲打開車門。

　　「北北，你幹嘛！？」魏若男驚叫。

　　「要等車流疏通恐怕太遲了，我另外再想辦法！你不用擔心我！」

　　說完，小跑著穿過車與車之間窄小的空隙。

　　她是G市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再不濟也在這個地方生存了24年，好歹知道一些偏僻的捷徑。

　　一路「哼哧哼哧」地跑到立交橋底下，發現一輛正在等待綠燈的女式摩托，車主看起來是位正直的中年男性，蘇北北連忙跑過去和他商量。

　　「大叔，我現在趕著要到萬香居，你能不能送我一程！我給你錢，你要多少！？」她邊說邊著急地從圍裙中掏出所有零錢。

　　男人十分為難：「我正準備回家呢。」

　　「大叔，我求求你，我要辦的事情很重要！」蘇北北快哭出來了：「只要你開口，多少錢都沒問題！」

　　她手裡抓著一大把皺巴巴的紙幣，兩隻眼睛充滿懇求的神色。

　　「大叔」看著不忍，於是沖她點頭說道：「上車吧，我帶你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