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運

15分鐘後，蘇北北終於趕到了萬香居。因為上車的時候被排氣管燙傷右腳，她連跑帶跳進了酒樓，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櫃檯小姐，問道：「請問，宋子驍，尚明飯店的總裁，在哪個包間？」

　　「宋總裁嗎？」櫃檯似乎對他印象深刻：「他在二樓的桃花小築。」

　　「謝謝！」

　　話音剛落，蘇北北飛也似地離開前廳。

　　萬香居複製了古代酒樓的外觀，內部是複式結構，抬頭就能望到屋頂。每座樓層底下都懸掛著相同數量的大紅燈籠，走廊處栽種了不少懸垂植物，比如吊蘭、綠蘿、常春藤。

　　比起金碧輝煌的大酒店，萬香居確實更有吸引現代人的資本。

　　不過，蘇北北現在可沒心情欣賞。

　　她扶著香樟做的樓梯扶手爬上二樓，正想找到櫃檯口中的「桃花小築」，過道忽然想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蘇北北渾身一震，抬眼就見宋子驍黑著臉從門內走出來，身後跟著神情嚴肅的文特助。

　　「總……」想喊出聲，卻發現喉嚨乾澀得要命。

　　蘇北北眼睜睜看著男人與她擦肩而過，他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這種漠視的態度，比當初開口訓斥她還要難受。

　　她緊緊抓著手中的合同，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捏住一樣，痛得她忘了呼吸。

　　簽約的事大概黃了。

　　蘇北北走出酒樓，找了個乾淨的臺階狼狽坐下。

　　她拍走合同上沾染的灰塵，小心翼翼地放到一邊。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打轉的淚水，解下了頭上戴著的白色頭巾。

　　「一個人偷偷躲在這裡哭鼻子？」

　　文特助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跟前。

　　他從公事包裡掏出一張報紙，展開之後墊在臺階上，坐到蘇北北身旁。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了？」

　　蘇北北別過臉：「路上塞車，我坐別人的摩托車抄捷徑來的。」

　　「這股拼勁倒是不錯，可惜，你來晚了。」

　　「那個，合作的投資方……」

　　文特助露出遺憾的表情：「走了，總裁已經盡力挽留，誰知你還是沒能趕上。」

　　蘇北北死死咬住下唇，牙齒深陷於唇瓣之中，緊閉的雙眼投下羽睫的陰影，睫毛似乎還在隱隱發顫。

　　「對不起……是我不好……」她哽咽了一下，聲音瞬間吞沒在喉嚨間。

　　「我想，總裁應該不會怪你……」

　　蘇北北拼命搖頭：「我曾經和他說過，如果我犯錯了就引咎辭職，就算他不炒我，我也不會繼續待在尚明飯店。」

　　文特助輕聲歎了口氣，他拿起地上的合同，站起來拍了拍蘇北北的肩膀：「我再去試試，說不定還有機會。」

　　宋子驍坐在車內，兩手緊握著方向盤，手背冒出一條條突兀的青筋。

　　「扣扣」。

　　車窗被人敲響，宋子驍偏頭看去，只見文特助恭謹地站在外面。

　　他搖下車窗不耐煩道：「怎麼了？」

　　文特助將合同遞到他手邊：「蘇北北帶來了，你不看看嗎？」

　　宋子驍把合同甩到副駕駛座上，臉色冷如堅冰：「你覺得現在拿來還有用嗎！？」

　　「總裁。」文特助不怕死道：「蘇北北明知可能性很低，還是試著將檔送來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再試試呢？」

　　「商場如戰場，你以為你是在看勵志小說？」

　　「總裁，決定權在你手上，我不好多說些什麼，我去看看蘇北北。」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停車場。

　　宋子驍在車內坐了將近十分鐘，他嘴唇緊抿著，眉心刻下一道深深的褶皺。

　　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右手緊握成拳，一下一下地砸在方向盤上，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撿起了旁邊的合同。

　　捏著合同猶豫了半晌，他終於打開手機撥通了投資方的號碼。

　　「Mr.Smith, Can I take you a second？」

　　「我把合同交給總裁了。」

　　文特助再次出現在蘇北北面前。

　　「可是，簽約的事不是已經……」蘇北北抬起頭來，臉上仍殘留著哭過的痕跡。

　　「那要看他怎麼做咯。」文特助聳了聳肩，他盯著蘇北北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發現她右小腿上印著一小塊紅斑，不禁皺眉：「你的腿怎麼回事？」

　　蘇北北不自在地縮回右腳：「上車時不小心蹭到排氣管……」她眼神閃躲：「以前幾乎沒坐過摩托車。」

　　「難怪……」他坐下來托起她的小腿：「我看看。」

　　「不用了！」蘇北北連忙掙脫：「我回去上點藥就好了。」

　　「好吧。」

　　「其實，剛才見到總裁，我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合同。」她抓著圍裙小聲說道：「我在想，我將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他一定又會罵我不注重儀錶，然後給我灌輸‘服務業最看重形象’的大道理……」

　　話還沒說完，蘇北北忽然埋入膝蓋間放聲大哭。

　　「嗚嗚嗚……他說他看錯我了……我一定讓他感到非常失望……都是我的錯，就算我辭職，估計也沒辦法彌補這次簽約失敗的損失，嗚嗚嗚……」

　　正哭得起勁，耳邊響起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

　　一輛黑色A8停在酒樓前，隨著車窗漸漸搖下，一張熟悉的冷漠俊臉映入蘇北北眼中。

　　」總……嗝！總裁？」她打了個嗝，語氣充滿驚喜。

　　文特助則摟住她的肩膀順勢將她帶起來。

　　「與其在這裡哭得要死要活，還不如做點實際的事。」

　　「啊？」她明顯還沒搞清楚狀況。

　　宋子驍冷聲開口：「上車。」

　　縛手縛腳地爬進後座，蘇北北垂著頭不敢看向前方。

　　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文特助詢問駕駛座上的總裁大人：「我們現在去哪兒？」

　　宋子驍意簡言賅：「機場，飛機延班。」

　　「所以我們還有機會？」

　　「嗯。」

　　文特助把手伸到後面比了個「OK」的手勢。

　　蘇北北看見了，不禁破涕為笑。

　　「別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宋子驍注意到了他們的互動，眉頭微微皺起：「蘇北北，回去再跟你算帳！」

　　說完，宋總裁打著方向盤一個轉彎，A8馳入高速公路。

　　梁海葵站在服裝店的櫥窗外，透明玻璃映出她高挑纖細的身材。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紅，波浪般的長髮披在肩後，下巴微抬，露出性感的鎖骨。

　　漂亮的身影令不少行人駐足。可惜，她到現在仍形單影隻，身邊雖然圍繞著不少狂蜂浪蝶，不過除了蕭紳，沒有一個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件質料絕佳的衣服，因為被標上中等價格，普通人買不起，有錢人看不上，卡在中間無人問津。

　　微微歎了口氣，梁海葵挽著挎包離開了服裝店。

　　她正身處一座商業大廈中，本想將卡刷爆，卻發現信用卡因上次逾期還款而被銀行暫時凍結了。

　　心情沮喪地下到三樓，竟不知不覺徘徊至KFC門口，梁海葵看著裡面熱鬧的人群，忽然也想體會一下被歡聲笑語包圍的感受。

　　反正剛好肚子也餓了，乾脆進去飽餐一頓。

　　踏入門檻之後，梁海葵看見櫃檯上方貼著一張惹眼的海報——「七夕將至，情人相約KFC即可享受七折優惠！」

　　「為什麼是七折啊？討個好彩頭？」

　　她默默念叨著，點單的隊伍不見絲毫移動。心想這樣下去可能會餓死啊，要不還是換個地方吧，正要轉身，後面忽然響起一聲慘叫。

　　只見一名戴著鴨舌帽的年輕男子被人抓起手腕，臉部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放、放開我！」

　　抓著他手腕的男人從人堆中站出來，語氣兇狠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占女孩子的便宜，跟她道歉！」

　　男子稍顯驚訝，隨後忙不迭地朝梁海葵點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在惹來更多的關注之前，男子飛快逃離了KFC。

　　梁海葵一頭霧水。

　　男人向她走來，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借一步說話。」

　　梁大系花這才驚覺，對方長了一張妖孽的臉蛋。

　　他們點餐後挑了個靠窗的角落，可以直接看到玻璃外面的城市風景。

　　「剛才那小子拿刀片割開了你的挎包。」男人邊說邊喝了一口可樂。

　　「什麼！？」梁海葵心裡一驚，迅速翻出自己的挎包仔細查看。

　　果然，正面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她倒吸一口冷氣，看向男人的眼神當中充滿欽佩。

　　「不用謝我，幫美女解決問題是我的義務。」

　　心跳驀地加快，梁海葵試探性地撩開肩上的頭髮，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不是已經被她吸引。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上班？」

　　男人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名片，形狀美好的薄唇慢慢開闔：「我叫秦振，是名設計師。」

　　「設計師？」梁海葵心中暗喜。

　　難道她開始轉運了？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來參觀我的工作室，就在這座大廈，18樓。」

　　「真的嗎？那你主要從事什麼設計？」

　　「服裝和造型。」秦振鳳眼微眯——只是心血來潮到KFC吃頓飯，誰知竟然讓他撞見美女。

　　梁海葵正好是他喜歡的類型。

　　看來桃花運開了，擋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