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7366/coverbig.jpg?v=0948dd12a7e8d06da1cbec491507e145)
第二日,語綺跟平時一樣笑笑鬧鬧,修之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已是入秋。
半月湖不時地飄著落葉,不知何時湖邊多了個秋千,語綺一瞧著這個秋千就喜歡不已,「蘇大哥,這兒什麼時候多了個秋千?」
蘇深刮刮她的小鼻子:「你猜?」
語綺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不會是你弄的吧?」
蘇深眨眨眼。
語綺大呼:「還真是你弄得,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就坐了上去。
語綺在秋千蕩來蕩去,很是開心,不自主哼著小調,哼了半響,突然發現蘇大哥今日好深安靜。
蘇深就站在秋千旁邊,靜靜地看著。
語綺從秋千上下來,奇道:「蘇大哥,你今日是怎麼了?」
蘇深眼中閃過難過、不舍,內心掙扎道:「我……我要去金陵了……」
語綺心裡一跳,緊張問道:「要去多久?」
「我爹已經派人來了,要把我和娘接走,許是……以後都住在那兒。」
以後都住在那?那就是再也不回來,語綺有點兒想哭眼淚卻怎麼也流不下來。
蘇深見她難過,連忙道:「綺弟,你別難過我以後會經常給你寫信的。」
語綺抬起頭,嘴角艱難翹起:「蘇大哥,我不難過,你和你娘以後能和你爹爹在一起生活,我為你感到高興,還有,」語綺摸著秋千,低頭道「這秋千就是你送的最後一份禮物吧?謝謝你,蘇大哥,我真的很喜歡。」
兩人默不作聲,只聽落葉入水聲,落葉靜靜地隨流水而去,不知會駛向哪裡,許是人生就是不停地相遇,又不停地的別離,誰也不會停留在原地。
蘇深回金陵那日,學院的同學都來送他,蘇深一一道別,沒瞧見語綺,心中失落。
福安看著少爺難過的樣子,心裡不知為何也難受極了,往人群裡搜索希望那人快點兒出現,果不其然,瞧著采菱氣喘吁吁地跑來,福安趕緊笑眯眯地湊上去,「采菱,你是來送我的嗎?」
采菱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我家主子托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們家少爺。」
蘇深摸著這本南山先生的僅留在世的詩本,問道:「你們家小……主子,有沒有說什麼?」
采菱搖搖頭,想了想:「主子沒說什麼,不過我只知道這本書好像是主子最喜歡的一本。」
蘇深默不作聲看著手裡的書,李辰逸和馮田遠站在他身邊,自是看到這一幕,兩人嘀嘀咕咕半響。
李辰逸拍拍蘇深的肩膀:「師兄,放心,我們會替你好好照顧趙琦的。「
蘇深將他的爪子拿下來,沒好氣道:」辰逸,你可是第一次叫我師兄,我就要走了,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辰逸」嘿嘿」笑了幾聲。
馮田遠不舍道:「師兄,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蘇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爹這次定是惹了什麼大麻煩。」
這邊福安悄悄地將采菱拉到一邊:「我們兩個也算相識一場,我就要走了,你就不送我點兒東西做個紀念?」
采菱好笑道:「你這人真是好笑,一個大男人問女孩子要禮物的。」
福安失望的看著她,控訴道:「虧我還被你欺負了這麼久,沒心沒肺的。」
采菱眼珠一轉:「那好吧,你等我會兒,我給你買個禮物。」
福安在岸邊等著,內心很是激動,看到采菱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包裹,喜上眉梢。
采菱將包裹遞給他,囑咐道:「現在不許打開,上船後再打開。」
福安美滋滋地將禮物抱在懷裡,連連點頭。
船已經開動,漸漸遠離,蘇深站在船頭,眼眶濕熱,向岸上的送別的人揮揮手,瞧見岸邊的楊柳樹下有一穿綠衣紗裙的小女孩,此刻抹著眼淚瞧著自己。
是她!蘇深激動地沖她揮揮手。
語綺吩咐采菱送東西後,便呆在房間裡怎麼也坐不住,還是急匆匆地跑來江邊,看著他笑著跟大家說再見,看著他登上船,看著他沖她揮手,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啦,那又怎麼樣,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沒有人再陪著自己去半月胡,沒有人再會帶著自己去爬山,沒有人再會逗自己開心……語綺看著他遠去,眼淚如珠子般掉落。
修之靜靜地立在她身後,心疼地看著她,卻什麼話也出不出來。
離著岸邊越來越遠,蘇深心中難過至極,背後突然出現一個婦人,面容娟秀,衣著樸素,不帶半點兒裝飾,她輕輕將蘇深攔在懷裡,望向岸邊的女孩:「就是她嗎?」
蘇深點點頭。
蘇母歎了口氣,兒子雖聰慧早熟,但慧極必傷,「不必難過,有緣自會相見的。」
蘇深輕輕嗯了一聲,靜靜地瞧著早已模糊的遠處。
船上,福安美滋滋打開包裹,臉一下子氣得鐵青,恨恨道:「臭丫頭,就知道欺負人。」
蘇深本來坐在榻上靜靜看著書,聽見他的聲音,瞧見福安手裡有個豬頭面具,笑道:「是采菱送你的?嗯嗯,不錯,挺像你的。」
「少爺,你就知道欺負我……」
「快點兒,福安帶上給本少爺瞧瞧,人家姑娘送你的,也是一片苦心,不戴怎麼行?」
福安跨著臉,呆呆地樣子,手裡豬頭面具傻傻地笑著,似乎也在嘲笑他。
自從蘇深走後,語綺只要在學院,午飯後都回來半月胡,靜靜地坐在秋千上,修之每次都會偷偷跟著她,生怕她出什麼危險。
冬已經來臨,不知何時天空已經飄著雪花,語綺一手抱著暖爐,一手打傘,來到半月胡,見秋千已經鋪滿層層雪,語綺不好坐下,瞧著遠處的山峰趁的半月湖甚是好看,便走在湖邊靜靜地欣賞著。
學院的學子也有幾個在這邊玩耍的,正在打雪球玩耍。
「小心!」修之剛剛來到這兒,便見某個學子大概眼神不是很好,扔了一個雪球直沖語綺飛去,修之見她離湖那麼近,急道。
照理說語綺自是不會被一個雪球打下湖去,只是被表哥一句小心嚇著了,剛轉頭,正好被雪球砸在臉上,退了一步,便掉在冰冷地湖裡。
語綺醒來時,頭疼欲裂,我這是怎麼啦?她瞧著趴在床邊睡得正香的采菱,嗓子極是乾裂,乾咳了幾聲。
采菱迷迷糊糊聽見聲音,一個激靈,連忙爬起來,高興道:「小姐,你醒啦!」見她嗓子不舒服,連忙扶著她喝了點溫水,便跑出去喚錦娘。
語綺呆呆地看著青色床幔,采菱剛剛說自己掉在湖裡了,怎麼回事?她怎麼不記得了?
錦娘一進來就激動著將她抱在懷裡,眼睛紅紅地,梗咽道:「我的兒呀,你終於醒了……」
語綺擦擦她臉上淚:「娘,我現在沒事啦,你不要再難過,娘,我怎麼會落在水裡?我怎麼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錦娘一聽,和林嬤嬤對視了一眼,這是怎麼了?
「嬤嬤,你去請大夫來。」林嬤嬤忙拉著采菱跑出去。
錦娘摸著語綺的蒼白的小臉:「綺兒,告訴娘親,你記得什麼?」
語綺想想,道:「我記得祖父剛剛答應我可以去學院上學,娘親,我真的很高興,將來可以去學堂學東西。」
錦娘手下一頓,眼睛閃了閃:「其實,綺兒,你已經在學院呆了差不多快一年,這次就是不小心才掉進學院的湖裡。」
語綺大吃一驚:「娘,怎麼會,我怎麼什麼也不記得啦。」她捂著腦袋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錦娘連忙拉住她的手:「你先別急著想,剛醒來,身體還沒好,等你以後身體好了,再好好想也不遲。」
見語綺乖巧地點點頭,錦娘欣慰地笑了笑,綺兒從小到大,最是聽自己的話,只是想到她落水的原因,錦娘心中微沉。
大夫來了,把玩脈,道語綺已經是福大命大,這大冷天跌落在水裡,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至於失憶是因為高燒不退,腦子忘記一些事也是正常的。
錦娘小心翼翼地問:「大夫,那綺兒還能記起忘記的事嗎?」
大夫搖搖頭:「不好說,按理說,多接觸接觸的以前的事物,刺激大腦,可能會有想起的可能。」
錦娘點點頭,好生謝了一番,吩咐林嬤嬤將大夫送出去,便瞧著懷裡乖巧的女兒,眸中閃過掙扎,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既然忘記了,那更好,省得記起又要傷心,錦娘最是見不得語綺難過,既然那孩子遠在金陵,兩人今生許是不會再碰面,再者綺兒即使還記得,但畢竟年紀小,過幾年也會記不得,既然都是要忘記的,還要記起作甚麼?
錦娘歎了口氣,摸摸語綺的腦袋,這兩個孩子許是真的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