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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深回到蘇宅時,天已微微亮。
偷偷摸摸回到臥室,便見福安趴在門口睡著了,蘇深拍拍他的腦袋。
福安迷迷糊糊醒來:「少爺,你終於回來了。」
蘇深將他拉起來:「你啊,真是傻,讓你守著,你不會在房內守著嗎?在門口呆了一夜著涼了怎麼辦?你快點兒回房睡覺,今早不用伺候我了。」
福安傻傻笑道:「謝謝少爺。」
蘇深搖搖頭:「快點兒去吧,對了下午去請辰逸過來,說我有事要問。」
蘇深進屋後躺在床上,從枕頭下取出一本早已發舊的書,藍色封皮寫著「南山先生集。」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語綺迷迷糊糊醒來,天已微亮,她想著昨晚的男子說的話,心中疑慮,自己或許真的認識他,可是自己根本沒印象啊?
采菱端著盆子,推門而進,便見語綺呆呆地坐在床上,「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夢了?」
夢?小男孩……語綺想著那個小男孩模模糊糊的臉,突然覺得他和昨晚的男子好像,心中一驚:「那個……采菱,我以前是不是認識一個叫蘇深的人?」
采菱一驚,手裡的水盆跌落在地上:「小姐,你想起來了?」
錦娘和林嬤嬤聽見聲音從里間走出來:「吵吵鬧鬧的,采菱怎麼回事?」
采菱為難的看著錦娘,小聲道:「夫人,小姐想起來蘇公子?」
錦娘臉色一變:「綺兒,你都想起來了。」
語綺看她們這樣,明白她們一定有事瞞著自己,眼珠轉轉:「是啊,我都想起來了,你們為什麼瞞著我?」
「這……」錦娘上去拉著她的手:「你當日落水一大半的原因是,都是因為他,當日,你扮作男孩子去學院上學,認識那位元蘇公子,一見如故,感情要好,你還認他為大哥,他離開後,你就老想著他,要不是他以前帶你經常在湖邊玩,你能每日獨自去那半月湖?這不,大冷天掉在水裡,命都差點兒沒了。」
語綺恍然大悟:「娘,女兒覺得,當日都是女兒不小心才調入湖裡去的,不幹那位公子的事。」
錦娘歎了口氣:「怎麼不幹他的事?即便不幹他的事,他走了後,你每天都不開心,做夢都喊著他的名字,娘不忍心你老是這樣,恰巧你失憶了,索性就不告訴你了。」
林嬤嬤心中懷疑道:「老奴剛剛聽見你叫蘇公子為‘那位公子’,莫不是還沒想起來。」
語綺尷尬地笑笑,這嬤嬤還真是聰明:「我……」
錦娘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什麼你,不用再辯解了,你以前可是整日喚他蘇大哥,連娘也騙。」
語綺撅撅嘴:「娘,你就原諒我嘛,我就是心中好奇。」
錦娘道:「這事也是我的不對,不該老瞞著你,那你現在記起他了嗎?」
語綺搖搖頭:「沒有一點印象。」
見錦娘還是一臉擔心,語綺笑道:「娘,你也太大驚小怪的,我即使現在記得他,也不會傷心的,那時小,有個哥哥不見了,自是難過的緊。可現在時間都過去那麼久,我都長大了,記得他也不會再難過的,只是一個好朋友不見了罷了,他再好能比得過娘親、外公、表哥、還有舅舅和舅母嗎?」
錦娘聽她如此說,點點頭:「你這樣想便好。」
采菱奇道:「那小姐怎麼會突然說起他的名字?」
「呃……」語綺幹乾笑道:「好像是在夢裡,呵呵……」
見她們不再多問,才松了口氣,想到那人真的是自己兒時的夥伴,語綺一陣唏噓,真的冤枉了他,還對他冷嘲熱諷,想到他那時難過的樣子,語綺心中愧疚,只能下次好好道個歉,不過他幹嘛要刺殺王爺?
金陵城,天子腳下,昌明隆盛,富貴繁華。城東永安街盡頭,有一座金玉滿堂的府邸,內中重重朱樓碧瓦,間有綠蔭翠柳掩映,正是當今趙貴妃的娘家。
「夫人,他們今日傍晚便抵達金陵。」
秦氏攥著佛珠的手一緊:「哼,那賤人竟然敢帶著孽種回來。」
安嬤嬤小心翼翼道:「夫人,那我們該怎麼做?」
秦氏眼中閃過狠厲:「那賤人自是不用管她,只是那孽種真是命大,當初派人去都沒她殺死,還真敢到金陵城。」
秦氏又冷笑道:「其實她不來我們家老爺還是會把她接來的,老爺最是看中利益,他當初不把語綺從族譜除掉,就是因為今日可以靠語綺聯姻,為他鋪路。」
安嬤嬤道:「那老爺為什麼還讓林氏帶走她?」
秦氏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為怕我把他的嫡女給害了。」
安嬤嬤道:「夫人不必憂心,那孩子不是容貌已毀,好人家自不會要她的。」
秦氏想了想:「應當如此,她自不會擋了薇兒的路,只是這林家是書香門第,她的才學定然不差,不知老爺是怎麼想的。」
安嬤嬤奉上茶水:「人都是醜八怪,誰願意多看她一眼,會背幾句詩都有什麼用?那夫人還要不要下手?」
秦氏搖搖頭:「先按兵不動,看看老爺的態度,這林家不比當初,林家少爺高中探花,官雖不大,但是很得陛下的賞識,最好先不要惹他們。」
「夫人,三小姐來了。」秋雨敲門進來。
秦氏眼中閃過不屑:「帶她進來。」
趙司是戶部尚書,正妻秦海菡,當今丞相的庶女,趙司有兩位姨娘言姨娘、柳姨娘,言姨娘原是趙司的通房丫鬟,柳姨娘是秦氏的通房丫鬟,八年前就已經去世。
大公子趙宏暢,庶子,十六歲,言氏所出。
二公子趙宏才,嫡子,六歲,秦氏所出。
大小姐語薇,嫡女,十三歲,秦氏所出。
二小姐語綺,嫡女,十二歲,是休棄的林氏所出。
三小姐語靈,本是庶女,十二歲,是死去的柳姨娘所出,現以嫡女的身份養在秦氏名下。
四小姐語思,庶女,十一歲,言姨娘所出。
「母親!」語靈一進來還沒行禮,便撲進秦氏的懷裡。
見秦氏一臉的不耐煩,安嬤嬤忙將語靈拉出來:「三小姐,你悠著點兒,你瞧夫人都被你撞疼了。」
語靈尷尬一笑:「母親,你沒事吧?」
秦氏搖搖頭,點點她的腦袋:「沒事,不過下次不可這麼莽撞,一點兒禮數都沒有。」
語靈吐吐舌頭:「母親,女兒會注意的。」
秦氏拉著她坐在身邊:「剛才因為什麼大吼大叫?」
語靈瞅瞅她:「母親……我聽說二姐要回來了?」
秦氏疑道:「聽誰說的?」
語靈眼神躲閃,吞吞吐吐道:「我……偷聽爹爹講話。」
秦氏不滿看她:「你怎麼能偷聽你爹講話?下次不許了。」
語靈撒嬌道:「好的,我知道了。」心裡卻完全不放在心上。
秦氏裝作不經意問道:「你爹都說了什麼?」
語靈想了想:「好像是二姐姐隨著林家上京,等她來了,爹就派人將她接回來,母親,二姐姐怎麼突然回金陵?」
秦氏眼底露出陰霾:「你二姐姐是趙家嫡女,自然是要回來的。」
語靈撇撇嘴:「她都離家七年了,我都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
秦氏搖搖頭:「你爹爹是不允許著趙家骨肉流落在外的。」
語靈低聲道:「母親,二姐姐可以不回來嗎?」
秦氏心中冷笑,故意面露不滿道:」你是她的親姐妹,怎麼可以這樣說。」
語靈一臉委屈道:「母親,你忘了嗎?小時候二姐姐因為我傷了容貌,自是對我心懷怨恨,她回來定不會放過我。」
秦氏安慰道:「你二姐姐心善,不會如此的,即使你二姐姐如此,母女會護著你的。」
語靈開心點點頭,自己就是等她這句話,兩人有說了半響話,秦氏不一會兒就將她打發回去,安嬤嬤上前給她按摩:「夫人,可是累了?」
秦氏冷笑:「整日陪她演戲,能不累嗎?」
林家一行人到達金陵城已接近傍晚,街道上還是熱鬧非凡,采菱和菡萏兩人在馬車裡掀開簾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林菡萏見語綺閉著眼睛,倚著馬車,一動不動:「表姐,你就不看看嗎?」
語綺秀眸惺忪,含笑道:「菡萏,何必著急,日後有的是日子,定讓你看的夠。」
林菡萏吐吐舌頭:「我看表姐是一點兒也不興奮,算了,還是采菱更和我的胃口,采菱,我們繼續看我們的。」
語綺笑著搖搖頭,繼續睡自己的大覺。
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表姐,快醒醒。」菡萏沒想到表姐剛剛還醒著,就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菡萏……」林修之掀開車簾。
「哥……」林菡萏見到哥哥很高興,便見哥哥沖自己噓聲。
林修之小聲道:「別吵醒綺兒,交給我,你先進去吧。」
林菡萏見他小心翼翼抱起自己的表姐兼未來大嫂,翻個白眼,有了媳婦忘了妹。
沈氏和錦娘看到這一幕,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林修之將語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采菱見他立在床前一動不動,好笑道:「表少爺,你先去老太爺那邊吧,小姐我看著就好。」
林修之臉紅的點點頭。
林明和林亓顒在書房品著茶,修之一進門,便見他們兩人含笑瞧著自己。
林明故意虎著臉道:「修之,你可是一點兒都不關心祖父啊,我們一來,你就先去瞧你的表妹。」
林亓顒也附和道:「是,連爹爹都忘在一邊。」
林修之知道他們在逗自己,臉還是紅紅的。
林明見他如此也不再逗他,摸著鬍子道:「修之,你跟穆王爺有過接觸嗎?」
林修之道:「說過一兩次話,不過孩兒不喜歡他這個人。」
林亓顒便將昨晚的事告知他後,道:「你對當今朝堂有何看法?」
當今聖上已五旬,共有四位皇子,康太子、穆王、祁王、瑞王,康太子三十有二,是聖上的嫡長子,母親是已故徐皇后,徐皇后在十七年前因為難產生下祁王后,便已經去世。
穆王二十有五,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秦貴妃之子,秦貴妃是當朝丞相的女兒。
賢王只有十五歲,是當今姚皇后之子。
四位皇子中,皇上最寵愛太子、穆王、瑞王,可惜太子病弱,加上瑞王年幼,這皇子中炙手可熱便是穆王,祁王因為先皇后之故,最不得寵。
林修之想到這裡,道:「父親,朝堂此時是三派,太子、穆王和瑞王,太子病弱,恐怕時日不多,勢力較弱,而穆王是丞相的外孫,加上皇上寵愛,自是獨大,但是穆王此人心狠手辣,不是儲君的好人選,瑞王雖聰穎心善,但是年紀尚小,不過支持的人也不少。」
「孩兒以為我們林家世代清流,還是不要去趟這趟渾水為好。」
林明讚賞道:「修之你來京這三個月,果然成熟不少,陛下的心思最是摸不准,我們林家清清閒閑做我們的小官,明哲保身,是為上策。」
林修之點點頭,問道:「祖父,昨晚刺殺穆王的人可能就是太子或者瑞王的人。」
林明搖搖頭:「我們不必管它。」
林亓顒擔心問道:「父親,萬一穆王懷疑那次刺客與我們勾結怎麼辦?」
林明道:「應該不會,修之又沒跟他們那群人有過牽扯,既是懷疑,穆王自會派人查看,我們清者自清,他穆王自會明白這件事與我們毫無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