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遇刺

「原來你們兩個躲在這裡，真是讓我好找。」小胖馮田明氣喘吁吁跑來，「修之，自從你的表弟來了，你都把我給忘記了。」

語綺見他一副哀怨的樣子，胖乎乎的圓臉真是滑稽可愛，眼睛都快瞧不見了，忍不住「撲哧」一笑，「表哥，他真的很可愛。」

林修之笑笑：「是挺可愛的，小胖，你來找我何事？」

小胖子包子臉更是皺成一團，更是委屈：「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語綺笑得更歡，這馮田遠和馮田明兩兄弟還真是兩個性子。

林修之和胖子相處兩年，見他委屈的包子臉，無奈地揉揉眉，「我想起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我們去那兒坐會。」

小溪在桃林邊上，三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到了，便見一八、九歲的小和尚在溪邊汲水。

語綺奇怪問道：「這邊上有寺廟？」

小胖子道：「有的，在這不遠處，有座石犀寺。」

那小和尚也瞧見他們，微笑著，雙手合十施了一禮，繼續汲水。

突然從林中竄出五個黑衣蒙面人，手持長刀，直沖語綺他們三個劈來。

語綺和小胖自然嚇傻了，林修之自幼跟著爹爹衙門的捕快習武，反應快些，立馬擋在他們兩個人身前周旋。

林修之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他們四人攻擊，何況他們四人中已經有兩人已經立在語綺的身後，執刀刺來。

千鈞一刻，兩個木桶狠狠摔在他們他們兩人身後，竟是那個小和尚。

小和尚在寺廟中習過武，也加入纏鬥。

語綺急得快哭了，他們兩個孩子怎麼會打得過他們？尤其是表哥，身上已經被傷了幾刀。

語綺緊抓著已經嚇得哆嗦的小胖，「小胖，快去找人來。」說完便踏過小溪往對面的樹林裡跑去。

四人看著語綺跑了，連忙跑去追，林修之和小和尚連忙纏住他們，卻仍有兩人跑去追。

林修之甚是著急，語綺身體嬌弱又怎會是那兩人的對手，正見蘇深叢林中跑了出來，驚喜道：「蘇深，快去林中，綺兒，正在被人追殺。」

語綺闖進這片林子，光線一下子變得黑暗，古樹藤條相互纏繞，如罩上了層層疊疊的大網，一絲陽光也透不進來。

語綺在林中跌跌撞撞，終於找到被濃草遮蔽的樹根下，藏在裡面，全身所嚇得哆嗦。

這林子鮮有人來，古樹藤繞，語綺身子嬌小，靈活一些，那兩人追了一會邊看不到她的影子。

「奶奶的，這是什麼破林子！」

「別吵，安靜些，我們兩人分開找，一定得找到，不然這次生意就白做了。」

「是，老大！」

語綺全身衣服被林中的藤蔓劃的淩亂，臉上也掛了彩，心口砰砰直跳，雙手捂著嘴，眼淚不斷地流著，為什麼還要殺她？把自己容貌毀了還不夠？

金陵的趙家誰人不知，現在的趙家正是春風得意時，當家人趙司的妹妹可是當今聖上的最鍾愛的貴妃，趙司本人也是朝中三品大臣，妻子還是宰相秦家的女兒，可是能有幾個人知道自家娘親才是她的原配夫人？

語綺越想越難過，一年前自己被妹妹語靈推了一把，額上便受了傷，父親非但不責罰語靈，而且責駡自己不懂事，不愛護妹妹。

因為語靈是秦氏女兒，母親對此也無能為力。語綺想著，秦氏明明就是個妾，語靈只是自己的庶妹，而娘親是正房，自己是嫡女，為什麼整日受她們欺負？

後來，語綺額上的傷本來擦點藥變好了，卻沒想到藥酒被人下了毒，變成現在的樣子。

母親向來溫順，這次再也忍不了，拉著自己跑去質問父親，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一紙休書，她永遠忘不了父親對著母親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話：「錦娘，你現在對我已一無用處。」

語綺後來無意聽到舅舅和母親談話，才明白，父親當初之所以娶娘親，就是因外公在金陵中的關係，林家書院畢竟已經成立百年，素來有名望，培育的學子在金陵做官的自然不少。

父親娶了母親之後，利用這些關係，加上他心機重，善於謀劃，自然青雲直上，送其妹入宮，還做了皇貴妃。而又娶了宰相家的庶女為妾，依附丞相，自然不會再需要外公的那些關係，自然由著秦氏對自己下手，毀了自己的容貌，逼迫母親離開，自己被扶為正室……

語綺聽到這些話，終於明白以前爹爹對娘親、自己的愛都是假的，他的眼中只有權勢，是沒有親情的，也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完美的……

現在那狠毒的秦氏又來殺掉自己，為什麼這麼狠，語綺狠狠咬著銀牙，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

「哢嚓……」語綺一聽嚇得哆嗦，這麼快找來了？娘親，綺兒，該怎麼辦？

聲音漸漸靠近，語綺緊緊閉著眼睛，屏住呼吸，腦海裡只剩下心跳聲。

「喂，是我。」蘇深在她失聲大叫前連忙鑽進樹洞裡，捂住她的嘴。

是蘇大哥！語綺激動地抱住他，太好了……

蘇深看著懷裡的柔弱的小女孩，全身衣服破損，臉上也掛了彩，微微心疼。

蘇深知道兩人藏在樹根底下，有密密草叢擋著也不是辦法，小聲道：「你在這裡好好藏著，別發出聲音，我去引開他們。」

語綺抽噎著搖搖頭，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蘇深定定看著她：「相信我，我沒事的，我會來找你的……「

語綺眼淚婆娑點點頭，蘇深沖她笑笑，轉身飛速跑一邊，故意弄出聲響，學院的衣服都是統一定制的，藍衫白色裡衣，蘇深果然將三人引開。

語綺呆呆地看著蘇深離開的方向，蘇大哥，你一定要沒事，不然語綺一輩子也不會心安。

蘇深帶人來到時，語綺已經昏睡過去，「語綺，語綺！」蘇深喚她不醒，一探她的額頭，居然發燒了。

林亓顒急忙把外甥女抱在懷裡，感激道：「多謝蘇小公子救了綺兒，在下明日一定會登門造訪。」

「林伯伯，你先帶綺弟回去治病，其他以後再說。」蘇深只是擔憂的看著語綺髒兮兮的小臉。

林亓顒點點頭，帶著府裡的人匆匆離去。

蘇深看著她們離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笑了笑，看著身邊的福安：「福安，其實你這麼愛八卦也是挺好的。」

福安摸摸腦袋，「少爺，提這個幹嘛？」

蘇深懶得跟他解釋，囑咐道：「今日之事，絕不能告訴老頭子。」

福安奇道：「為什麼不告訴老爺，您今日可是做了一件好事。」

「我說不準就不准，要是你再跟我爹亂嚼舌根，以後就不准吃飯。」

福安更是委屈：「少爺，我不能吃飯，不就得餓死，那以後誰來伺候你？」

蘇深哼道：「多少人等著伺候我，不差你一個。」

「少爺，不要嘛，那我不跟老爺說你的事，老爺問我，我怎麼回答？」

「……就說一切安好，沒什麼事。」

福安撇撇嘴，這樣說，老爺又不是傻子，他會信嗎？

語綺醒來時，便見，娘親在床邊抹著淚，外公、和舅舅冷著臉不知道在說什麼，舅母帶著菡萏一臉擔憂圍在床邊。

「綺兒，你醒了！」錦娘激動著握著語綺的小手，話一出，所有人都圍在床邊。

語綺蒼白著小臉，乾裂的小嘴微微勾起，腮邊露出小小的酒窩：「語綺沒事，你們都不要擔心了，表哥沒事吧？」

沈氏心疼看著，不想她擔心：「你表哥沒有大礙，受了點兒外傷，抹點藥就好了。」

林明沉著嗓子：「綺兒既然醒了，等會兒喝藥，其他人都走吧，錦娘看著她就好了，亓顒，跟我到書房去。」

菡萏走之前眼淚汪汪道：「表姐，你好好養病，無論誰欺負你，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語綺好笑看著她，為了哄她，點點頭：「好，我等著菡萏給我報仇，菡萏快進去睡吧。」語綺以為菡萏過幾日就會忘了這件事，卻沒想到，她真的一直記在心裡，幾年後，真的給自己報了仇。

語綺喝完藥後，好受了許多，見錦娘仍坐在床前不肯離開，「娘，我真的沒事了，你用擔心我。」

林嬤嬤歎了口氣：「你娘是再怕你不見了，捨不得離開你一步。」

語綺道：「今日之事多虧蘇大哥，我才得救，也沒受傷，就是衣服刮破了。」

錦娘摸摸她臉上的傷痕：「怎沒有受傷，這臉上是什麼？」

林嬤嬤勸慰道：「夫人不必憂心，這傷口很淺，大夫說抹點藥就好了。對了，小姐，你當時怎麼會往那林子跑，往桃林跑不是人多，還有護衛。」

語綺笑道：「當然是因為林子是樹枝繁茂，藤蔓纏繞，不好走，我身體小，他們不容易抓到我。」

「我們小姐就是聰明。」

錦娘無奈看著她：「是不是跑去桃林，是不是擔心傷著其他學童，所以才跑去那片林子。」

語綺有點兒心虛：「娘親，你怎麼知道？」

錦娘沒好氣道：「我還不瞭解你的性子，再說你之前沒去那林子怎麼會知道那的路不好走？「

林嬤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們小姐就是心善。」

「心善有什麼用？差點兒就回不來了。」錦娘想到如此，又開始抹淚，「娘就剩下你一個，你出事娘該怎麼辦？」

語綺無奈道：「娘親，你就知道說說，換做是你，也會這麼做，兒女可是知道你的心可是比我還軟的。」

林嬤嬤勸道：「夫人，小姐現在沒事就好，這次多虧小姐福大命大。」

語綺笑嘻嘻的，從胸口摸出一個平安符，道：「是啊，多虧娘親前幾天幫我求了平安符，綺兒才會平平安安，娘以後多求幾次，那我這一輩就會平平安安的。」

錦娘被她逗得笑了一聲：「你呀，以後記住不准在這麼行事，娘這輩子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至於別人的安危……我是不管的，你也不准多管。」

「娘親，要是我跑去竹林，我的同窗要是被誤傷，我這一輩子都會內疚的，還有……」語綺見林嬤嬤沖自己搖搖頭，連忙改口：「娘親，那我以後都聽你的，你說什麼我都聽。」

錦娘終於放下心，待語綺睡著，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林嬤嬤，你說我這樣教綺兒，會不會太心狠？」錦娘靜靜看著鏡中的人，雖是花容月貌，可是心早已千瘡百孔，只剩下一副空殼子。

林嬤嬤自然知道她的心事：「夫人，奴知道你還在介意，當初你善意救了秦氏，她趁機去故意勾引老爺，夫人傷心難過，認為這善心不一定得善果，也情有可原，可是這人本性善，改也是改不了的，人總是過不了心中道檻。若是真失了心，與秦氏這等有何區別？」

錦娘點點頭。

林嬤嬤猶猶豫豫道：「其實這件事，最大的原因是夫人看錯了老爺，老爺若不是有意，又怎麼會被秦氏勾引了去。」

錦娘歎道：「是我遇人不淑，當初一心信任他，卻沒想到……」

林嬤嬤趕緊轉移話題：「夫人，對於教導小姐以後如何行事，你今日這樣說，她心裡肯定是不同意的，小姐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她認為對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我也知道，還是以後多看著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