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為愛留下

「娘子。」趙贏睿椎心叫喚，顫巍巍地看著懷中瞬間蒼白的面容，抱住她的雙手卻只感受到一片濡濕。那是她的血！他知道那源源不絕的溫熱濡濕正迅速地自她體內流出，也代表著她的生命力正在一滴一點的流逝……她為何不顧性命地挺身為他擋刀相救？究竟她是怎樣的心思，願意為他這般奮不顧身？。 心……好痛！那種揪疼、難受、無法言喻的痛楚和驚恐，與十多年前母親逝世時的感覺是一樣的！那種痛，他已遺忘多年，如今卻又因她而再次重溫……

敬王府裡萬分不平靜，夾雜著慌亂腳步事，全往馨園而來，然而除了大夫和翠竹翠玉在房內幫江央容遼傷外，其他人全聚在門外，趙贏睿沉疑著臉站在門外，心裡卻掛系著房內之人。

「會沒事，你要相信央容她挺得住。」趙康安慰道。

「刺傷央容的人是誰？」

「是智兒，不過他已經死了，智兒真是糊塗啊。」

「父王，我現在不想談這個。」疲憊的站在一旁，他現在只擔心江央容的傷勢，根本沒心情談趙贏智的事。

這時大夫和翠竹翠玉已經從裡面走出來，趙贏睿飛快走到大夫面前：「大夫王妃情況好何？」

「王妃傷勢頗重，傷口入骨三分，既深又直接灌穿，我已經幫她拔出劍止了血，縫合了傷口，只是這傷口必定會一輩子留下疤痕。」

「知道了。」對他來說，人能活著就好，有沒有疤他又怎麼會在乎。

「王妃失血過多，傷勢又嚴重，接下來幾天定會高燒不退，請王爺多叫幾人小心照料，否則怕是捱不過去。」

「她不會有事的。」趙贏睿一口打斷大夫的話，他相信江央容一定不會那麼容易被擊倒。

「王爺說得對，王爺說得對。」大夫察覺自己失言，連連點沒附和。

趙贏睿這才神色稍緩，叫小保去帳戶領一百兩給大夫順便跟他一起去抓藥。

果真如大夫所言，江央容接連三日昏迷不醒、高燒不退，讓擔憂不已的趙贏睿一直守在病榻旁，就怕她有任何不測。

所幸第四日起，她高燒漸退，情況漸趨穩定，就連昏迷時的滿口囈語亦不再出現，神態、面容較前幾日更為安寧。

這夜，趙贏睿安坐在床楊邊，指腹輕輕地撫過為每日換藥方便，僅纏著白布未著上衣、露出錦被下的香肩，他不禁低語輕喃：「娘子，妳睡了五日了，是否該醒醒了……」蒼白面色已浮現些許血絲，呼吸亦順暢安穩，真令人感到安慰。

如今的她總算脫離了險境，大夫也說，這一兩日就會醒，可她還要讓自己等多久呢？沒看她睜開眼，叫他怎麼放得下心。

仿佛知道他內心的不安，暮地江央容發出微弱的聲音，慢慢睜開眼睛。

「娘子，你醒了？」趙贏睿眼裡閃過一絲激動。

「刺客有沒有抓到？你有沒有受傷？」江央容開口關心的卻是他。

「刺客已經解決了，我沒事，有事的是你。」他複雜而深沉的疑望著她：「為什麼要替我擋一刀？你有沒有想到你很有可能會喪命？」這幾天，他無數次希望，受傷的是自己。

趙贏睿坐在床榻前，看著江央容眼中滿是心疼與憐愛。輕輕拂過她的髮絲，趙贏睿輕語道：「答應我，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

有多久沒被他這樣佛弄過了，江央容覺得一切好不真實。

「 咳咳……」江央容原本想再出聲，卻是咳嗽起來，喉嚨乾澀難受。

「沒事吧。」趙贏睿關心道。

「水！咳咳……」

「哦。你等下。」趙贏睿很快倒了杯水給沈竹茹喝下，方才讓她的咳嗽聲減緩了不少。

此刻守在門外的翠竹、翠玉也推開進來。

「王妃已經醒來，翠竹去廚房讓她們將小米粥端過來，翠玉你去準備熱水，先給王妃擦下手腳後背。」趙贏睿對走進來的兩人說道，兩人領命走出去。

翠玉再次入了屋子，領了丫鬟提了一桶水進來，將臉盆放在桌上，倒了水拿柔軟的棉布巾泡在裡頭打濕了擰乾。

「王妃，奴婢給您擦擦手腳身子，會舒服些。」趙贏睿這才讓開給丫鬟動手。

「王妃您身子虛弱，又失血過多絕對碰不得涼水。奴婢這水會燙一些，要是受不住告訴奴婢一聲。」翠玉在擦拭前提醒道，避開傷口才開始幫江央容擦拭。

這時翠竹已經拿了些食物回來，趙贏睿走了出去，好讓丫頭方便伺候。

「王妃奴婢給您擦拭身子，若是不舒服或是疼了記得喊出來，奴婢會小心些的。」

「嗯，我會的。」

翠玉小心翼翼的為江央容褪下衣衫擦拭手腳與後背，傷口附近一碰就疼，乾脆直接避開肩上附近的肌膚，擦拭了其它的地方。擦掉身上的汗水，換上乾爽的衣服後，卻也因著換衣服時扯動傷口，出了一些汗，倒也較之之前舒服許多。

這邊收拾妥當後，翠竹端著小米粥給江央容填飽了肚子，吃過藥後，趙贏睿才重新入內，此時他已經梳洗一番，因連日照顧江央容，臉色顯得很疲憊。

「翠竹翠玉，今晚你們輪流照顧王妃，王妃雖醒了，但切不可疏忽大意。」

看趙贏睿準備離開，江央容想起身留他沒想卻牽動傷口：「啊！」好痛，痛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聽到江央容的痛呼，趙贏睿想離開的身子已如影般來到她身邊：「怎麼了，可是牽動傷口？」看著因疼痛而臉色蒼白的江央容問道。

「贏睿留下來陪我行嗎？」拉著他的袖口，江央容好害怕他又會像前些日子一樣對自己不理不睬。

看著她那雙委屈的眼神，些時嬌弱的模樣，再鐵的心都被溶化了：「我只是怕與你同睡會不小心壓到你的傷口。」所以才想離開。

「你沒有不要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說完輕輕抽泣，翠竹翠玉識相的離開。

「唉…我說過我只愛你一人，又怎麼可能不要你，別哭了小心又牽痛傷口。」這樣的小女人，讓他怎麼可能放得下。

「我沒有不回來，只是想至少回去跟爸爸媽媽道個別。」江央容說到一半就被趙贏睿用手封住。

「現在我不想談這個，我們先休息好嗎？」趙贏睿直接想逃避這個問題，吹了燈小心在她身邊躺下。

江央容明白，他還是不同意讓自己試試看，看來得另外想想辦法。

在床上窩了十多天，江央容已經可以下床走動，只是因之前失血過多，走動太久還會有點暈眩，今天天氣很好，翠竹翠玉小心的扶著江央容坐在庭院的貴妃椅中。

「王妃玄天師求見。」家丁還沒秉報完，玄玉石已經走到庭院中了。

「王妃身體可有好些。」

江央容知道，玄玉石不會無緣無故找她，一來跟他只有一面之緣，二來他還挑趙贏睿上朝不在府的時候來。

「我以為天師會是乾脆之人。」

「女人太聰明會顯得不是很可愛。」玄玉石在一旁坐下，此時翠竹已經端上了茶。

「說吧。」

「再過五天，就是五星齊聚之時，不知王妃有何打算？」他這麼做只是不想好友在感情上留下後悔和遺憾。

「為什麼要幫我？」江央容很意外。

「我是在幫趙贏睿。」

江央容怎麼會不明白玄玉石的用心：「可有回來之法？」

「有，但我必須聲明，這些做法都非常危險，因為只是看書籍所寫，還沒有真正試用過，如果失敗，你很有可能不是回到你想回的地方去，也回不到你想回的地方來。」就是會錯進另一個不知道的時代裡。

再穿越一次嗎？抬頭問玄玉石：「這才是贏睿不肯答應我回去的原因對嗎？」原來他不是怕她不回來，是怕她想回卻回不來。

點點頭：「我不曾看他對誰這麼在乎過，我希望你慎重考慮，別為自己所做之事後悔，別為已做之事遺憾，你自己慢慢考慮我先告辭。」說完離開讓江央容自己盤算。

「五天。」她想賭一次，她想念從小疼愛她的爸爸媽媽，起碼，讓她回去，讓父母知道她還活著，而且過得很好，養育之恩何其大，今生無法報答就已經很不孝了，怎麼可以為一個有可能的事情退卻。

趙贏睿回到府邸時，就聽下人說玄玉石找過江央容，氣憤得跑去玄玉石打了一架，這一架結果如何沒人知道，只知道回來的趙贏睿全身掛彩，可把小保他們嚇得不輕，要知道趙贏睿的身手，當今世上又還能有幾個對手，而且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你怎麼弄成這樣。」江央容聞訊趕過來，小保正在為他上藥，這些傷看起來很嚴重，但其實都是皮外傷。

「我只是教育一下不安份的人。」那傢伙，傷得比他還慘。

「你是因為他來找我才搞成這樣？」江央容接手替他包紮。

「他不該教索你離開。」但想想剛才他對自己說的話又何嘗沒有道理，強留下她必定會抱憾終生。

「我又沒打算離開你。」對不起原諒她在說謊。

「真的。」雖知她可能在騙自己，但聽她親口說出來多少有些借慰。

「我何曾對你說謊？」不過這次例外，江央容心裡補上一句。

「那我這架不是白打了？」趙贏睿自嘲。

「你會這般反映，說明你很在乎我，我很高興那，這一架就當活動筋骨吧。」包紮好再讓小保給趙贏睿更衣。

江央容想離開的打算只告訴趙康一人，因為她知道，如果失敗，趙康是趙贏睿撐下去的唯一理由。

趙康對於江央容說出的前因後果很是震撼，平復後原本是勸江央容放棄的，後來想想同為人父母，明白做父母若失去孩子的那份楚痛，所以答江央容的請求，她答應趙康如果失敗，自己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回來，只求趙康穩住趙贏睿別做事。

然後再去找玄玉石，看到玄玉石的傷，江央容才知道趙贏睿那掛彩算輕了，跟玄玉石表明離開的心意，玄玉石叫她只要想辦法把趙贏睿搞定，到時安心在敬王府等他即可。

是夜：「這才一更天，怎麼就想休息了。」被硬拉進房的趙贏睿感覺她有事瞞她。

「贏睿。」說完表現的極不可奈，哎想來她也好可憐，為了見父母一面還得使上美人計。

「娘子你的傷才剛好。」嘴上這麼說，可面對她的引誘，他已經把持不住了。

本就禁欲多時的性欲瞬間被挑起，趙贏睿抱起她往床上走去，果然溫柔香才是英雄家。

看著熟睡的趙贏睿，江央容用手指輕畫他的眉，這幾天趙贏睿對她防範得緊，她在自己的唇上塗了迷藥，只有這樣，才能降低趙贏睿的防心：「我一定會回來的，相信我。」

在他唇上深深一吻才離開，走到庭院，玄玉石一切已經準備好，趙康小保等人都已經等在那裡，翠竹翠玉站在一旁偷偷落淚，好似她這一去就不回來似的，大家都直到今晚才知道江央容打算冒這險。

「你準備好了嗎？可以開始了。」玄玉石對江央容問道。

「我準備好了，贏睿，就拜託大家了。」江央容站在庭院中央，對大家說道。

玄玉石看看夜空已經開始運做：「開始了。」話音剛落，就聽著他手裡拿著七色彩琴，開始彈奏，嘴裡念著別人聽不懂的咒語，天空中，金星開始歸位，閃出金色的異樣光芒，玄玉石放下七色彩琴，拿起一旁的軒轅劍，飛躍到半空，木星慢慢在位上浮現，閃著棕色的光芒。

玄玉石落到地面用劍尖在七色琴上彈奏：「王妃，劃破手指。」

江央容拿起準備好的短匕往手中一劃，此時水火土三星也都歸位，五星開始在空中圍成一團，天空連續打了幾道雷電，在五星的圈圍內開始出現旋窩，一道月色的光芒從空中直照著江央容。

眾人只見江央容身體半透明的一閃一現，好不真實，就在這時，趙贏睿不知為何醒來，頭髮淩亂的沖到庭院中對著江央容大喊：「央容不要。」

可惜遲了一步， 隆的一聲月色光芒已經在江央容身上消失，翠竹翠玉趕快飛身接住倒下的江央容。

趙贏睿推開她們，抱起江央容，此時的江央容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無聲息，趙贏睿坐在地上抱緊她，只見他一聳一聳的肩膀，眾人才知道他在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玄玉石想上前，卻被趙康示意阻止。

過了好一會趙贏睿才開口：「可有送我去的辦法？」他望著玄玉石問道。

「睿兒萬萬不可啊！」趙康聽得心驚肉跳的。

「沒有，如果你想去，待我回去再查下書典，或許能有辦法。」玄玉石很意外趙贏睿還能如此平靜也不怪他。

「睿兒，央容說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回來的，叫我告訴你，一定要等她，你可千萬別做傻事。」趙康真怕兒子會一時想不開。

「等，一年不回，我等一年，十年不回我等十年，如果我此生都等不到，我就下輩子繼續等。」看著父親趙贏睿一臉堅定的道。

「你這樣我怎捨得離開，讓你一生孤寂。」被抱在趙贏睿懷裡的江央容此時幽幽開口。

「央容、王妃。」眾人紛紛開口。

「你沒走。」趙贏睿激動得把她抱的更緊，怕只是自己一時錯覺。

「你弄疼我了。」江央容是很想被他抱啦，但是，真的好痛，從趙贏睿在房裡沖出來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她早已回不去了。

「娘子，我愛你。」說完不理會眾人在場深深的吻上她的唇。

「醫生快來看我女兒快不行了。」原本在照顧何碧雲的何母看到女兒突然沒有了生命體征，大叫跑出去，何父只是站在那裡一時無法接受。

不一會，醫生和護士陪何母一同出現，在幫何碧雲檢查一番後，對著何家兩老搖搖頭，護士走過去蓋住了何碧雲的頭部，何母已經嚎啕大哭，只是沒人發現，何碧雲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睛裡流下一滴血水。

何碧雲，在醫院躺了十一個月後，最終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