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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我是誰,心好痛啊,為何會這般痛,無盡的黑夜,我看不清方向,好冷,好冷——
「羽兒,羽兒,醒醒,羽兒…」我漫無目的的在黑夜中走著,為什麼心像是被紮了一樣,為什麼我要醒來?這又是為什麼?急切的呼喚讓我回過神來,是誰在呼喚我?沿著那聲音,我努力走過去,亮光越來越明顯,瞳孔裡倒映出夙嬰焦急的臉龐,揉了揉太陽穴,我蹭起身來。
驀的,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落下,夙嬰一愣,眉間深深地擔心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緊抱著我:「羽兒,怎麼了?有什麼事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他輕輕撫著我的背,我慢慢掙開他的懷抱,淚中帶笑,右手撫上心臟的位置:「夙嬰,這裡,好痛啊。」
他像是遭了雷劈。
愣愣的看著我,我也不知是怎的,眼淚一直流個沒完,心痛嗎?我為何心痛?夙嬰默了半晌,才啞然道:「羽兒,你、你、」他似有千言萬語,卻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來。
「瞧,我在哭什麼,好奇怪。」我笑著把眼淚擦乾,緩緩下了床,「夙嬰,從前的我,是個什麼樣子?」
這次他沒再拒絕,只將我帶到桌前,又不知去拿了什麼東西,細瞧了,才知道,原來是一幅丹青。
他緩緩將畫打開,而我則是有些不可思議,只因那畫上的女子,除卻頭髮外,其餘的地方都同我一模一樣。
「羽兒,這便是你。」
這便是我。
那我為何會死去?淩天為何救我?
頭痛欲裂,我使勁兒甩了甩頭,記憶漸漸浮現在腦海。
我是北海三公主。
我愣怔著看著夙嬰,他有些淒涼的笑了,他說,羽兒,我終是留不住你。
是啊,這裡不是我的家,可是我還能回北海嗎?哪裡又是我的家。
夙嬰又說:「因果輪回,終究是我欠你的太多,若是那天我能早點到,也許你就不會——羽兒,你怪我罷,我的心是真的,可你卻從來沒發現過,那時候,我真的很不甘心呐,我一直在想,我是哪裡做的不好,那段時間,是我生命裡最難熬的時光,羽兒,你大概不知道罷,只可惜,你的心,卻始終不在我這,本以為這次可以把你留在身邊,卻沒想到終究是我親手葬送了你我的緣分。」
夙嬰這話聽著很是傷情。
我抬頭看了看窗外,起身笑道:「看,咱倆這是再說什麼事呢,無端弄得傷情,罷了罷了,不提了,來來來,這畫收著。」
將那丹青收起來遞給他,他眼皮垂了垂,複而又笑道:「還真依你說的,咱倆在這傷情作甚,如今一切都好好的不就行了。」
他雖笑著,可那嘴角的僵硬卻沒瞞過我的眼鏡,不想無端的再次傷感,便也沒說什麼。
接下來這幾日,夙嬰倒是寸步不離的陪著我,也不知淩天現下是如何了,也逃跑後,不知他又是怎樣一番表情,思及此,我不禁嚇了一跳,好端端的想他作甚?腦子糊塗了不成?
可這般清閒的日子並未過多久便結束了,原因主要是在三天前。
那天,夙嬰正與我用午膳。
「羽兒,來,這個是你愛吃的。」夙嬰一邊吃一邊替我夾菜,時不時還緊盯著我,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是以我也回了他,替他夾菜,他只淺笑著看著我,這般情景,委實有些說不過去,於是乎,我便看著他道:「我臉上占著東西?怎的盯著我看?」
他低笑出聲,立馬變了個明晃晃的鏡子給我,我將信就信的對著鏡子看了起來,一看不得了,這嘴上的是什麼東西?油漬漬的,怪不得夙嬰一直含笑,原來是這個緣故。
我白了他一眼,預備拿袖口去擦嘴,卻被他按住了手。
「別動,我替你擦。」於是乎,我便一直盯著夙嬰,他的動作十分溫柔,細細的為我擦著嘴,這場景,咋那麼曖昧呢。
「長老,谷外有人求見。」不偏不倚,正巧前幾日被我戲弄的花仙子進來了,夙嬰的手一頓,這姿勢,從那花仙子的角度瞧去,活脫脫像是在接吻,我尷尬的看著夙嬰,又看了看花仙子那張青綠的臉,便知道她的心上人定是這為我擦嘴的夙嬰了。
「我去看看,你在這休息,嗯?」說完又看了看那花仙子,道:「柔兒,你將這收拾下。」原來這花仙子喚做柔兒,但見那柔兒鐵青著臉,極不情願的道了聲是,然後狠狠剜了我一眼,便開始收拾這一桌的殘羹冷炙。
夙嬰出去了,屋內就我和柔兒兩個人。
她的臉色不太好,我知她是不待見我,遂也沒和她計較,反正她也奈何不了我。
「姑娘打算何時離開烏月穀?」收拾完畢,她咬牙切齒的冒出這一句,何時離開?這我倒沒想過,見她一臉氣憤,心生捉弄之心,便淺笑道:「哈?走?我可從沒想過走,仙子這麼關心我?難道你喜歡我?哎,可我是女的啊——」她的臉色愈發不好看。半晌,只憤憤道:「長老待你是真心的,你不想走也沒關係,但請你別辜負了長老對你的一片心意,哼!」
她氣呼呼的走出了屋子,瞧著她的背影,我不禁替她有些悲哀,這才真真是應了那句「神女有意,襄王無心」呐!
正想著,外邊傳來腳步聲,嗯,據我推測,這腳步聲應該不是夙嬰的,我忙起身走出屋,卻見十幾個人跪了一地,齊刷刷的說了句:「爾等恭賀公主重生,特來迎接公主移駕北海。」
我瞪大了眼睛。
所謂大驚之後必會有更大的驚,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這些個人後面又走出來兩個翩翩少年,一襲玄袍格外耀眼,輕搖著摺扇,正對我含笑點頭。
我徹底懵了,這又是個什麼理兒?
半晌,才見夙嬰頹然的回來,我皺著眉看向他,那雙眸子變得暗淡無光,不知是遭受了什麼打擊。
「羽兒,沒想到你還真活過來了。」那兩個翩翩少年朝我走來,那日記起我是北海三公主時,便一同記起了我的兩個哥哥,如今正是面前這二位。
「這一千年,你受苦了。」個子較為高的那個少年心疼的撫上我的臉頰,我知道,他便是我的大哥——千面鬼王千刹。
「大哥,有什麼事咱先回北海再說,畢竟這兒不是自己的家。」另一個少年嫌棄的看了看四周,他,是我二哥,千狐飛。
大哥點了點頭,甚是贊同二哥所說的話,我呆呆的看著他們,不知該做何回答。
「我——」我瞧了瞧夙嬰,他的面色十分不好,我心一緊,複又同大哥說了句:「我先同他說說,留我這麼幾日,待我也不薄。」他倆臉上同時閃過詫異,震驚的看著我,而我卻不管他們什麼表情,竟自朝夙嬰走去。
「羽兒,你要走了麼?」夙嬰的聲音有些淒涼,心裡一痛,忙去扶著他要倒的身子,他只將我推開,慢慢朝後山走去。
沖大哥二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跟過來,大哥欣然點了頭,我便忙不迭的跟上了夙嬰,這些日子他待我如何,我自是看得真切,現下突然要走,怕是要好好與他說一番。
「夙嬰。」我喚住他,他停下腳步,似是很不願轉身,讓我一腔話無從說出口,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出口。
「回去吧,羽兒,不用管我。」末了,他又繼續往前走著,而我則是有一步沒一步的跟著,直至走到了那片曠野,他才轉身,那眼角似有晶瑩的露珠在閃爍,夙嬰他——哭了?
「你——沒事吧?」我呆呆的看著他,他只輕搖了搖頭,半晌,與我道:「羽兒,我夙嬰今生未求過任何人,而今我想求你,為我彈一曲如何?」想著這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加之這幾日他將我照顧的甚好,我便欣然同意了,可是現下哪兒去找琴呢?
「便是你全知曉後恨我,這也足夠了。」他喃喃自語,卻無端惹得我心一痛,皺了皺眉,但見他不知從哪兒得來的琴,鋪了案,將琴放在上面,我頓了頓,終是飛身而坐,緩緩彈起曲來。
夙嬰癡癡的看著我,良久,待琴音落地之時,他才回過神來,爾後,再沒多做停留,捏了個訣,憑空消失在原地,我知他是走了,低聲歎了一口氣,遂也不多做停留,朝大哥二哥走去。
「剛才是你彈琴?」二哥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
「前塵往事忘卻了也罷,只要羽兒好好的,便足夠了。」溫潤如大哥,我抬起頭,大哥亦是寵溺的看著我,鼻子一酸,多久沒感受到家人的溫暖了,我撲倒在大哥懷裡,在仙波閣受得委屈一同發洩出來,大哥沒有說話,只輕輕抱著我,良久,待我哭夠了,他才對那些個人下令,一路浩浩蕩蕩回了北海。
「羽兒,你這一頭白髮是怎的一回事?這一千年你是怎麼過的?」未到北海時,二哥不停的問我,我便一五一十的回了他,淩天救我之事。
「怎麼可能是那小子?當初明明是他將你——」二哥沒再繼續說,當然,這全是大哥一記眼刀子的功勞,我笑了笑,想是有些事他們不願讓我知道,我便也不過問好了。
「父王這一千年很是想你。」頭頂傳來大哥的聲音,我一怔,父王?我的父王麼?
「對對對,這次回去啊,你一定要多陪陪父王,父王為了你可是放棄攻打天宮哩~」大哥手一揮,二哥便灰溜溜的蒙住了嘴巴,我抬頭看著大哥,道:「父王他——」
大哥截斷我的話,頗為幽默的看了一眼二哥,複又道:「你二哥這一張嘴最討人嫌,等回去後讓碧穀鳥好好為你啄啄。」二哥瞬間就變了一張臉,哭喪著臉走到我身旁:「大哥,你,你怎麼這麼狠心,好歹我跟你是一家的啊~」
大哥抿著唇笑起來,我被他們逗樂了,卻不知這碧谷鳥是何物。
二哥後來同我說,其實這碧穀鳥啊,是整個北海最為噁心的一種生物,不洗澡不簌口,身上臭的不得了,難怪二哥乍一聽見碧穀鳥,便嚇得如此狼狽,想來那碧穀鳥也確實是個髒物。
景色已經逐漸變了,這會兒子已是看到一片寬闊的海面,大哥說,北海到了。
海上翻騰起巨浪,一大堆侍衛從海裡冒出來,又是齊刷刷跪了一地,接著,便是一個模樣有些奇怪的,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人冒出了水面,我猜想,這定是我的父王了。
「羽兒…」那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些許激動,我忙迎上去,忙不迭的跪了下來,委屈的喚了一聲父君。
「快起來快起來,讓父君好好看看你,那日父王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沒想到今日還能再見到羽兒,父王真是,真是——」面前的人嘩啦啦的哭了,鼻子一酸,為人母的哪有不擔心自己子女的,想必這一千年,父王過的也很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