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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軒讓趙沉思在屋外等候,他雙手合十,將桃花玲瓏請出,割破寧昭的指頭,將它封印在寧昭的指尖。
寧昭掌心推開,旋即幻化出一朵桃花,花瓣紛紛飄落,落地便立即消失。
「誰都不會想到擁有神秘力量的上古醫蠱桃花玲瓏,靠血而生,讓擁有它的人同樣具備常人所沒有的能力。公子,我只想問問你,這幾百年來你一人守著碧落可否有過孤單的感覺?」
宋軒突然陷入沉思。
是啊,這些年來,他孤單嗎,興許有吧。
從前有個她相伴,然而終究還是離別了。時間已過百年,他再提起也只是無力而已。
世間情,深不可邃。
宋軒回過神,沒有回答寧昭的問題,他只是輕輕道:「啟程吧。」
寧昭點點頭,告別宋軒。
推開門,喚作阿雪的姑娘已經將馬車備好。
「趙公子,我們走吧。」
「嗯。」
阿雪突然叫住甯昭,「甯姑娘。」
寧昭轉身,頗有些疑惑,「怎麼?」
「姑娘到達南越國時,可否替阿雪去一趟禦劍山莊,」阿雪自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交予寧昭,「將這個交給莊主納蘭若。」
寧昭接過,錦囊上繡著猛烈綻放的牡丹花。
這大概是一個姑娘的心意。
但她還是猜錯了阿雪,不久以後當納蘭若隻身獨闖碧落,大雪覆蓋了整個碧落的林木,他衣領上猩紅的血刺傷了寧昭的眼。
屋前那株幻化的桃花開盡美麗。
「好。我會的。」
「謝謝姑娘了。不必告訴他我的名字。」
「好。」
宋軒透過碧色竹簾望著漫天紛飛的梨花雨中的三個人,他們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情傷。
甯昭,和連慕,沈珀之間的糾葛到如今都沒有個結局。
而趙沉思,宋軒只剩一聲歎息。這段故事裡,他終究還是做了配角,可是他卻甘之如飴。
至於阿雪,宋軒想當日他將她從碧落結界外救下的時候,他便知道這樣的女子該是有一段難以言說的過往。
她不說,他便不問。
大概站在局外的人看事情會更明朗一些,但那終究不是他的事。
宋軒或許忘了他也曾是局內人。
腳跟旁的小白狐蹭蹭宋軒的褲腳,他彎身將它捧起,溫柔的撫摸著白狐的毛髮。
「若她在,也定會喜歡這樣粘人的小東西。」
可宋軒也知道她已魂歸塵土。他不過是癡想。
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段傷。不提也罷。
馬蹄輕急,馬車從山頂一路綿延至山下。
甯昭或許知曉,越是離南越國越近,越是離她的回憶越近。
外面的世界她大抵都忘得差不多了,也許是她執意不去瞭解,但如今出了碧落,她也便隨遇而安了。
寧昭掀開車簾的一角,望著外面馬上的趙沉思。
她想這樣出色的男子到底要什麼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傾國傾城,還是絕色如畫。
在以前她也從偶然間聽聞過南越國貴胄趙氏趙沉思同一個無名的姑娘成了親。但那時,她連自己的事都無暇顧及,哪裡還有餘力來注意他人。
寧昭放下簾幕,頭靠在側壁上小憩。
再醒來,車子已停住。
甯昭從車上下來,卻見漫山蒼翠。
這不是南越國的宣歸城。
「公子,這是哪裡?」
趙沉思朝她走來,「燕子山。阿笙她在山上,不肯下來。我只好將姑娘帶到這裡了。」
「燕子山?是已病逝的沈洛非公子隱居的燕子山?」
趙沉思聽到沈洛非這三個字的時候,有些晃神,他點點頭,「是的。」
寧昭即便心裡有很多的疑惑,然而她始終只是個陌路人,她也不便多問什麼。
「天快黑了,我們得趕在黑夜來臨之前上山。」
「好。」
山中的溫度到底比外面的冷些,寧昭感到全身冰冷,自從七年前被剜心之後便留下了病根,半點冷都受不了。在碧落有宋軒護著所以不曾有所感覺,現在出了碧落才見端倪。
寧昭捂著自己的胸膛,額上的細汗直冒。趙沉思察覺到,向她伸出手。
「姑娘,若不介意,我扶著你。」
寧昭將自己的手搭在趙沉思的腕上,「多謝公子了。」
「姑娘客氣了。」
寧昭偏頭看認真行路的趙沉思,他的溫柔半點不輸給連慕。
她的眼眶溫熱,連慕,連慕,連慕,最近怎麼老是想到他呢。或許這整整的七年裡,她始終沒有忘記他,只是不知道是恨多還是愛多。
到達山上夜幕早已降臨,不遠處的燈火渺遠,寧昭卻未見一人,只感覺到冷清與寂涼。
趙沉思放慢了腳步,他對著寧昭輕聲道:「請姑娘在門外等等。」
甯昭被趙沉思扶著在院內的石凳上坐定。
窗上印著趙沉思的影子,突然,寧昭只聽到屋內傳來茶盞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清脆聲響,還有一道滄桑的女聲,帶著哭腔。
「出去!」
再然後,甯昭看見趙沉思彎身將她抱住,她看見他的手一遍遍地拍著女子的背。
寧昭轉回頭,她心裡不禁感慨萬分,一個男人對一段感情若是認真,怎麼會打動不了她呢?
再轉回頭,趙沉思已經從裡面出來。
寧昭起身。
「姑娘不好意思,恐今晚怕是要麻煩姑娘在這裡將就一晚,阿笙她太固執,我……」
寧昭多半也想到了他夫人因著某些原因不願意就醫。
她懂。
「但憑公子安排。」
「謝姑娘了,我帶姑娘去客房。」
伴著皎皎月光,兩人穿過茂密竹林來到客房。
在門前趙沉思告別寧昭,她推開門,拿起火摺子點亮屋內的長明燈。
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但是很乾淨,卻也沒多少人氣,想來屋子的主人不常見客。
甯昭會知道沈洛非源於十年前,連慕曾帶著她見過沈洛非,到現在她還記得沈洛非的音容,他給人的唯一感覺便是穩重。也難怪世人都尊稱他為一聲先生。
的確,世上能被冠以先生的大概也只有沈洛非了,隱居燕子山一生,不見權貴,不慕錢財,當真是令人尊敬的人。
只可惜,沈洛非早已不在人世,唯遺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