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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的碧落。
甯昭許是最近回憶的過多,身子疲乏的很。
恍恍惚惚間寧昭大約瞥見那個被她封了名字的人,腳步輕健向她走來。
噠噠的馬蹄將她催醒。
她不曾想會再遇見沈珀。
馬車從山下綿延而至,漫天白雪裡他抱著他的夫人陸菱敲著門,那樣急促,他說:「神醫,求求您救救內子吧。」
宋軒說:「我知你心上鬱結,但總歸是要面對的。」
陸菱是當得起傾國傾城這樣的名號的。
看見她時,沈珀驚慌失措的樣子落在寧昭眼裡,她不禁嗤笑。他還是那樣沒有變,著一襲白袍,颯颯風中,那樣英俊。他有些喜悅的說:「阿昭……我……我。」
寧昭一把打斷他的話:「我斷不會救她的。」
他說:「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負了你,七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寧昭無奈的笑,那笑淒苦:「沈珀,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該那麼大度寬容,無私到可以放下一切。還是你覺得我的感情不值一提,當年呵,即便我心裡還有其他人,但那時我只想和你好好過下去,我把你視作我的依靠。可是結果呢,你的夫人剜了的可是我的心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的下場就該如此。現如今,你叫我來救你夫人,請問,我哥哥因為我在滄海之角被饕餮傷的體無完膚至今仍未醒該怎麼算?沈珀,你太自私。恐怕,陸菱也不過是你向上的攀石吧。我倒是好奇,當年你是怎麼看上我的?」
沈珀面色蒼白:「你竟是這樣想我的?我對你付出真心的。只是……」
寧昭打斷他:「只是你的前途重要對不對?你可以走了,我不會救她的。」
這時在一旁的宋軒悠嫋的聲音傳來:「甯昭,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可想清楚了?」
甯昭打開門,大雪紛飛。
她站在臺階之上,眼睛望著那株燦爛的桃花樹,眼神又像是飄到了遠方。寧昭掌心推開,旋即幻化出一朵桃花,花瓣紛紛飄落,落地便立即消失。
沈珀已被此景驚住,他不是沒有聽過碧落的神秘的,但他也只當這是個傳說。
如今見了此情此景,才真真切切的覺得如此不可思議。
「幻化而生,虛虛實實,當不得真」。宋軒對沈珀道。
還未等沈珀答,寧昭清靈的聲音便又響起:「這世間有多少人豔羨有如此的能力,但唯獨我沒有。沈珀,你不問問我為什麼嗎?」
沈珀原本蒼白的臉因她這一問愈加難看。
沈珀沉沉望了一眼懷中昏迷的陸菱,然後輕輕將她置於身旁的椅子之上。
他望著寧昭瘦削的背影,覺得心疼。
七年之前,他萬般無奈,辜負了寧昭。
現今,若是補償他也不知道該拿什麼來了。
「阿昭,那一劍我來還。若我當初知道有這樣結局我怎麼忍心……」
寧昭只聽見劍出鞘刺進胸膛的聲音。
她轉身,便看見那一柄劍插在他的身體裡。
只是,沈珀不知道的是那個椅子之上拼命醒來的絕色女子失望與絕望的眼神。
「阿昭,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宋軒扶起沈珀查看他的傷勢,「所幸未傷及性命,幾月便能恢復。」
甯昭望著沈珀,她無聲歎息,她說:「從前我一直覺得那些為了家國夢想而放棄自己的幸福的人是最值得令人欽佩的,可是直到我真正遇到,我才發現,不是的,我恨極了這樣的人。沈珀,你說你有很多不能說的苦衷,我理解,可是我不會原諒,永遠都不會。你讓寧昭徹徹底底的再死了一次。我說你曾是我心中的一道刺青,可是你親手用狠心將它劃開,讓它成為了一道道不能痊癒的傷痕。不會痛不會癢,可是就是真實的存在著,每每在你提及時總讓我想起那些曾經屬於我們的過往。可是沈珀,人總是喜歡往前看。」
沈珀頓了一會兒,嘴裡呢喃:「阿昭。」
然而留給沈珀的是一室的寂然,和寧昭推門遠走的身影。
沈珀望向遠方,一叢叢的梨花開的燦爛,像是要拼到最後。那般絢爛的美景,沈珀望得出神,直至身後的宋軒喚他,他才轉身。
他嘴唇發幹,發出一個位元組,「先生,內子的病,還是要麻煩你……」
宋軒點頭。
陸菱醒來在背後喚他,「阿珀。」
沈珀捂著胸口,唇色並不比陸菱這樣一個患病的女子好多少,他嘴角一抹淡笑,「那一劍,我替你還了。」
可是陸菱卻哭了,看著他在她身旁的椅子上無力的倒下。她聲嘶力竭:「沈珀,你替我的那劍在外人看來或許覺得我們有多情深,可我看著你對著寧昭的眼神,我覺得可笑啊。那柄劍刺進你的身體裡,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沈珀,七年了,就同你和她說的,你為什麼就不放下呢。你以為,你拋棄了她之後她還會再回到你身邊嗎。」
沈珀的臉色發白。
陸菱笑得妖嬈,「我說對了對不對,她這樣一個固執的人怎麼可能還會再要一個傷害她的人啊。」
沈珀的拳頭握的緊緊的,「阿菱,你!」
可是陸菱不管不顧,仍舊說著:「沒有能力承擔這種後果,當初就別答應我爹的要求啊。」
沈珀的胸膛原本已止住的血再次溢出,在他指間氾濫。
他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氣。
「你說得對,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陸菱卻是哭了,原來自己如何再努力都打動不了一個人的心情是那麼難過。
「 有寧昭的日子裡你看不見我,沒有她的這些年你依舊看不到我。」
但是沈珀卻再不願同她說話,他知道他欠了陸菱,可是寧昭那裡,他同樣欠著,他只想償還寧昭的那份。
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總是將自己心尖上的那個人優先考慮,毫不猶豫的選擇遺漏自己不願在乎的,或者無能去在乎的。
於是這段感情裡,無論陸菱做的有多過分,在情感上來說,陸菱始終是個受害者,她的愛得不到回報,心底的恨如同懸崖上的藤蔓一般,搖搖欲墜,終是在歲月裡環繞向上攀援,長成青枝蓁蓁,再消退不了。
到頭來,以至於,都不知道是誰傷害了誰。
宋軒在為沈珀療傷時不發一言。
其實,這些年來沈珀和陸菱的事他也曾聽說過,如果用殘酷的詞語來形容陸菱的這段感情,也不過是一廂情願這四個字。
幾日之後,沈珀將陸菱帶下山,治病的期間,寧昭閉門不見任何人。沈珀在她門前一日日的站著,也沒能將寧昭打動。
寧昭的愛固執,恨也恨得固執,她小氣得很,別人給的傷痛,她會耿耿於懷在心裡消逝不了,在心裡築起一道城牆,任憑別人擂鼓鏖戰她也不會動搖半分。給的傷痛越多,她越麻木。
可是誰能猜測到,她的所有都在連慕那裡大打折扣。
愛的越深,恨得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