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第六章

他頓時火冒三丈，咬牙切齒，「我找她去。」

甄珠一把拉住他，只低頭不語。

「你跟我出來。」說完荊南便拖著她走出了教室。

「我能為你做什麼？」他語氣陳懇。

甄珠繼續搖頭。

「說話！」他大喝一聲。

她被突如其來的吼叫聲嚇了一跳，縮頸，眼淚登時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他當下心煩意亂，深呼一口氣。「我是不是讓你很為難？」語氣全無方才的那般凜冽。

「沒有。」聲音如蚊子般。

「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荊南試圖抓住她的視線。

她別過眼，默默落淚。

心裡堵得難受，他忍不住想為她擦淚。可手還沒觸到她，卻被她躲開了。他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荊南終於不再看她。

她便即轉身離去。

而他卻飛奔來到了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大汗淋漓。

「啊……！」他放聲嘶吼，卻怎麼都找不到發洩的出口。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待到上課鈴響了，他才走到教室，臉色陰沉得可怕。

後來的一段日子裡，她再也不找荊南問問題了，卻轉向了杜社。

杜社一臉為難，「你幹嘛不問荊南啊？他的理科比我更好唉。哎呦，東方不敗你更年期提前了啊，幹嘛又打我？」

「嶽不群，你是不是欠揍了？我正手癢癢呢。」顧鈴邊說邊使了個眼色。

「哎呀，這都是什麼事啊？」杜社甚是苦惱。

而這些荊南都看在眼裡，他咬緊牙關，拳頭緊握。

不多時日，本月的月考成績公佈了。不幸的是，甄珠的成績一落千丈，直直倒退到30名。捧著那張張令她心力交瘁的試卷，她無計可施。

杜社走到她面前，「我說甄珠啊，你怎麼退步了？幹嘛去了，看小說、談戀愛、玩耍？」

本來要開玩笑逗她樂的杜社看到那張就要落淚的臉便馬上閉嘴了。

甄珠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雙肩聳動。半晌後才抬起頭。雖臉頰未濕，可紅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顯然适才是哭過了。

荊南終究未能忍住，「把你的卷子拿過來，我給你看看。」他說完便要拿試卷

甄珠猛然將試卷抛灑開來，散落一地，「你能不能不要煩我！我不要你來可憐我。」看向眾人，「你們都一樣，就知道逼我。我到底招誰惹誰了，是不是我死掉了你們才安心！」

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他沉默了。「好，我不逼你。如果你嫌我煩，我就離你遠一點。你想怎麼樣，我都成全你。」

沒過幾天，校園裡就換了一段緋聞：荊校草換女朋友了，是隔壁學校的，美貌與智慧並存。這才是門當戶對、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課後，顧鈴憂心地望著甄珠，「這些都是謠言，你別放在心上啊。」

「沒事的，這是別人的事，根本不關我事。」嘴上強硬，可心裡卻堵得慌。

「你能不能不要逞強了！」顧鈴吼。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頭越垂越低。

「你去找找鏡子，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是，我是很難看，我又不是什麼校花。」甄珠大聲地回道。

顧鈴歎氣，「甄珠，你需要振作，明白嗎？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看開點，知道不知道？」

彼時，荊南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顧鈴冷哼：「臭男人。」順便送上一個白眼。

「顧鈴，別說了。」甄珠拉拉她的衣袖。

荊南仿佛沒聽見一樣，逕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外表裝的若無其事，心裡卻一片苦澀，「她又瘦了，下巴尖尖的，完全成了錐子臉。呵呵，都不需要整容了。可是卻還是那麼倔強，腰挺得直直的，生怕自己會倒下。

這天下課後，大家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正要收拾東西回家時，甄珠突然感覺腹中一痛，「糟糕，來事了。」又趕忙坐下。

此時，一股熱流湧了出來，她扶額，「椅子必定也給弄髒了吧。」無可奈何，只好等待。準備等到大家都走了再離開。

荊南本來是走掉了，可是由於忘了拿書，於是又折了回來。卻只見甄珠還沒走，半伏在桌子上。

心終究還是硬不起來。走過去，俯身問；「你怎麼了？」

「沒事。」她回。臉色蒼白，還有汗水滲出。

「你生病了？」他關切至極。

「沒有。」她毫無底氣的。

「沒有的話，那就回家啊。」

「我等會再走，你先回去吧。」她少氣無力的。

他盯著她的眼睛說道：「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怎麼了？」

她結結巴巴的，「我．．．．．．我肚子疼。」說罷低頭。

「還有呢？」

「腰酸。」

他低頭思索。片刻便恍然大悟。這對於上過生理課的他來說卻也並非什麼難解的問題。繼而吩咐，「你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唉，你．．．．．．」還沒等她說完，他便消失了。

不多時，他便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和一杯熱水回來了。走到她的面前，遞過那個黑袋子，彆扭地說：「你先去衛生間處理一下。」

待她拿過袋子一看，才知袋中裝的是衛生巾。霎時，紅霞爬上臉頰。

「咳咳，你快去吧。」他說。

「哦。」她連忙起身，飛快地逃到衛生間。

等她上完廁所回來，他便拿過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熱氣登時撲到到她的眼睛上，溫溫熱熱，叫人只想落淚。

察覺到她的異樣，他擔心地輕聲詢問，「疼得厲害嗎？」

「沒．．．．．．沒有，只是水汽進眼睛裡了。」她笑笑，擦擦眼睛。

喝完水之後，他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她。「那個，你先拿我的衣服遮一遮。」

她甚是感動，「沒事的，反正天已黑，也沒人能看見。」

「別廢話，讓你用就用。」他厲聲命令。

思忖片刻，她還是有些遲疑，「可是外面天氣很冷，你不礙事的嗎？」

荊南隨即放緩了語氣，「我一點都不冷。而且，我剛才已經喝過一杯熱水了。好了，走吧。」說完即把黑袋子裝到她的書包裡，「我也不知道你平時用什麼牌子的，就隨便挑了一點，湊合著用吧。不想用的話就扔掉。」

「你買的都挺好用的。」她脫口而出，說完立刻感覺不對。低頭，很是懊喪，真想咬舌遁地。

他但笑不語。

到校門口時，她的肚子又隱隱作痛了。荊南也有所察覺，便把書包背到前面，彎下腰，對著她，「上來，我背你。」

她連忙擺手，「沒事，我自己可以走的。」

「別勉強了。來吧，反正也沒人會看到。」

她稍微沉吟，便道：「恩，那好吧。你要是累了就告訴我。」

「我知道。」荊南略微有些不耐。

甄珠咬唇，爬到了他的背上。這是一個15歲少年的背部。雖然瘦削，卻能輕易地托起擁有80多斤體重的她。一步一個腳印地，都沉沉地踏在了她的心上。她將臉貼在他的脊背上，感受他的體溫。此時的她格外心安。「多麼想時間就在這一刻停住！」

不多時，她便發話了，「荊南，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了。」看到他出汗了，煞是心疼。

「沒事，背著你，我覺得很暖和。」

甄珠的心登時柔軟如棉。

似乎走了很久之後，才到了她的家。

甄珠從他背上滑下，「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回去了。」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等一等。」他拉住了她，卻隨即又放開了。「甄珠，我們談一談，不會耽誤你很久，就一會。」語氣中滿是祈求。

甄珠轉身看著他。

荊南定定神，「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啊，怎麼會。」

「那你為什麼總躲著我？也不找我問問題，你知道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幫助。最近你的成績又落後了。」最後一句他將聲音壓得極低。

「你別說了。」甄珠捂上了耳朵。

「不，我要說。你不能逃避了，想想你的父母親，你需要振作。你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啊，你不能讓他們失望。你知道嗎，時間是過得很快的，一不注意高考就會來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抓住時間，好好努力。」

「我知道。」甄珠鬆開了雙手。

「那就讓我幫助你。」

「可是．．．．．．」

「沒有可是。」荊南打斷她，「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好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

「是。」甄珠終於鬆口。

「那好，你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我，我會竭盡全力地幫你。不要去管別的事，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準備，應對高考。而我，就是那個助你一臂之力的人。還有，我會像哥哥一樣照顧你。

「可以嗎？」甄珠望著他那真誠、黝黑的雙眸，不忍心拒絕。「好。」

「能叫我一聲荊哥哥嗎？」荊南期待地望著她。

「荊．．．．．．荊哥哥。」

「乖，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了。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我會竭盡全力地幫助你。」

甄珠淚流，「不我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你這樣。」

「傻瓜，值不值得，我說了算。好了，我說完了。」正要離開時他忽的想起來，「對了，袋子裡面有藥，回家後自己看說明書吃。不懂的話，就問你媽媽。」說完他便苦笑了，心道，「怎麼像個女人一樣，這麼囉嗦了。」「好了，我要回去了。」

「你路上小心啊。」

他的眼中頓時一亮，可她隨即又說：「給我報個平安嘛，既然你都這麼幫我了，我關心你也是應該的。」

他眼中的亮光一下子便暗了下去。「恩，知道了，你回去吧。」

「嗯。」她噔噔地跑回了家。

剛進門甄媽便說：「今天回來怎麼這麼晚啊。唉，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來月經了。」甄珠輕聲說。

「哦，那行，媽給你弄點紅糖水喝，你先回屋。」

回到自己的房間甄珠就把自己摔倒床上，眼淚不爭氣地又落了下來。痛，肚子脹痛，心中刺痛。

甄媽照顧她睡下時，她突然看到了他的外套。心想，「這麼久了他肯定已經回家了吧？明天再還給他。」她便躺下，熄燈睡覺了。

殊不知，樓下有個瘦高的身影一直望著屋子的窗戶。等到燈火熄滅時，才站起身，離開了。

第二天，她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浮腫的雙眼便上課去了。

「把你的卷子拿過來我看看。」荊南說。

「嗯。」甄珠應道。

「這個題應該這樣，做思路應該是這樣的，你看，這裡添上一條輔助線題目就容易簡答了，明白了沒？不明白的話，我再給你講一遍。」荊南耐心給她解答。

「嗯，差不多了，我自己下去再整理一下。」甄珠笑看著他。

彼時，顧鈴走過來對他們說：「你們和好了？」兩人俱沉默，但氣氛卻很是和諧。

半晌，荊南站起身對著全班的同學說：「甄珠從今往後就是我的妹妹了，希望大家能多照顧一下她。」眾人紛紛點頭。

從此以後，高一３班的同學就經常能看到這樣的情景：顧莉和杜社在班裡大吵大鬧，而荊南和甄珠討論題目。

很快地，另一個月的成績公佈了：甄珠考了班裡第八，進步了頗多。

雖說高中的孩子們娛樂活動極少，但也有互相談論的話題。女生談論的大都是帥哥，男生談論的當然是美女們。

那天課件休息時間，杜社突然對著眾男生說：我覺得甄珠那妹子也挺好看的。雖然沒有校花那種咄咄逼人的美，但是卻屬於那種耐看性的。眼睛大大的、忽閃忽閃，皮膚白皙，個子雖然不是很高，但是身材不錯哦。」

「哎呦。」另一個男生說：「知道的這麼清楚。怎麼，你細看過人家的身材？」

「那倒沒有。不過，我的眼光可是很毒的。」

「你是不是想追人家啊，表白了沒有？」

此時，正在寫字的荊南突然停住了手。

杜社歎了口氣說：「沒有啊，甄珠可是那種傳統的小鳥依人類型的。我怕一下子把人家嚇壞了。」

荊南才輸了口氣。

杜社繼續，「不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一定會把她追到手。到時候你們就恭喜我吧。」好不得意。

「你小子別說大話。」眾男生調笑。

荊南握著筆的手一頓。但片刻便神色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