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第五章

正是下午時分，高一3班教室裡。

物理老師兀自在講臺上侃侃而談、滔滔不絕。而底下對物理不感冒的同學們則是神態萎靡。有的在閉目養神，搖頭晃腦、有的直接趴在了書桌上，垂涎欲滴。

身為優等生的荊南，則屬於後者。在溫暖陽光的包圍下，他睡的格外香甜。

美夢當前，他全然消受。可募地，鼻尖上傳來一種怪怪的感覺，刺刺的、癢癢的，好不惱人。他猛地睜開眼，正欲發作。突然又偃旗息鼓了。

原來是前面甄珠的髮絲在「騷擾」他。縷縷清風透過窗紗飄散進來，將甄珠垂下的青絲飄到他的鼻尖，遞來陣陣陣馨香。再也睡不著，他開始細細打量前方的人。她頭髮柔順黑亮，一根一根格外分明。抓起一小撮，放在手背上，刺刺的、紮紮的，卻也分外有趣。他玩心大起，用那把「小刷子」掃掃他的手心、手指，再者是臉頰，就像家裡的媽媽化妝時那樣做的，玩得不亦樂乎、忘乎所以。

待到前方的甄珠呼痛，他才猛地鬆開手。髮絲便從他的手中溜走，一去不回。心中不免有些許失落。

甄珠轉頭，嗔怪得剜了他一眼。隨即又將頭轉回，繼續聽課。

而始作俑者卻一臉懵懂、不明所以。

講臺上的老師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有些不豫。「荊南，請你來簡單介紹一下什麼是萬有引力。」心下卻道：「小子，看我不讓你丟丟醜。敢在我的課堂上使小動作，你也忒膽大包天了！」

荊南稍微定了定神，緩緩站。開口：「萬有引力定律是牛頓在《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上發表的一種定律。它用來解釋物體之間相互作用的引力。內容是：任意兩個質點通過連心線方向上的力，相互吸引。也可以稱為引力相互作用或重力相互作用。簡單說來就是指具有品質的物體之間，加速靠近的趨勢．．．．．．」

竟比老師講的還專業、詳細。女同學的眼中滿是驚豔之色，而男同學則是斜眼輕哼，滿臉不屑。

「好了好了。」老師連忙喊停，讓他坐下。整理整理著裝，清清啞嗓便繼續進行自己的個人脫口秀。

而此時的荊南已然毫無睡意，卻也沒有凝神聽講，而是看著前面的背影，開始托腮神遊。只見甄珠纖細的腰板挺得筆直，時而抬頭看向黑板，時而垂頭做筆記。那專注、認真的樣子也分外迷人。毫無緣故地，荊南的心倏地停了一下。雖只是幾秒，可是敏感如斯的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一刻的悸動。他坐起身，望著前面的她作思考狀。

課後，杜社跑到他的座位上，擠眉弄眼，「唉，你上課在發什麼呆呀，是不是思春哪？」

荊南沉默不作聲，卻若有所思。

回到家中，他仍是不能集中心思。於是便躲到書房，左翻翻、右翻翻。本來整齊有序的書房被他弄得淩亂不堪。

倏然，一個電影的名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怦然心動》？

他便停下，抽出書架上的碟片，開始放映。

觀影的過程中他聚精會神，仿佛那才是真正的一本教科書。

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喜笑顏開，表情豐富地仿佛自己是影片的主人公。

結束後，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羅丹的作品一般。半晌，他終於思考結束，緊蹙的眉頭全部舒展開來。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把碟片物歸原處，他嘴裡喃喃自語，「順其自然吧。」便打開書包，拿出課本，聞聞指尖的清香，隨即埋頭做起了功課。

時光飛逝，轉眼間高一生活就這樣悄然而去。

成績上，荊南依然位居榜首，並且是全校第一。這下，荊南的名字就在全校傳揚開來：今年的校草不僅玉樹臨風，而且才華橫溢，絕對有望成為清泉中學未來的狀元，前途不可限量。

竟然有不少初中部的小女孩也慕名而來，一睹此人的風采。待她們觀摩到那張俊臉時，便都按捺不住那顆本就毫無免疫的心了。

此後，時不時地，荊南就會收到了一份一份的粉色信件，上面還有濃濃的香水味。荊南看也不看，全都丟給了甄珠、顧鈴。讀著那些幼稚卻又露骨的求愛字眼時，兩人便哈哈大笑，喜不自勝。

當然，高中部的女生就大方多了。送的是諸如巧克力這樣的高中奢侈品，包裝精緻，上面還貼著一顆紅心。這等待遇，真是羨煞旁人。男主角卻毫不動容，一眼也不瞧，全部扔給了甄珠和顧鈴。等到以後，甄珠見到巧克力就想吐。荊南的魅力，真是害人不淺。

這天，顧鈴側頭看向甄珠，「唉，甄珠啊，你喜歡什麼樣的人？」顧鈴邊吃巧克力邊問。

「啊，這個呀，我也不知道。況且，爸媽也不允許我早戀。」甄珠一臉認真。

「誰讓你早戀了？」顧鈴用她的大嗓門一吼，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便低聲，「只是分享一下你的擇偶觀嘛。」

「哦，我喜歡郭靖那樣大氣、寬容的人。」甄珠很是嚴肅，「最重要的是，他能包容黃蓉的一切。無論黃蓉多麼任性、無禮他都能平心接受，還不離不棄，終生相守。」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啊。」顧鈴恨鐵不成鋼地執筆敲她的頭。「郭靖那種人雖然忠厚但也太老實了。充其量就是一塊木頭。你的如意郎君怎麼能是一塊木頭呢。」

甄珠攤開手，聳聳肩，無語以對。

顧鈴覺得這個話題實在毫無意義，正要住嘴時，突然靈光一閃。「唉，對了，」荊南」？「靖哥哥」？，太巧了。」便又發話，「你覺得荊南怎麼樣？」

「怎麼又扯到荊南身上了？」甄珠霎時面上飛紅。

「嘿，我讓你說你就說，別廢話。」顧鈴不耐煩。

「哦，荊南啊，他太優秀了。我覺得一般人配不上他。」甄珠低首垂目。

「思想頑固、老套！」顧鈴輕叱一聲，「哪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這個感情啊，靠的是感覺，感覺對了就可以開始一段感情了。對了，我覺得他對你挺特別的。」顧鈴一臉壞笑。

甄珠磕磕巴巴，「你胡－－說什麼－－啊，小聲點。」

「唉，你臉紅什麼啊？哎呦，真是個單純的妹子。我要是個男的就早早地把你娶回家，天天調戲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們在聊什麼呀，我怎麼聽到了我的名字？」荊南走過來對她們兩個人如是說。

「妹子，你的荊哥哥來了。」顧鈴故意取笑甄珠。

「荊哥哥？」荊南慢慢咀嚼著這兩個字，「這個名字不錯，甄珠你叫一聲讓我聽一聽。」他對甄珠說。

「快叫啊。」顧鈴掐了甄珠一下

「啊，荊哥哥！」甄珠呼痛。

「唉。」荊南回應。微微一笑，很是滿意。

顧鈴對著甄珠說：「蓉兒，你就從了你荊哥哥吧。」

「顧鈴，你夠了啊。」說完甄珠就跑了出去。

荊南搖了搖頭就走到座位上坐下，嘴角可疑地微微一翹。

這天，甄珠在家裡複習功課到很晚。甄媽心疼地看著她說：「休息休息吧，別累壞了。」

甄珠忙點頭。

甄媽摸著女兒的頭，「對了，你還有兩年就高考了。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我家的小公主就長得亭亭玉立了。但是，可不要早戀，知道嗎？等你上了大學媽媽就不管你了。」

「媽，我知道了。」甄珠低頭繼續做作業。

「嗯，知道就好。」甄媽這才放心。

這天，月考成績公佈。甄珠的成績還是不上不下。甄珠捧著試卷，無計可施。

下課後，荊南很自然地拿起了甄珠的數學卷子給她分析。他的思維邏輯條理，片刻的功夫就把題目講的清清楚楚，甄珠這才恍然大悟。

旁邊大大咧咧的顧鈴大聲說道：「哎呦，荊南，又在給甄珠講解題目哪？怎麼就不見你給我講解呢，真偏心。老實說，你對我家妹子是不是有意思？」

而荊南但笑不語、不置可否。

甄珠低下頭，可耳根子卻可疑的泛紅。

「恩？我聞到了一股姦情的味道。」顧鈴繼續添油加醋，裝的煞有其事。

「甄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以瞞著姐姐呢。」顧鈴假裝怪她。又斜眼看向荊南，「妹夫，你也真是的。」荊南還是好脾氣地笑笑。

沒過多久，他們倆談戀愛的消息就傳開了，後來直接傳到班主任那邊。

那一天，肖班主任先把荊南叫到她的辦公室，開門見山，「荊南啊，班裡有一些傳言，是有關你和甄珠的。你對這事怎麼看？」

荊南皺眉不語。

肖然只得繼續，循循善誘，「你知道早戀是要影響學習的。雖說對你是沒什麼影響，可你得替甄珠考慮。甄珠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感情用事，而且情緒容易波動。她的成績也沒你那麼好，基礎不是很扎實，尤其是理科，我看你們關係也挺好的，你也不忍心她學習倒退吧。」

荊南仍是沉默以對。肖然看著這個她引以為傲的學生歎了口氣。她也不願意做傷害人的事，可也沒辦法啊，學生的學習成績最大。「你先回去吧。」

荊南回到教室不久後，甄珠也被叫了出來。肖然說：「想必你也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出來了吧？」甄珠把頭低了下去，神情緊張。

肖然歎了口氣，「你也知道你的家庭條件一般，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學習。等你以後有了出息，什麼樣的優秀男孩找不到啊？」此時，甄珠的淚便落了下來。

肖然於心不忍，「唉，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看著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肖然想，「希望我沒有做錯。」

她一回到教室，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荊南死死盯著她，可她雙目通紅、沒有焦距。他問：「她跟你說什麼了？」

甄珠垂首沉默。

「她欺負你了？」荊南雙眼噴火。

繼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