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屠狼

怒蕭寒依然是先前的模樣,像是玉石雕刻而成的雕像,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如山。

他不著急,看臺上的觀眾卻已經開始著急了,怎麼回事?我們來這裡可是花了錢的,難道沒事幹跑到這裡看你們對眼兒來了嗎?角鬥場的野獸越來越不成樣子了,就這樣一個瘦了吧唧,小了吧唧的屁孩兒,用得著這樣盯著不放嗎?難不成是一隻發情的母狼?不過就算是發情發錯了對象,好歹也找個壯實點兒的啊?

看臺上已經響起了呼哨聲,一陣陣辱駡聲傳了出來,鬥場四周的呼哨和口哨聲此起彼伏,紛紛喊出一連串的髒話。

‘媽的,幹什麼吃的?這他媽的是一匹狼嗎?’

‘就是就是,不是種錯了種,拉了只狗來了吧?’

‘幹什麼吃的?老子可是花了錢的,看狗發情老子哪裡看不成?犯得著花錢跑這裡嗎?’

黑嬤嬤恍如未聞,耷拉著眼皮,絲毫不加理會。

怒蕭寒聽得懂看臺上的達官貴人的大放厥詞,只當是空中響屁,響過拉到,所謂響屁不臭,怒蕭寒安心的很,姿勢保持的更加堅定了。

雪狼卻聽不懂看臺上的人在說些什麼,只知道這些人在發怒,好像怒火還是沖著自己而來的,雪狼顯得更加緊張了,它忽然停下來,向周圍望了一眼,神情有些焦躁,隨即轉頭警惕地望著怒蕭寒。

怒蕭寒眼中掠過一絲寒意,握著短槍的手緊了緊,卻終於沒有動作。

剛才的那一瞬間,雪狼心浮氣躁,渾身上下都是破綻,怒蕭寒有把握,如果自己出擊,一槍殺死雪狼的把握有五成,如果不是他和雪狼之間的差距太懸殊,他幾乎忍不住出手了,只是這只該死的雪狼卻立刻就反應過來了。

怒蕭寒深深地呼吸著,身體卻紋絲不動,狡猾的雪狼,怒蕭寒心中暗暗罵道,他知道在雪狼留心的情況下,自己絕無機會,所以他接著等待,他堅信,還會有更好的機會來臨。

雪狼接著轉圈,怒蕭寒明顯的感覺到,雪狼的步伐已經沒有先前的鎮定了,它在急躁。

果然,又轉了兩個圈子之後,看臺上的響聲越來越大了,女王的幾個寵臣甚至開始跳著叫駡了,如果不是角鬥場中的嚴格的規定,估計他們已經開始往鬥場中扔香蕉皮和果核了。

雪狼的步伐顯得更加急躁了,不時地嘶吼一聲,身體來回不停地轉動,嘶吼聲不絕於耳,終於,它狂叫一聲,向怒蕭寒飛身而起,沖了過來。

怒蕭寒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雪狼,雪狼的身影如同閃電般飛到了怒蕭寒身前,鋒利的牙齒向怒蕭寒的脖頸中咬過去!

怒蕭寒依然不動,他感覺到雪狼炙熱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脖頸中,鋒利的牙齒幾乎碰到了自己的皮膚,這才往旁邊挪了一下,手中的短槍迅疾無比地揮出去,狠狠地撞擊在雪狼的牙齒上!他順勢一翻手,手中的短槍向雪狼頭頂上砸落下去。

雪狼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兩隻前爪在大理石的牆壁上一撐,身體向後急速躍起來,落在了地上。

怒蕭寒手中的短槍在空中無謂地畫了一個圈,身體似乎都晃了晃,他急忙收回短槍,守住了自己的門戶。

地上灑落著一滴滴雪狼的鮮血,落在黑色的大理石板上卻不是很明顯,又一顆雪白的狼牙跌落在黑色的大理石面上,滴溜溜地轉,仿佛在嘲笑著雪狼的無能。

雪狼被激怒了,爆發出淒厲的慘嚎聲,從地上一躍而起,白色的身影劃過一個美麗的半圓,從半空中向怒蕭寒飛了過來,兩隻前爪重重地撞擊在怒蕭寒身上,鋒利的爪子和怒蕭寒的披甲在一起摩擦著,發出吱吱的聲音,怒蕭寒瘦小的身軀被雪狼掀翻在地,雪狼淒厲地叫著,張開嘴巴向怒蕭寒的脖頸中咬去。

看臺上的人群開始激動起來,瘋狂地叫喊著:「咬死他!咬死他!咬死他!」

看臺上的觀眾都站了起來,興奮的手舞足蹈。

能來到這裡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平日裡養尊處優,平淡日子過久了,骨子裡有些畸形的變態,總希望能看到些血腥的場面才過癮,現在見雪狼撲倒了怒蕭寒,眼看著一場血腥的殺戮就要上演,都興奮地叫喊起來。

雪狼在叫喊聲中顯得急躁起來,壓在怒蕭寒身上的身體不停地扭動著,鋒利的牙齒已經咬在了怒蕭寒的脖頸上,怒蕭寒的小臉憋得通紅,一滴鮮血順著他的脖頸流了下來。

雪狼鋒利的牙齒依然卡在怒蕭寒的脖頸中,卻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咬下去了。

鮮血順著短槍流到了怒蕭寒的手上,然後再滴落在大理石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冰冷的槍尖在陽光下泛出絲絲金色的光芒。怒蕭寒雙手緊緊地握住槍桿,死死地撐著雪狼的脖頸。

人群逐漸安靜下來,顯然有什麼不對了,雪狼也不是吃素的,沒有理由含著怒蕭寒的脖子不咬下去。

看臺上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隨著滴滴的鮮血落在地上,雪狼的身體慢慢地軟了下來,良久,怒蕭寒翻身坐了起來,手中的短槍往外一推,把雪狼的屍體推翻在地上,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跡,慢慢地站起來,步履踉蹌地往旁邊走了幾步,靠在大理石的牆壁上,粗重地喘息著,渾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好幾次。

看臺上的人群慢慢地坐了回去,臉上滿是失望,沒想到這個無用的廢物竟然殺死了雪狼,更多的卻是因為錯過了一場賞心悅目的食人遊戲而來的不滿。

黑嬤嬤的眼皮向上挑了挑,揮了揮手道:「換雪豹。」

聲音平靜,仿佛怒蕭寒殺死的不是一隻雪狼,而是一隻蒼蠅。

一名披甲的女武士來到雪狼身邊,伸手拎起雪狼的屍體,隨手一扔,拋進了鐵籠中,她漠然看了看靠著大理石牆壁喘息的怒蕭寒,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向另外三個女武士揮了揮手。

三名女武士推著鐵籠出了鬥場,片刻之後,推動著一個更大些的鐵籠走了進來,一隻純白色的豹子在鐵籠內焦躁地來回走動著,不時地抽動著鼻子,顯然是感覺到了地上的血腥味道。它盯著靠在大理石牆壁上不停喘息的怒蕭寒,眼神中露出一絲興奮的嗜血味道。

看到這只雪豹之後,看臺上又開始激動起來,女王的寵臣開了頭,站起來揮動著手臂叫喊著:「開始角鬥!開始角鬥!放雪豹,放雪豹!」

片刻之間,整個鬥獸場又開始沸騰起來,仿佛剛才死的那只雪狼是他們的直系親屬一樣,眾人都等著雪豹替他們報仇。

黑嬤嬤看了一眼怒蕭寒,怒蕭寒的喘息慢慢地穩定下來,脖頸中的傷痕也迅速結疤,只是依然顯得十分疲憊。

黑嬤嬤又耷拉下眼皮,向披甲女武士揮了揮手。

兩名披甲女武士轉過身,打開了鐵籠。

這只雪豹顯然久經沙場,雖然鐵籠的門被打開了,雪豹卻並不著急地向怒蕭寒撲上去,它慢慢地走出鐵籠,雙眼戒備地盯著眼前瘦弱的男孩,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雪豹遇到的都是有能力闖過第一關的角鬥士,向怒蕭寒這麼瘦弱而且沒有多少殺氣的對手,雪豹也沒有遇到幾個。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幾分輕視,這麼乾瘦的一個小子,吃起來也沒有什麼滋味吧?

雪豹一邊想著,身體慢慢地停在了靠近怒蕭寒五米左右的地方,這樣的距離,對於雪豹來說是捕獵的絕佳方位,只要一個瞬息,躍起來,張開嘴巴咬下去,對手就會在哢嚓的響聲中斷氣,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然後雪豹就能輕鬆地享用自己的美餐了。

雪豹的喉嚨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兩隻前爪微微伏低,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怒蕭寒,它不著急,雖然眼前瘦小的對手顯得極其羸弱,雪豹依然在等待最佳的捕食機會,用最少的力氣捕殺對手。

怒蕭寒雙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短槍,短槍上雪狼的血漬散發出一陣陣撲鼻的腥臭,怒蕭寒卻沒有噁心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血腥味飄近他的鼻尖,反而讓他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那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被這種血腥點燃,一陣陣嗜血的瘋狂從他身體的深處狂湧出來,他緊緊地盯著眼前比自己大上幾號的雪豹,心中沒有一絲畏懼,反倒有一種渴望,一種縱橫睥睨,笑傲蒼生的狂放。

戰役和殺氣被血腥點燃!

雪豹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對手,感受到他身上的變化,不由的低聲咆哮,怒蕭寒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刺激了雪豹身體中的兇悍,它嘶聲咆哮,四隻腳爪在地上一蹬而起,雪白的身影如同利箭一般向怒蕭寒急撲上去!

怒蕭寒死死地盯著雪豹,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一陣劇烈的風聲向他耳邊襲來,雪豹前爪在牆壁上一撐,另一隻前爪從半空中向怒蕭寒的頭頂上扇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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