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續

（先聽貓咪說哦：前面的三章顯得有點囉嗦，貓咪知道有一句名言，如果你閱讀一本書，它沒能在三分鐘內引起你的興趣，那這本書就不適合你去讀。貓咪知道，貓咪在這三分鐘裡失去了許多，但是貓咪想，故事是從無到有展開的，貓咪只是想讓《小鳥》有一個緩衝，因為它畢竟不是玄幻修真，而是一個接近真實的世界。前幾章鋪墊了很多東西，這在後面的情節都是重要的線索。《小鳥》的文藝氣息有點濃，可能會引起部分讀者的不適，所以貓咪會安排活潑的角色，請大家放心！）

夷人並沒有特別的宗教信仰，有大能者，皆奉為神靈。能給他們帶來安定幸福者，他們都會敬拜。

這個神靈出自深山，全身上下無不透出森林的氣息，他該是森林之王，該是木靈。

且說木靈隨阿瓦等人翻過幾座山頭，來到了寨子後面的山頂上，只見山下的漢人已經圍住了寨子。

阿瓦心急如焚，不斷催馬奔跑，一群人如排山倒海之勢沖下山去，道路兩旁的樹木飛快後移，山下的寨子斷斷續續閃過他們的眼底。

他們只恨自己不長翅膀，能直接沖到寨子裡，阿瓦眼裡含著淚水，想著漢人在寨子裡胡作非為，肆意屠殺。寨子裡那麼多小孩，還有長老他們，此刻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怎奈身後的神靈不能施展法力，平日裡飛奔勝風的馬兒，此時在阿瓦眼裡就像是蝸牛爬，一盞茶的時間就能走通的山路此時卻望也望不到邊。

「阿瓦，別衝動，好好騎馬，等下不要直接沖進寨子裡，到寨口停下，我答應你，那些恐怖分子殺寨子裡的一個人，我殺十個恐怖分子來抵命。但是你若衝動，我們人沒有他們多，硬碰硬是不行的。」身後的木靈感到阿瓦情緒不穩定，便拍拍阿瓦的肩膀，讓他小心騎馬。

此時阿瓦心中早已被憤怒沖昏了頭，哪還聽得進去什麼話，他大聲嚎叫道：「神靈啊！你倒是發發慈悲，小寨裡的人都是好人，為何要受到這般磨難，你駕道神風，帶我們趕緊去吧……」

身後的木靈歎一口氣，本來他已是該死之人，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恐怖分子找不到他，竟然要屠殺那些無辜的村民。而單純的村民卻把他當作了神仙，無論如何解釋都不相信，此時阿瓦這麼傷心，他能怎麼辦，要是他真能架道神風，那他一定會二話不說，將他們帶去。他只能對著阿瓦說：「其實我也想啊，只是我的神力到了人間，不能施展了。」、

木靈第一次撒了個謊，他也是那麼地無奈，如今只能想辦法，將那夥恐怖分子引開，解救村裡面的人質。那些恐怖分子不是要他的命嗎？來啊，就算老子死了，老子也要拉一火車皮墊背的！

飛奔的馬兒終於下了山，阿瓦神情激動，往馬的身子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本來飛也似的駿馬此時一聲嘶鳴，再次加快了速度。

木靈看著不對勁，這是要去拼命啊！

「阿瓦！阿瓦！你冷靜點！冷靜點，我去收拾他們，你冷靜點！你們幾個，趕緊拉住他，不要讓他做蠢事！」

小五龍和身邊的三個人此時也是淚流滿面，寨子裡的，是他們的親人啊，他們如何能不傷心！好在他們不似阿瓦一般衝動，都趕緊擠住阿瓦和木靈的馬，跟著勸導阿瓦。

阿瓦就像一頭髮了瘋的牛，絲毫不聽勸阻，險些撞倒了小五龍的騾子。

木靈的眼眶也濕潤了：「這些該死的恐怖分子，老子要把你們碎屍萬段」木靈大吼道「有本事向老子開槍啊！」說著，一掌打在阿瓦的脖頸上。

阿瓦大吼一聲，癱軟了下去。木靈趕緊扶住阿瓦，使勁拽住韁繩，飛奔的馬直奔了一裡路，才聽使喚，慢慢地停了下來。此時，寨子就在前方，漢人已經進了寨子，整個寨子充滿了漢人的怒斥和小孩的啼哭聲。

木靈將阿瓦往馬上扶下來，將他交給小五龍，讓他們原地躲藏。

小五龍似乎想到了什麼，哭哭啼啼地對木靈道：「神靈啊，你如今無法施展法力，怎麼低的過那上百的漢人，我們與你一同前去，殺了那些漢人，為親人報仇！」

木靈咧嘴一笑，對他說：「我是神靈，怎麼會死呢?即便我這個‘神靈’死了，天下還有很多像我這樣的‘神靈’，中國人民解放軍，永遠不會對鄉親們不管不顧！沒事，你們在這裡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就出來，那些恐怖分子一定會離開這裡的！」說著，他轉身而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在寨子周圍巡視的漢人騎著馬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他也看見了眾人，沒什麼可說的，抽出劍，就往木靈奔來。

木靈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將手裡的手槍收了起來。抽出匕首就往那漢人奔去。

「給你狂，想跟老子玩刀，我陪你！」

那漢人騎著馬，一把劍握在手裡，蓄滿了力量，準備碰撞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而木靈沒有奔跑，站在那裡，匕首靠在胸前，待到漢人離他才有十來步的時候，木靈動了，猶如一支離弦的箭，蹬地的腳將地上的石子踢飛好遠。

小五龍緊張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全然不知繃得發白的指節深深地扣進了阿瓦的手臂。

漢人的劍法不俗，一劍揮下，猶如一道冷電閃過眾人的眼前，只聽「當」的一聲，漢人手中的劍不見了半截，他大驚失色，俯下身，揮動斷劍，想要再來一擊，木靈怎麼可能給他機會，斷劍擊到空出，木靈避過斷劍，一把抓住那漢人的腳，將他拖下了馬。

力道之大，漢人無法抗衡，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剛想翻身起來，一個冰冷的物體便刺進了他頸椎，透過喉嚨，迅速吸收著他的生命，那人嘴裡不斷冒著鮮血，慢慢地看著小烏龍他們張得大大的嘴巴漸漸變成灰色。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小五龍他們只看見木靈把地上的沙子蹬得飛了起來，然後漢人對著那道身影掃了一劍，只看見一道火花在空中飛濺，漢人就被定在了地上。

木靈拔出匕首，將血跡在褲腳擦淨，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向寨子裡走去。

小五龍呆了好半天，才驚叫道：「這神靈必將那漢人殺光！」

他們看到神靈出手，此時一點也不擔心了，強大如斯，天下無敵！

他們在路邊藏了起來，不一會兒，寨子裡殺聲震天，只聽漢人不斷大叫：「他便是‘定邦’，莫要放他走！」

「在這嘈雜的喊聲裡，一聲狂笑不斷，你們不是要殺我嗎，來試試看，是男人就給我掏傢伙！」

喊殺聲持續了半個時辰，漸漸遠去，小五龍他們聽從木靈的話，不敢出去，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之久。他們又如何知道兩個小時是多長時間呢？

他們等啊等，直等到太陽落下了山，直到沒有一點聲音了，直到阿瓦做噩夢驚醒，他們才在密密的草叢中慢慢向寨子摸去。

此時的寨子，圈旁的大空地上燒起了熊熊的烈火。全村老小，默不作聲地圍在火堆旁，而人群的旁邊是幾具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不知是漢人的，還是寨子裡的。

阿瓦和小五龍被同伴攙扶著，默默地走進了寨子。

木靈不知去哪裡了，人群中找不到他的影子，火堆旁邊的人聽到異動，都警惕地站起了身。

「我是阿瓦，我回來了！」阿瓦怕引起誤會，開口說道。

此時的阿瓦不再衝動了，聽到小五龍對他講他昏迷後木靈所做的一切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衝動。然而，此時看到旁邊的幾具屍體，他的心也有了一絲不定。畢竟他們下山的時候，漢人已經包圍了寨子。

人群中，聽到是阿瓦回來了，一個小男孩跑出了人群，沖到阿瓦的身邊，抱住了阿瓦的腿，嚎啕大哭。

「嗚嗚嗚嗚……阿瓦叔，你怎麼才回來啊，我阿爸被壞人害死了，我馬大爹也被壞人害死了嗚嗚嗚嗚……要是阿、阿瓦叔在，那些壞人就不會害我阿爸和馬大爹了，嗚嗚嗚嗚嗚……」

阿瓦鼻子一酸，那些漢人終究是下了毒手。

小男孩叫小歌，他的阿爸比阿瓦大十歲，從小就對阿瓦很照顧。在阿瓦鼻涕橫擦的歲數，他父親就帶著他下河捉蝦摸魚，上山掏鳥蛋，抓小蛇，可現在，為了保護寨子，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了人群邊；馬大爹平時總是笑眯眯的，對小孩對老人都和藹可親，在漢人把刀刺向長老的時候，馬大爹用身體擋住了漢人的屠刀，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漢人的手，直到死去的時候也沒有放下，狠心的漢人就揮刀剁下了馬大爹的手……

阿瓦強忍著淚水，撫摸著小歌的頭，低聲安慰著。

這時長老也來到了阿瓦身邊，拍了拍阿瓦的肩膀，年邁的身體因為白天受到驚嚇而站的不穩，他輕輕說道：「阿瓦，神靈是跟你們下山的吧？」

阿瓦點點頭，默不作聲。

「多虧了神靈保佑，寨子才能平安無事，神靈高尚，沒有對漢人施展法力，而是化作凡人，與漢人搏鬥，將漢人引出了寨子，如今，也沒見到神靈，感謝上天庇佑啊！」

「爺爺，神靈在下凡時受到了傷害，在人間不能施展法力了，只有一些法器能用，身體與常人無異啊！」

長老聽到阿瓦這麼說，沉默了好一陣，才道：「如此說來，神靈凶多吉少啊，若是神靈能回來，我們當好生供奉，若是為了我們遇到不測，我們當為他修廟，永世香火不斷！」

阿瓦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長老從阿瓦懷裡接過泣不成聲的小歌柔聲說道：「小歌，今晚和祖祖睡啊。」

「嗯！」小歌很懂事，看了看邊上的屍體，邊抽泣著，邊點點頭。

「讓他和我睡吧，怎麼能打攪……」

老人擺擺手，讓阿瓦不要說下去，然後牽著小歌，來到人群裡，對著眾人道：「把孩子都帶回去吧，明天為他們送葬！」

說著，長老牽著小歌的手，往家裡走去。

其他的人亦帶著孩子，回去家裡。更多的人默默地守在火堆旁，看著跳躍的火光，眼睛裡映著明亮。

不一會兒，那些帶走孩子的人都回到了空地上，默默地圍著火爐。

親人死了，他們將陪死者寄存的身體最後一夜。

黑暗中，小歌遠遠地看著圍在火堆旁邊的人，他沒有過去，就在原地坐著。夏天的夜晚也能吹起一絲涼意，小歌卻似乎沒有覺察到，他答應了祖祖，要乖乖地睡覺。

夜色漸漸深了，許多人都睡著了，他們相互依靠著，睡著了。

如果說，人的感情，不會因為他們命運的高低貴賤而改變，你相信嗎？

……

當陽光衝破了最後一絲霧靄，清晨的微風帶來了一絲血腥味，遠遠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小道慢慢走來，無聲無息，他走過小橋，走進寨子。

衣服上是凝固的血液，就算沾染在綠色的衣服上，也能看出那是暗紅的血。背上的背囊也被血水沁透了，全身上下，再沒有一處是乾淨的了，有他的血，也有敵人的血。

戰鬥持續了一夜，起初他在疑惑，眼前的敵人仿佛還活在冷兵器時代，後來，他連這些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了，到處是穿著古董衣服的人，到處是刀光劍影，他不斷開槍，不斷撿起地上的兵器與他們搏鬥，有太多的人無法敵他，也有一些人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他不斷射殺這些武術家，不斷在叢林間出沒，他不知道和多少人交了手，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更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刀，最後，敵人看著他每揮一下手，都甩起一道道血花，驚恐地如潮水般退去。

死亡的味道使寨口與他碰面的狗，夾著尾巴逃竄而去，他默默地看著空地裡聚集的人群，看著那燒的旺盛的火焰，而後，一把抱起他旁邊一間屋子門口看著他的小歌，往空地上走去。

寨子裡的人看見了他，都紛紛地當場跪在地上，眼神裡滿是激動，他們怎麼能不知道，正是這個滿身鮮血的神靈，用自己的身體化解了寨子的滅頂之災。

善良的人們高聲吟唱獻給神靈的曲調，看不清此時他腥紅的眼裡滿是淚水。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鄉親們，我對不起你們，沒有保護好你們！」說著，躺在了地上。

人們心裡一驚，雖然看到神靈已經回來了，但是這渾身的血跡告訴他們，這一晚的戰鬥是多麼的險惡。

阿瓦從人群裡奔出，不顧寨子裡的人驚慌的眼神，抱起神靈，往屋裡奔去，其他人看到如此，都紛紛圍了上來跟在阿瓦身後。

懂得醫術巫師都圍了上來，不斷祈求神靈寬恕，不斷給神靈褪去身上的血衣。

其他人在長老的安排下，抬著空地上的屍體，有寨子裡的人也有漢人，小心地為他們擦去血跡整理衣冠，裝進了棺材裡，然後由寨子裡的青壯抬著，往後山走去，來到一處懸崖前，升懸棺。留下包括長老的幾個人，不斷進進出出，為懂醫術的巫師提供所需要的一切。

巫師不斷摸索，一件件地褪下神靈的衣服，手上腿上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傷口，有的很深，有的被神奇的衣服阻去了刀鋒，只留下一道血印。看到胸口和腹部沒有較大的傷口，巫師們都長舒一口氣。他們小心翼翼地為神靈洗去血跡，用最好的草藥敷在傷口，四肢都被厚厚的草藥包裹住。

神靈在昏迷中，不斷嘀咕著什麼，時而大吼，十二哭泣，巫師們都默默地念著咒語，不斷地安慰這個剛從地獄出來的神靈。

……

「班長，我去，你來掩護我……!」

「快幹掉那個機槍，鳥槍死哪裡去了！」

「老子會玩山地漂移，別跟我爭……」

「四零火！……」木靈一下子從床上翻滾下來，落地的瞬間又狠狠地朝前撲去，嚇得屋裡的人都全部跪在地上。

好久，木靈從地上站起來用迷惑的眼神看著屋裡跪下的人。

微風灌進門口，他下意識地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和掉落在地的草藥，久久未語。

他轉過身，撿起床邊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快速地穿到身上，一邊對著跪在地上的人說道：「老鄉，你這是做什麼，趕快起來!」

「謝神靈！」眾人如遇大赦，從地上站起，恭敬地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他穿好衣服，上前握住巫師的手：「謝謝老鄉的救命之恩，我的槍在哪裡？」

其他巫師趕忙將身後的人手裡接過他的頭盔，手槍，步槍，跪在地上，上手舉過頭頂。

木靈看到這一幕，壓抑住心裡的情緒，趕忙將他們扶起，接過裝備：「老鄉，我是人，真的不是什麼神靈，以後不要再跪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著將裝備整齊地掛在身上，對巫師說：「那些遇難的相親呢？」

「回神靈，他們都已經安葬了。」

「都是我的失職，我會向領導請罪，給你們一個交代，對於這件事，我很抱歉！」

巫師感動地流下了淚：「慈悲的神靈啊，您為您的子民做了很多，這天大的恩賜，您的子民感激涕零啊！」

「老鄉！你們越這樣，我真的越愧疚啊，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是我的職責，這不是恩賜！以後不許再這樣說了」木靈眼裡閃著淚花「對了，我的車呢？」

「神靈被那漢人所傷，所幸沒有大礙，只睡了兩天。」那巫師恭敬地答道。

「兩天！不好我的車呢？」

巫師不懂車為何物，站在那裡，啞口無言了。

木靈會意，便對他們說：「就是有四個輪子，綠色的，兩天前在山上。」

「神靈的聖物，您的子民不敢褻瀆，只怕漢人起歹心，阿瓦他們去守著了！」

「哦，那便好，辛苦鄉親們了」我這就去山頂一趟，車上有重要的文件和軍火，我要儘快運送出去。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