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他們在小路間奔走,不敢回寨子裡,如果被漢人看見,到時候將會給寨子帶來厄運。
然而,到了此刻,漫山遍野都是漢人,他們的方向只有一個,便是他們剛剛出來的怪圈。他們從不同的方向趕來,走大路的畢竟很少,大多在叢林裡穿行。阿瓦他們走在小道上,不時聽見人的身體掠過密林時的沙沙聲,山上的野獸也被驚起,都往山下奔去,這樣一來,整座山上,到處是野獸的咆哮聲、翅膀的撲扇聲、漢人的尖嘯聲、人和野獸穿過密林時的沙沙聲。
有時,漢族人會在密林中相遇,但沒有漢人在密林裡動手,他們都默契地分開,此刻都在趕往異象出處,在半路上打鬥,只會白白消耗力量。就在此時,走在阿瓦前面的青年哀叫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阿瓦他們走的很快,這樣突然一跤可摔得不輕,所幸附近路上沒有凸起的石頭,都是柔軟蓬鬆的黑泥地,否則就要傷筋動骨了。
阿瓦欲上前去,扶起前面摔倒的兄弟,那人卻連忙擺擺手,叫他們不要過來。
阿瓦低頭細細一看,發現地上竟有許多鐵刺!
這是有人故意放在地上的。
如今整座山上都是人,小道近路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漢人果然陰險,這是想讓後面來的人受傷啊。不僅是小道,周圍的樹林裡,地上,樹枝上,都有這種鐵刺。這些鐵刺就像是縮小的狼牙棒,中間是一個小鐵棒,四周伸出尖銳的細細長長的鐵刺,無論以哪個方向碰到,都會被刺到。
阿瓦撿起幾枚鐵刺,拿到鼻子前聞聞,發現這些鐵刺都散發著略帶腥味的清香,直覺告訴阿瓦,這可不是好東西!
「刺上有毒!不要亂動!」阿瓦沉聲道。
說著,阿瓦折下一支樹枝,將地上的鐵刺掃到一邊,來到倒在地上的兄弟面前。
倒在地上的青年叫小五龍,和阿瓦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此時正掙扎著起來。阿瓦上前去,扶住小五龍:「別亂動,這刺上有毒!」說著,脫下了小五龍的羊皮靴。
「啊!」小烏龍一陣慘叫,皮靴撥動了毒刺讓他感到一陣鑽心的疼。
阿瓦沒有說話,仔細觀察著小五龍的傷勢,只見毒刺斷在了小五龍的腳掌裡,刺得很深,他的腳底被厚厚的繭覆蓋著,一眼望去沒有什麼不同,只能在腳底看到一個紅點。他拔出一把小刀,把小五龍腳上的繭劃開,裡面的嫩皮就露了出來,透過透明的嫩皮,阿瓦可以看到一顆毒刺深深地斜嵌入了小五龍的腳掌。只見在毒刺周圍,小五龍的腳已經變青了,足有雞蛋大小的一片範圍,那些肉正在不斷發黑。
阿瓦只能解開羊皮大褂,放下神靈的身體,讓其他人守護。他抓住小五龍的腳,對他說:「會很疼,你可千萬不要亂叫,把狼給招來了!」
小五龍點點頭,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咬在嘴裡,示意阿瓦可以動手了。
阿瓦沒說話,用力握住小五龍的腳,然後用小刀輕輕挑開小五龍的腳掌。
小五龍的身體不斷抖動,顯然是忍受著巨大的疼痛的,但是他堅持著,沒有哼出聲。
接下來,阿瓦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撥動毒刺,一點一點往外挑。雖然只是一會兒,刺就被撥出來了,但是小五龍的臉色卻是在這段時間飛快地變換著,足以證明,這是怎樣鑽心的疼!小五龍的傷口裡流出粉紅的血水。阿瓦繼續動刀,將小五龍的傷口再劃大一點。然後低下頭,用力去吸小五龍的腳掌。
「嗚嗚嗚……」小五龍頭往後仰,用力閉上眼睛,額頭上滾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依然強忍著巨大的痛苦,發出低沉的呻吟聲。
吸了好一會兒,小烏龍腳掌的顏色才恢復正常,暗紅的血慢慢從傷口流了出來。阿瓦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管,往傷口上倒了點藥粉,這才算救下了小五龍的性命。
小五龍從嘴裡吐出咬斷的木棍,粗口罵了一句,然後掙扎著坐了起來。
阿瓦笑道:「五龍,你該多洗腳了,不然下次誰也不給你療傷了!」說著,阿瓦從路邊采來幾片藥草,放到嘴裡嚼了起來。
小五龍抓抓頭,嘿嘿嘿笑個不停:「阿瓦哥,謝謝你了,下次你有危險,我就來救你,嘿嘿……」
「得了,你還是想著怎麼下山吧,看你的腳,還能走路嗎?」阿瓦吐出藥草,沒好氣地道。
「恐怕走不了了!」小五龍皺著眉頭,他現在仍然感覺到腳掌一陣陣發麻,稍微碰一下就劇痛無比。
阿瓦也感到頭疼,現在山上已經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每一片叢林裡都有人影閃動,得去其他的山上躲藏了。可是有隱蔽之地的山離這裡很遠,沒有近道可言,除非能越過一條三丈的大溝,如果走大路,恐怕要走到明天早上了。
就在這時,一夥漢人迎面奔來,看來也是想朝山上走,看見阿瓦他們穿的是本地土著的服裝,並沒有停下,想來是把他們當作上山采藥的村民了。
眼看他們越來越近,就要踏上漢人撒下的毒刺,善良的阿瓦雖然知道漢人心懷不軌,但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人因為他的不善意而送命。
「停下!」阿瓦突然站起來,對著對面的漢人暴喝道。
對面的漢人應聲而停,全都拔出劍,對著阿瓦他們。雖聽不懂阿瓦說的是什麼,但是阿瓦他們擋在路上,對他們暴喝,想必不是喝茶聊天吧。
這時阿瓦知道對方誤解了,於是指指地下,示意他們看地下。
一個漢人向前幾步,對著地面仔細搜索,一會兒便蹲下從地上撿起了一枚毒刺,便轉身,給他的同伴看。他的同伴接過去,把毒刺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頓時大驚失色:「怎麼,烏龍教也來了嗎?真是狠毒!若不是這些人善意相告,我等皆要斷送性命!」
撿毒針的漢人問道:「何出此言,難道這鐵刺上面有毒?」
「這鐵刺上非但有毒,且非同小可,此乃臭名昭著的‘烏龍涎(xian)’,一旦刺中,若是不能立馬解毒,就會逐漸全身潰爛而亡,且要承受全身潰爛之時的劇痛,直到九天九夜才會氣絕,是烏龍教在與敵交手之時常用的暗器!當年名動一時的李林竹,就是在與烏龍教主交手之時,烏龍教主不敵李林竹大俠,便發動偷襲,使李林竹大俠右臂中毒;李大俠當機立斷,斬下右臂,才保住一條性命,然右臂被斬,被稱作中原第一劍的李大俠也就此消失在了武林。」這個漢人向身後的同夥解釋著,身後的漢人才知道這小小的毒刺有多麼可怕了。
漢人說什麼,阿瓦他們聽不懂,見那些漢人重新將劍插入劍鞘,阿瓦等人也不敢耽誤,將神靈重新綁在身上,將羊皮大褂拉下,遮住了神靈的臉,然後叫旁邊的人背上小五龍,一邊用樹枝掃開地上的毒刺,一邊順著小路走去。
那夥漢人也如阿瓦一樣,每人折一條樹枝,去清掃路面上的毒刺。不是他們不想從樹林裡繞道而行,只是他們也不知道毒刺到底有多廣的分佈,要是樹上有毒刺,輕輕一掛,就要受傷。
兩夥人相遇,為首的漢人向他們表達了謝意,從懷裡摸出一個銀錠子,給阿瓦,阿瓦不想節外生枝,接過銀子,向漢人表達了謝意。便背著神靈的身體一路狂奔而去。當兩夥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為首的漢人愣了一下,覺得阿瓦他們背的不是草藥,但是阿瓦匆匆而過,漢人也沒多想,也不知道前面的異象如何了,一心趕路,於是乎,震驚武林的「定邦」便如此與他們擦肩而過。
阿瓦他們一路走小道,準備渡過那條大溝。如今,他們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回村是萬萬不能做的事。他們順著一條小道走,時而穿過秘密的叢林,時而攀過高高的懸崖,過了很久,才來到了兩座山之間的一條大溝,這條大溝寬約三丈(約10M),深約兩丈(約7M),溝裡水流湍急,兩邊的懸崖垂直光滑,無法攀登。山溝兩邊是高大的樹木,茂密的枝葉相互交錯,將山溝覆蓋在下面,從遠處望,此處就只是低一點的山窪,不到跟前,是不知道此處之險要的。
阿瓦看著四周,打量著周圍的樹木,他是想找一棵長一點的樹,放倒了將兩岸連接起來。他順著懸崖邊慢慢地找,在一處大石頭的前面找到了一棵合適的樹木,將其放倒,便能把兩岸連接起來。
……
山頂上,無數漢人聚集在怪圈外邊,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如此震撼的場景,實在難以言表,他們不斷感歎著,上天之力果然不是人類可以抗衡的。
這時,一切都明瞭。來的人在夷人的眼裡,都是漢人,其實不然,來自中原各個勢力的占大多數,然而,也有不是中原來的,從他們的服飾便可看出一二。各個門派之間打著招呼,不斷臨時拉幫結盟,先將怪圈之中的物體占為己有,如何分配,那便是後話了。且,中原人善謀,相互之間客套恭維,也不知心中打量的是什麼主意。
他們相互慫恿著,邁出第一步,討論如何分配。然而一個都不願上前,雖然心動無比,但誰若邁出第一步,必會受到群起而攻之。
議論紛紛的大多數是漢人,那些域外族人,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們人數比起漢人來,實在是薄弱,這些人很自覺,擠在某個角落,等待出手的那一刻。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嘴裡嚷道:「我看大家同進退,一起上前看神跡,至於‘定邦’,則各憑本事,我乃是日光教教主,此次不為‘定邦’而來,只為一觀奇寶,若是我教有幸得到‘定邦’,亦不會占為己有,給諸位大俠便是!」說話的人身材不高,也就五尺左右,披頭散髮,也沒人看清他到底長什麼樣
「日光教是何門派,為何我等不曾聽聞!」人群裡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只見這所謂的日光教教主哈哈大笑,對發問的人拱拱手,道:「諸位有所不知,日光教,乃是本大俠于昨日創立,就在昨日,我抬眼觀天象,發現日光發紫,突感本大俠該自立一教,他日必會名震中原」他頓了頓,道「我教目前只有本大俠一人,如若有高手願加入我門派,我可封他為副幫主!」說著,對人群抱拳,便轉身往怪圈內走去。
此人語畢,惹得眾人哈哈大笑,笑他不自量力,或是笑他太過奇葩:一個人的門派也敢叫囂名震中原。古往今來,還沒有見過一個人的門派呢。眾人不以為意,何必與一個腦子似乎有問題的人計較,不過卻也因此現場的氣氛不再死氣沉沉了,此人打破了僵局,眾人便借著這個臺階慢慢朝怪圈中的龐然大物走去。當他們走到那十五人的屍體旁時,不少人停下腳步,駐足觀望。但大多數人,都跨過了屍體,此時他們的眼裡只有眼前的龐然大物,再沒有其他,個個眼裡冒著綠光,想要將這個東西占為己有。
也有一些人停了下來,地上的屍體死的太過詭異,似乎那龐然大物不是眼前所表現的一般祥和。他們在後面盯著前面的人的一舉一動,如果前面的人遇險,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走。
最大膽的莫屬日光教的教主了,他已經走到那龐然大物前,左看右瞅,甚至伸出手觸摸,拍打,他每做一個動作,旁邊的人都會有一絲緊張。雖然北極道長沒有明言「定邦」究竟為何物,但這樣一件寶物,外可定邦,內可興國,絕非一般的寶物,說不定眨眼間就能殺人於千里,舉天下血流成河。
然而,他們失望了,日光教的教主起初還小心翼翼地觸摸,拍打,試圖推動,此時,他已經躍到那大物的頂上,來回走動,不時轉動位於各個方位的黑色圓盤,但是發現這四個圓盤除了能快速轉動之外,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如此,大多數人才看見地上躺著的十五具屍體,感覺上當了,有人先他們一步,盜走了寶物,如今在他們眼前的,當是裝寶物的器物,不少人當場發怒,他們千里迢迢來到南詔,做了無數準備,錢財刀兵皆是充足,卻不想是這麼一個結果,如果是知道何人盜走了寶物,他們當可誅之,奪回寶物。此時,他們連誰奪走的寶物都不知,不憤怒何哉!
這時,在後面的一夥人,盯著日光教教主的一舉一動,其中一個人對著另一個人說:「大哥,像不像?」
被問的人莫名其妙,反問道:「什麼像不像?」
「你看,前面除之一件龐然大物,空空如也,可觀其上之紋理,我感覺在何處見過!」那個人說道。
「對,確實是在哪裡見過!」那人恍然大悟。
「在那個夷人的背上!」對視一眼,兩個人異口同聲大吼道。
才說完,他倆就後悔了!只見許多人都轉過身來,看著他們!甚至已經有人暗中拔出了劍。這兩個人腸子都悔青了,他們連忙解釋道:「諸位,沒什麼,我們只是突然記起我們的盤纏還在夷人的身上!」
「哦,我似乎是聽說,二位似乎在夷人的身上那個看見過與眼前大物相似的東西,不知小女是否聽錯?」一個妖豔的女子站了出來,只見這女子腰細如蛇,一對巨乳本該被衣領遮住的,可是如今衣領不見了,深深的溝壑露出半截來,正常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此女子最詭異的是她的那張小嘴,鮮紅欲滴,話說櫻桃小嘴,便該是如此,此唇如佳餚美食,世間奇珍,沒有人不想嘗嘗它的味道。然而沒有人敢嘗,嘗過它味道的男人,都死了,誰都知道,那紅紅的嘴唇上,塗有劇毒,看似鮮豔欲滴,若是嘗上一口,從嘴開始,向全身腐爛,至今沒有醫治之法,除非此女子能給你解藥,然而,沒有這樣的人。此女,便是傳說叫做中原美人蛇的柳崇嫣!
這兩個人呵呵笑道,不斷辯解,然而,沒有人相信他們,片刻之間,他們便被人牆圍起。
這兩個知道瞞不下去了,否則必當暴屍荒野。
「諸位,我們怎敢隱瞞,怎敢獨霸聖物,只是我倆也不知是真是假,匆匆一瞥,實在是不敢確定啊!」
「呵呵」柳崇嫣一聲鶯笑「兩位兄弟但說無妨,如果這寶物在那些夷人身上,待我等尋到,奴家必當重謝,要什麼你們可隨便提!」說罷,擺了擺如同水蛇的腰,兩人不禁打了個激靈,在一般人看來無比誘人的話語,無比誘人的動作,此時看起來,就如同一條大蛇正在向他們吐著紅紅的信子。
兩人不再隱瞞,就將在路上遇到阿瓦等人的事情如實告訴了眾人。
眾人聽罷深信不疑,若不是這樣,為何這地上就獨留一件空巢。
有人說道:「必是如此,否則如何解釋眼前一切,那些一人茹毛飲血,未受教化,何德何能擁有此寶,我等必將它取回來,勿讓寶物蒙塵!」
眾人亦跟著應允,都高舉旗幟,揚言討伐夷寨,奪回寶物,這樣人們便丟下地上的大物不顧,浩浩蕩蕩地下山去。
孟大俠等人亦在人群中,他們未跟隨大流,站在原地,不過片刻,大多數人便離開了怪圈,只有少數人圍著大物,不斷揣摩,這時,突然有人叫道:「大家快看!」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有人在大物的底部,拉開了一道小門……(貓咪祝大家快快樂樂!我還是新手,希望大家多多鼓勵!不分段的問題我會儘快處理。貓咪只會寫東西,所以我會儘快提高閱讀舒適度的水準,貓咪每天都要登錄N次才能成功為大家更新,不過貓咪絕對不會斷更,後面的篇章,貓咪會越寫越順手,越來越精彩,大家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