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悉尼

「聽說你出車禍了？」年逾六十五的楊景棠說起話來依然中氣實足。

楊震在心中冷笑，車禍都出兩個月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他動了楊允文的人，他恐怕過一百年也想不起來問。「你看到了，依然四肢俱全。」他聳了聳肩，客意惹惱他。

果然他吊兒郎的態度激怒了楊景棠，讓他沉不住氣拍桌而起，怒視著自已排行老二的兒子，「怎麼說秦國安和秦冀偉也是允文的人，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上個星期，秦氏父子因為意圖謀殺和侵佔公司財產兩項罪名被起訴判刑，連帶著楊氏幾兄弟也被無孔不入的記者大炒特炒了一陣，把楊氏兄弟不和的傳聞炒到檯面上。「不會吧！」楊震放肆的大笑出聲，戲謔的看著他，「這不是你教我的嗎？要做就要斬草除根，以防後患。怎麼，年紀大了，開始有惻隱之心了，還是……」他沉下臉，「還是他們找人在我車上動手腳想制我於死地，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那你也沒必想讓警方插手，連帶著楊氏的名譽受損啊！」看著小兒子憤世嫉俗的臉，楊景棠有些頭疼。自從他母親死了以後，他把全有的帳都算在他的老婆和兩個兒子身上，連他這個父親也沒有一點敬畏之情，所有的心思都專注於爭權奪利上。

「放心，我看楊氏的名譽比你重」。楊震若有所指。他就奇怪老頭子怎麼會無端關心起人來，原來還是因為公司。如果不是怕被秦氏父子帶壞公司名譽，他恐怕到死也不會想起他來。「你不用再提醒我，我明白得很。我就算死也會死在外面，絕對不會讓你的公司抹黑。」丟下一句話，他頭也不回的走出總裁辦公室。

*****

二個月以後

季妤潔仰頭看著二十七的高樓，這幢設計時尚的高層建築表面全部鑲嵌著彩色玻璃，在午後刺眼的陽光下閃爍不定。「是這裡嗎？」她的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董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報紙，「地址就是這裡。」

「你確定我們要進去應徵？」這裡可是黃金海岸最高檔的辦公區，一間小門面的租金都能嚇死人，何況是這樣的高層建築？裡面的公司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來來往往的也都是穿著正式的白領，金領什麼的，這種地方的咖啡廳會用兩個學生嗎？

「要不，先進去看看？」董莉也心中沒底，她只是看到報紙說咖啡廳招人，時薪很高，根本沒多想就拉著季妤潔過來了。過來一看才知道，根本不是一般的路邊咖啡廳。

「那就進去吧」，看出董莉的緊張，季妤潔反而放鬆了下來，微笑安慰她，「他們又不會吃人，不行就走唄，就當是多一次經驗嘛。」

她們拿著列印好的簡歷，找了位於餐飲區中島的咖啡店，找了個裝制服的服務生，要求見經理。那個白人女孩狐疑的看了她們一眼，轉身從辦公室裡叫出一個發色褐黃，身材窈窕的中年婦女。

「我是這裡的經理，請問兩位有什麼事？」她問的很有禮貌，也很正式，並沒有因為她們身上的T恤，牛仔褲而有所怠慢。

看人家越是專業，董莉就越是有些心虛，連忙把簡歷遞給她，胡亂的把自已和妤潔找工作的事說了一通。

「噢，謝謝你們來應徵。不過我們這的咖啡店除了接待就餐的客人外，還提供給樓上各家公司的雇員及他們高級主管，對咖啡的要求比較高。因此需要有做咖啡的執照和經驗的專業人事。」經理很耐心的跟她們解釋，「兩位是在校學生，可能不太適合。」

「我們也有在咖啡店工作的經驗啊。」季妤潔有些不甘心，試都沒試怎麼知道她們不合適？雖然她沒有什麼做咖啡的執照，但她在譚氏酒店工作時，就跟著一位從美國回來的咖啡師專門學做過咖啡，連到酒店住宿的外國客人喝了，也誇讚說是味道不錯。

「那兩位就先把簡歷留下，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再和你們聯絡。」經理收下簡歷，客客氣氣的送客。

「唉，沒戲了。」董莉耷拉著腦袋。她是打工達人，什麼話是用來敷衍人的，她一聽就明白。

「別這麼垂頭喪氣的，這家不打再找別家就是啦。還怕找不到工打嗎？」季妤潔拍拍她的肩膀，拉著她往回走。

正在這時，迎面的那扇巨大的玻璃門突然在她們面前旋開，一行人從外面走進大廳。

季妤潔抬頭，目光正好對上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昂藏身影，下意識的側過臉避開。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已神經過敏。事情都過去兩個月了，搞不好人家根本就不記得你長什麼樣了，有什麼好避的？越想越覺著自已是大驚小怪，於是放鬆心情，神色自如的拉著董莉走了過去。

兩撥人面對面的擦肩而過，季妤潔頭也不回逕自走了，沒有發現身後的人頓了頓腳步，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上電梯，反而改變方向走向一邊咖啡吧。

「Anni，那兩個中國女孩過來幹什麼？」楊震淡淡的問。

女經理摸不清他什麼意思，就老老實實的把簡歷遞給他。「是看到我們的招聘廣告來找工作的。不過她們是學生，只能做兼職，而且資歷也不夠。」

接過Anni手中的簡歷，楊震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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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季妤潔手腳麻利得炒著菜，董莉幫忙打下手，一邊遞盤子給她，一邊撿了一塊切好的黃瓜放進嘴裡。

看她那副悠閒的樣子，季妤潔忍不住問，「你的論文寫完了嗎？」昨天還聽她哭天喊地的罵導師缺德，所有報告趕在一起交。怎麼今天就這麼輕鬆啦？明天就是結止時期了，她可不希望她像上次一樣，拿著報告一路在圖書館裡狂奔，掙分奪秒的在最後一秒前把報告交到管理員手裡。

董莉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差不多吧，大概只剩個結尾了。你的呢？」。

「寫完了，列印出來裝訂就行了。」季妤潔忍不住說她。「你也別盡顧著打工了，還是有空多看看書吧，別到時候真掛了科就得不償失了。」一份工她還賺不夠，又在一家華人超市找了一份工作，除了上課，她所有的業餘時間都拿來打工了，常常晚上回來，累得倒頭就睡，哪裡還顧得上功課？

「要是能找到份薪水高點的，我也不用這麼拼啊。」董莉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供她從高中一路讀過來已經花費不少，她也是想著幫家裡省一點。「可惜，Spooncoffee的工作沒戲了，不然一份薪水就頂得上我打兩份工的了。」

說到咖啡店，季妤潔就不由的想到那個傲慢又自大的男人，不由的皺起眉。「三句話沒說你又扯到打工上，真不明白，你倒底是來澳洲是讀書的還是來打工的？」

「讀書打工兩不誤」，董莉嘻嘻的笑，還沒等季妤潔反駁，就一溜煙的跑了，「電話，電話，我的手機響了。」

「妤潔，妤潔，咖啡店打電話給我了，讓我們明天去試工。」董莉抱著手機，興奮的跑了出來，一把抓著季妤潔的胳膊，激動的搖晃著。她以為沒戲都放棄了，沒想到人家還真打電話來了。天下果然還是有奇跡發生的。

季妤潔被董莉搖得有點暈，茫然地道，「可是……我以為她不賺我們的資力不夠。」那天那個女經理的態度明明就沒有意思要用她們，怎麼一轉眼又回心轉意了？

董莉豪邁的揮揮手，不在意的道。「也許她們突然有人生病上不了班，急需人手什麼的。管她呢，反正讓我們去試工我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