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白楊樹之戀 第六章 我生氣了

第六章我生氣了

不知她是什麼用意，仿佛要在我的神情裡看出我對她是否和以前一樣，或者在試探著看我是否在她沒有到我那裡去，我生氣了。我在她失約的第二天，我就去醫務室找她，為的是探詢她到底沒有去的原因。可是，令人惱怒的是，她把門鎖上後，扭頭就走了，把我晾到一邊去了。

我一下就火了，心想，哼，拉到算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有心來看你，你倒是存心跟我捉迷藏，跟我作對，還神氣十足，我才不理你這個茬呢！我一賭氣，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務室，把原來打掩護用的取藥單三下五除二，揉成一團，扔掉了。

回到宿舍，我越想越氣，真是沒有見過這樣不近人情的人。當時，我真想和她吹了。然而，感情又一次讓我平靜下來，愛情是有苦有甜的。眼下，我見她注視著我，從那神態好像在說，她在給我認錯呢。我不想和她的目光對視，就伸出胳膊，假裝看手錶，裝著看時間的樣子，可是，腿卻有點停滯了。

當我的目光開始掃向她的時候，她已經轉過身，向門裡走進去。我感到有點後悔，應該看看她的目光才對。過了一會，我同趙生在張光的辦公室同幾個人在聊天的時候，從視窗看見她走過來了，好像她就知道我正在視窗盯她一樣——只有在這時我才得以用貪婪的目光望著她——她低著頭，偶爾抬起頭來，很莊重的瞧瞧前方。

我坐下了，靜靜的等待著什麼。並且盡力透過屋裡的人呐嘈雜的聲音，分辨著另外一種聲音——她的皮鞋聲。「咯吱，咯吱……」的鞋子聲音開始在過道裡響起，我感到心情一下緊張起來，眼睛目不轉睛的瞅著門口，盼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兒在門口出現。

可是，她卻倒另外一間辦公室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我招呼趙生到外面曬曬太陽。剛才的情景又使我失望。到底沒有好好的看看她。連挨近她的身旁的可能都沒有。我們站在門口的高臺上，談著剛才的事情，突然趙生捅了我一下，說道；「你看，她來了！」

他說完就一溜煙的轉身進了房子。我楞了一下，隨即回過頭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她此時在離我十幾步遠的地方，也抬頭看著我，我看了她一眼，就扭頭回到房子。趙生幾次擋住我，讓我同她見面，我感到很難為情。最還還是沒見她。

後來趙生說；「趁她在財務室交帳，你快到門口假裝看電影廣告，同她接頭。」我聽從了他的建議，就來到門口看起了不知道看多多少遍的電影廣告來。心裡在撲通撲通的跳著，等待著她的出現。可是我光聽到她的嗓門在說話，卻不見她出來。

等了一會兒，趙生出來說；「你再等一會，她馬上就出來了。」說完他又進屋了。我又傻傻的等了一會兒，這時，好像故意使我為難一樣，場部的小畢和老夏又在門口閒談起來。我一看這種機會已經被打擾了，再說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就懷著失望的心情，離開了場部，向學校走去。

通過以上的事情的發展，我斷定她仍然在暗地裡愛著我。現在，要想方設法，使她對我的猜疑——擔心我不要她，而只是跟她玩玩兒——完全消除掉。現在不是互相愛不愛。或者說是如何發展關係，而是要把話說絕了；要喝她過一輩子。只有完成這個任務，那麼加深我們的關係才是不言而喻的。

我要考慮的不是愛她，要考慮的是否娶她的大問題。要從多方面來考慮，慎重的挑選，這關係到我今後一生，這是關係到終身伴侶的大問題。所以，我一定要三思而行。

十月二日陰星期三

今天的語文課給我震動很大，證實了上述道理。語文課上，我想選一個語文課代表，就讓同學們來選。本來，我已經有了人選。這是在幾次的語文課測試和作業的情況下，腦海裡物色了幾個同學。他們是語文成績比較好的，其他方面也做得較好。

我原來想讓同學就這幾個我物色好的同學裡選出一個語文課代表，沒有想到這個方案一提出，班裡就馬上炸開了鍋；大家眾說紛紜，意見不一。過了一會兒，我把收上來的投票，讓兩個同學在黑板上寫出來。

最後的結果是王衛兵的票最多。我剛在他的名字下用粉筆打了個勾，說；「那麼，就讓王衛兵來擔任班裡的語文課代表吧。」語音剛落，班裡就像是一石投進了水池，激起無數浪花來；「朱老師，我不同意！」

「我同意別的同學。」

「我也同意。」

「老師，王衛兵不就是寫了篇作文嗎？誰知道是不是他寫的。也許是小學的作文呢。現在抄來了，不能讓他當！」

「對！不能讓他當！」幾個女同學和男同學點頭稱讚。

我望著眼前一張張充滿稚氣的臉上，都因為選舉的事情而張紅了小臉。而且，那一張張的小嘴也因為焦灼，正在一張一合的。從那裡面傳出來各種音調的不同聲音。我擔憂的自問道；「怎麼辦？」我心裡還是翻騰起來了。

是呀，王衛兵以前怎麼樣呢？我還沒有把他摸清楚，要說是有點印象，也就是前一節課，我還當著全班的同學面，誇獎他的作文比較好呢。但是不能僅憑這一點，就斷定他的語文就是全班拔尖的呀。再說，比他好的同學還是大有人在的……我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此時，教室裡更加亂了。大家的爭論也越加激烈起來。我腦子裡迅速的活動著，思考著。幾個方案交替著浮現出來。重選？還是暫時任命王衛兵呢？或者等其中考試後在說。對，我果斷的選用了最後的方案。

於是，我用黑板擦，刷刷幾下擦掉了黑板上的名字。嚴肅的對同學們說；「好了，安靜了，現在條件還不成熟，等其中考試完再說吧！」

「好！」幾乎是全班的同學們都異口同聲的贊同道。

接著我又把昨天的語文測驗卷子發給同學們。下課後，我一直思忖著選語文課代表產生的風波。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一個問題；以後做什麼事情，都要按照客觀規律來辦事。不要憑主觀意向來行事。這樣會壞事的。

十月十三日

真氣人！桂香簡直像塊生鐵。冰冷的沒有一點感情。同時又像是榆木疙瘩一樣，叫人琢磨不透。今天上完課後，我就去場部領上次被偷，而場裡補貼的五百元錢。領了錢，我就興沖沖的來到醫務室去看桂香。

我滿懷希望的一次又一次的找她。只想她能收回毫無表情的顯露怒氣的臉色——對此，我實在想不通，甚至有點莫名其妙，究竟為什麼她要生那麼大的氣？——能理解我的心情。你不說話不要緊，哪怕是給個笑臉也好，也叫人感到溫暖，然而，事實並非這樣。

在醫務室的藥房，我把藥單遞給她。同時看到她正坐在藥房門口，臉沖著門。正坐在椅子上打毛線。我便笑著說；「哎，辛勤的……」這句玩笑話還沒有說完，我就看到那張臉上，毫無表情，那神態好像跟前沒有人跟她講話一樣。我後半句話就在拘謹的空氣下，咽了回去。她連望我都沒有望一眼。只是站了起來。把毛線望桌子上一放，伸手拿過藥單，走到裡面的一堆箱子前，拿藥。我乘機忙走到她的跟前，小聲的說；「你怎麼不去？」

「不去！」還沒有等我說完，她就打斷我的話，她停頓了一下，她又接著說道；「好話給你說，你不聽……」那聲音就像是她此時的臉一樣，硬邦邦的。仿佛是剛跟人吵架一樣，氣兒還沒有消退呢。這讓我感到很意外。

我不做聲了。只覺得火熱的心被一盆涼水給沖了一下，同時我的耳邊反復回蕩著她剛才的話語；「好話說了，你不聽。」她究竟跟我說過什麼好話？我極力在腦海裡思索著，搜尋著。並且感情的最靈敏的神經也預感到一種希望的渺茫。

「完了！」我真是絕望了。她已經破壞了我們之前的感情。我們之間不管我理解不理解，事實上已經存在了一個無法癒合的裂痕。此刻，我動作有些遲滯了。一種忿怒和悔恨的感情開始在被漸漸冷卻下來的心中，抬起頭來。

我緊閉嘴唇。沉默的看著她把藥放到我的面前。腦子裡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連她囑咐所給的藥一天服用的量，都沒有聽進一個字去。只是異常冷靜的，用惱怒的目光掃視著她。我拿起桌上的藥瓶，低著頭很委屈的想；「哎，算了，既然她不理解我的心，我又有什麼好說的呢？也許她不愛我了。真是好心好意的找她，卻遭到如此冷遇，我默然的拿著藥，準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