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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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年幼時 第七章 天藍,我是汪祁陽

——如今的他們已經是天上人間,縱然中間有著一段微弱的聯繫,恐怕也擔負不起她們沉重的11年。相見不如懷念。

天藍將積攢起來的漂亮的書簽作為獎品送給汪祁陽了。因為汪祁陽在一場小提琴比賽中獲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天紫。

比賽前,天紫為了這場比賽很興奮也很緊張。她說她一定不能輸給汪祁陽,不然太沒面子了。天藍鼓勵著說:「放心吧,你拉得那麼好,應該能拿冠軍的吧。」說完這句話韓囿光板著臉走進來說:「當然不能只是應該。人應該從小就樹立這樣的觀念,要做就要做最好,要麼就別做。既然去參見比賽,就應該是有了充分的準備,帶著足夠的自信,這樣毫無底氣的樣子,不像我韓囿光的女兒。」天藍和天紫睜大眼睛盯著韓囿光不斷跳動的鬍子,神情也跟著韓囿光變得嚴肅起來。

比賽的時候,劉琪琪帶著天紫和天藍,曾琳帶著汪祁陽一起到了比賽現場。汪祁陽像只迷途的小鹿一樣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看起來有點緊張。天藍鑽到後臺找到汪祁陽,拍著汪祁陽的肩膀說:「汪祁陽,加油。你要是得獎了,我就把我書裡最漂亮的書簽送給你,隨你挑。」「真的嗎?」汪祁陽認真的盯著天藍問。「當然真的。我又不是天紫,我不會騙你的。」「嗯。」汪祁陽點點頭,咧開嘴笑了,臉上有著淺淺的梨渦。其實很多年以後,天藍才發現,每一次關於他的回憶裡,都有那麼一個淺淺的梨渦,像一個歡樂的音符,使這段回憶總是帶著一些輕快。

如果在臺上表演的天紫是一個公主的話,汪祁陽就是王子。他們一前一後的表演贏得了此起彼伏的掌聲。

最後的結果讓這兩家人都非常非常開心,天紫得了第一名,汪祁陽得了第二名。曾琳熱烈的誇讚了天紫,說自家的陽陽就是不如天紫,說得劉琪琪很不好意思了,劉琪琪便說:「小孩子的這些事兒算不得什麼的,你快別誇了。再說你們家陽陽也那麼乖,男孩子不調皮就很難得了,他還那麼懂事認真,這第一第二的其實倒差別不大,關鍵是看他們以後怎麼堅持怎麼發展了。」曾琳也笑著說是,看著站在一起都拿著小提琴的天紫和汪祁陽,她又悄悄對劉琪琪說:「你瞧瞧倆孩子,天造地設似的,哈哈……以後啊,我就選定你們家天紫做我媳婦兒了。」劉琪琪拍了拍曾琳沒好氣地說:「淨瞎說,孩子還這麼小,以後的事情我們怎麼說得准,我們呐還是別添亂了。」……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天藍就把自己一本夾著各種銀杏樹葉的書給了汪祁陽讓他挑選自己喜歡的。汪祁陽下課的時候翻著書選了很久,最後選了十片完整的脈絡清晰的秋黃葉,夾在他自己的書裡。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將褶皺的葉子撫平,輕輕地將每一片葉子虔誠地放在書縫中。合上書,他又小心將書放在課桌底下,用另外的書本壓在最下面。天藍說:「為什麼你選的都是黃色的葉子?」汪祁陽說:「黃色的葉子更香。」「那你把我的香葉子都揀走了,不給我留一點啊?」汪祁陽聽完這話愣愣地看著天藍,手還放在那本書上沒有抽出來。天藍撲哧地笑了,然後拿著自己的筆記本轉過身去。

天藍透過眼皮感覺到了刺眼的光,思緒從回憶裡鑽了出來。還未抬頭,張勤的聲音就傳了來:「呀,天藍你在宿舍裡呀,怎麼沒開燈?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張勤打開燈的時候見天藍還趴在桌子上,徑直走了過來。天藍抬起頭,微眯著眼睛盯著走過來的張勤,用手擋開張勤將要伸向額頭的手,笑著說:「我剛回來趴著睡了會兒,怎麼一下就天黑了。」她的嗓子有點沙,便使勁咳嗽了兩聲,然後恢復正常地說話:「剛吃了飯嗎?」「嗯。本來是要跟天紫一起吃的,但天紫說有個師姐帶她去個兼職的地方看看,所以她撇下我自己走了,害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吃飯……不過幸好吃飯的時候遇到了趙佳琦——咚咚……」張勤的話被敲門聲打斷了,她邊走向門邊邊問:「誰呀?」「我!」毛可欣的輕細的聲音。張勤打開門,毛可欣探進腦袋來,看見天藍正做著看著自己,甜甜地笑笑說:「天藍,準備走啦。」

天藍就被這樣一個人和這樣一句話弄得頓時緊張起來。「汪祁陽……」這個名字在天藍的腦子裡不斷翻滾。她覺得,從上大學以後,這一年多的時光裡,血液已經不懂得沸騰了,曾經被不斷打磨過的神經,在這裡,也長久地停息下來,不再慌亂跳動。那些曾經顛沛流離和讓她們驚慌失措無能為力的日子漸漸走遠了,她們在這裡找到了平靜的生活。好像這平靜的生活就要這樣平靜下去了,故事的另一頭卻漸漸延伸過來,咬住現在,作成了一個悲傷的圈。

「噢。等等。」天藍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顫。剛剛睡醒的臉泛起潮紅,天藍從桌子上淩亂的書本中間翻出一把梳子,對著鏡子迅速整理好了頭髮。雖然面對自己的時間很短,但鏡子裡的人眼神和深刻,一眼便已經從頭髮頂順著耳朵眼睛鼻子嘴巴下巴看了遍。她微微皺了皺眉,在轉身拿包的時候背對著旁邊的毛可欣深吸了兩口氣,然後鎮定的笑了笑說:「我好了,走吧。」

春天的傍晚常常有帶著花香的清風拂過頭髮,眼睛,耳朵,鼻子,一陣涼一陣暖,好像尚未擺脫冬天的凜冽,卻已經摻雜進夏天的潮熱,然而混合起來,卻是十分溫潤。

天藍被毛可欣挽著走在路燈初上的水泥路上,因為呼吸了新鮮的空氣,臉色如玉般明淨。心裡是五味陳雜,腦子裡開始回想有關汪祁陽的點點滴滴。

「天藍,郭凱是不是喜歡你?」毛可欣的話打斷了天藍的思緒,她扭過頭看著毛可欣。毛可欣的聲音還是那麼細細弱弱,但天藍敏銳地從那柔聲細語裡聞到了醋味兒。天藍淺淺笑了笑,說:「我和他是朋友。現在是,以後也是,不會有什麼發展。」

「真的?為什麼啊?」

「現在不想談戀愛。」

「現在不想,以後呢?」

「以後……以後會,但不會是郭凱。」天藍淡淡地說。

「哦。懂了。」毛可欣詭秘地一笑。

「你說的朋友叫汪祁陽?」看著前面不遠的音樂系教學大樓盈盈燈光,天藍問。

「嗯。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兒子。」

「小提琴拉得很好嗎?」天藍還是覺得自己心跳比平常快了些許。

「挺好的。從小就學,拉到現在,那麼多年了,能不好嗎。」

「哦。」天藍默不作聲了。

她們一起走到觀眾席上坐下的時候,觀眾席上還是零零散散地空著許多座位。「怎麼人這麼少?比賽幾點開始?」天藍問。

毛可欣抬起自己腕上的表看了眼,說:「現在7點15,還有15分鐘。」

天藍聽了笑笑說:「時間還早,怎麼這麼早就帶我過來了?」

毛可欣吐了吐舌頭:「我也沒想到提前這麼久。先坐著歇會兒也是好的。」話剛說完,門口就湧進來一群鮮亮的女孩兒,說說笑笑徑直走到天藍和毛可欣旁邊的座位上挨著坐了下來。天藍從某個女孩子嘴裡又聽到了汪祁陽的名字。這些人是專程來看汪祁陽的表演的嗎?天藍認真地掃視了一遍這群女孩兒,目光落在一個紮著高高的馬尾辮,臉型瘦削的女孩兒身上。她算不上特別漂亮,但是在這群吵鬧的女孩兒當中溫婉地沉默著,自有一種嬌貴的氣質。她穿得那麼樸素隨意,天藍色的格子襯衣籠著修長的脖子,馬尾整齊俐落地跌落在平直的脊背上。如果這群女生是為了汪祁陽而來的,那這特別的一個,好像一定是和汪祁陽有著某種牽連的。這樣的敏感讓天藍突然有點失落。

天藍有種起身離開的衝動。她是為什麼跟著毛可欣跑到這裡來坐著,汪祁陽的出現讓她覺得心慌。這難得的平靜,好像會因這個人,在這個晚上發生變化。一想到變化,天藍不禁焦躁不安。她極力的想要維護這樣一種平靜。既然汪祁陽已經是記憶裡的東西,又何苦自己去把他翻出來?

可是天藍並沒走。

她就那樣靜靜的坐著,思緒雖然極不平靜,但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並沒有立即走出這裡去。

這群女孩兒在天藍旁邊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直到比賽開始。

天藍盯著舞臺上每一個年輕的陌生的面孔,那樣拿著小提琴的姿勢是優雅美麗的。她也在認真聽著,音樂或歡快,或憂傷,每一個音符都傳過來了,包圍在天藍身邊,跳動著,挑動了她的長長的睫毛。這時候天藍的單眼皮下的眼睛那麼清澈明媚,婉轉多情。好像平常的冷漠和無神都是隱藏過了的,只有在漆黑的角落不被人看見的地方,它們才適當的閃爍著原本應有的光芒。

身邊的毛可欣和那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兒一直在玩手機,當主持人的嘴裡發出汪祁陽三個字的時候,她們才同時抬起頭來盯著那塊聚光燈照著的舞臺。

天藍不自覺的用手摸摸自己心跳的地方,待汪祁陽站在臺上的那一刻,她才覺得平靜下來。

汪祁陽比小時候瘦很多。這是天藍的第一印象。

「是不是很帥?」毛可欣用手肘碰了碰天藍。

天藍點點頭。

「追他的女生超多,你看看你周圍的這些——」毛可欣的聲音很低,「都激動得跟什麼一樣,好像沒見過帥哥,現在都要流著口水撲上去了。這帥哥再帥也只能用來看,況且長得帥的人必然招蜂引蝶,多沒安全感啊。」

天藍聽見毛可欣這樣說,心裡溫暖了片刻。她的直覺裡,毛可欣不像是能說出這樣的話,有這樣心志的女孩兒。可是現在,她對毛可欣增加了不少好感。

那個紮著馬尾的女孩兒緊緊盯著正在表演的汪祁陽,臉上浮著一種若有似無的幸福的微笑。天藍瞥了她一眼,轉頭問毛可欣:「汪祁陽有女朋友了嗎?」但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

毛可欣笑著說:「怎麼了?你看上他了?」

天藍向毛可欣示意了那個紮馬尾的女孩兒,平靜的說:「那個女生應該是汪祁陽的女朋友。」

毛可欣順著天藍的眼神看過去,帶著質疑表情說:「我沒聽他說過,你怎麼覺得她是?」

「猜的。」

「哦。一會兒就知道了,」毛可欣笑笑,「那個女生挺有氣質的。」

天藍微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挪回了汪祁陽身上。

他演奏的是世界名曲《孤獨的流浪者》的第二部分,舒緩悠揚,透出淡淡憂傷。與他同樣帶著淡淡憂傷的表情很是契合。他拉得這樣好,勾起了天藍關於那段時間的所有悲歡離合。如果不曾有過那些曾經,天紫如今也會像汪祁陽一樣這麼乾乾淨淨的站在舞臺上。天紫那麼美,她該是有著滿身的光輝,照亮身邊的每個人,她該是耀眼的,和此時的汪祁陽一樣。可是命運呐命運,怎麼就這麼坎坎坷坷,怎麼就這麼峰迴路轉,把天藍和天紫帶著行走了顛簸了那麼多回,又讓她們淒涼的回到這個舞臺下面,看著曾經一起美好過的人如今還一直美好著。

「天藍,你怎麼了?」毛可欣的聲音有點膽怯微弱。

天藍搖搖頭。臉上的淚水泛著燈光。

「怎麼哭了?沒事沒事的。」毛可欣用單薄的手臂環住天藍,抱著她輕輕安慰。

「眼因多流淚而愈見清明,心因飽經憂患而愈益溫和。聽過嗎?」天藍從毛可欣單薄的手臂裡感覺到了溫暖,她便這樣笑著對毛可欣說。

「你還開玩笑。」毛可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知道天藍為什麼哭,就如不知道天藍為什麼總是憂傷,即便知道為什麼,她怕也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說些什麼。只是這樣的擁抱總是好的吧。

一曲完了。掌聲熱烈。那個紮著馬尾的女孩兒笑容明媚燦爛,輕輕鼓著掌。這群女孩兒竟每人拿出一方紅色絲巾舉過頭頂晃動起來,成為除了舞臺的另一個焦點。汪祁陽抬頭望向了這邊。天藍重新看到了那個明媚的梨渦。夢境裡的多年以前,回憶裡的多年以前的汪祁陽,如今已是一個成年的陽光男孩兒站在她面前,一如長大成熟的她們。中間這11年的時光好似不曾有,他們從分離的那刻一躍就到了現在一樣。他的成熟一覽無餘,自信一覽無餘,羞怯也是一覽無餘。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不再有斑駁的幻象。然而天藍坐看著他,分明就如在夢中。直到汪祁陽水波粼粼的目光傾瀉在她身上,她才猛地一驚,覺得自己是在犯傻。她急匆匆地站起來對毛可欣說她肚子不舒服,要先回宿舍去。毛可欣皺著眉心疼而惋惜地點點頭,囑咐關心了幾句,就讓天藍自己走了。

路燈泛黃,寂寥清冷。墨綠的焦炭路被籠上了一層黃暈,河上飄來的風帶著清香,圍著天藍繞了一圈,卻沒帶走天藍的憂傷。路上行人稀稀鬆松,自行車輪胎與地面接觸的的聲音發出黏膩的聲音,情人細細低語擦肩而過。草叢窸窣,昆蟲初出,演奏教室裡的音樂還隱隱可聞。天藍不斷地回想剛才見到的汪祁陽和記憶中兒時的汪祁陽,腦子裡糾纏出不同的景象,兩種景象卻又因為是同一個人而不得不交織在一起。如果剛才沒有從那裡逃出來,如今是怎樣一種場景?走過去輕喚他的名字?走過去站在他面前待他回憶?走過去站著不說話,待毛可欣的介紹,然後他恍然大悟?走過去不說話,毛可欣忘了介紹,他卻記不得了?走過去不說話,毛可欣介紹以後,他也記不得了?

天藍覺得自己無聊,走過去記得又能如何?如今的他們已經是天上人間,縱然中間有著一段微弱的聯繫,恐怕也擔負不起她們沉重的11年。相見不如懷念。

她的手機卻響了。

「喂?」

「是韓天藍嗎?」

「是。」

「我是汪祁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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