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雇傭兵

不知道為什麼,舒然總覺得聽到類似打雷的轟轟音,可是抬頭去找又不見有什麼。

毛茸茸的東西掃過下巴和臉頰,她回首,籠子裡的「大貓」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原來他正用尾巴吸引她的注意,舒然自小喜歡動物,尤其是這種大型的食肉類的(這是什麼癖好?)看著就異常英俊和漂亮。

「身體好點了嗎,要多吃東西才行,知道嗎。」她伸出雪嫩的小手撫摸他下巴,發現那白白的毛髮閃過一絲銀亮亮的光澤時,心裡籲了口氣,這些村民總歸沒在折磨他。

「你已經坐了一上午,不累啊!」年輕的嗓音裡泛著急躁的聲調,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這多管閒事的小鬼。

「那你呢,都看著我一上午了,你不累啊?」

「誰,誰看著你啦,本少爺是怕你有不軌意圖!」

她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引來廣場上幾名婦孺的側目。

「我說首領啊,你看我‘肩不能提,腳不能抬’如何不軌?就算我有別的想法好了,也是有心無力啊。」舒然坐在被太陽曬得微暖沙地上,純真的笑臉輕輕揚著,身後的雪豹安靜的趴在身邊,就像一幅人物畫定格在那,美好的讓人心情愉悅。

「呼嚕呼嚕」雪豹似乎不滿女子的注意力被分散,用腦袋輕輕的蹭籠子,舒然果然重新看向他,繼續「手上動作」。

「我說你是不是愛上這只豹子了?」月砂走近幾步,冷不丁爆出這麼一句。

舒然聽後險些內傷,指著他就嚎:「胡說什麼!你小屁孩一個,懂什麼愛不愛的!」

誰知,月砂卻賊笑一下:「反應怎麼這麼大,該不會是有什麼慘痛經歷吧?」

尊敬的首領大人,你這不是小孩不睡覺——欠抽嘛!她一頓腹誹後,選擇暫時性耳聾耳鳴。

可是舒然的沉默卻讓他以為猜中,本該好好笑話她一頓,可是,心裡卻被一股微酸的鬱悶壓得開不了口,不知何時,雪豹不再朝舒然撒嬌,安靜的趴在了籠子邊,白色的睫毛斂住眸光,不知在想什麼。

「哈哈哈哈,小月月,好久不見啊。」突然,一陣爽朗輕快的男音穿透廣場。

舒然本要站起的身子,當時就趔趄一個,小小月月??!!

她拄好拐,就想去看誰笑得這樣肆無忌彈,結果,眼前一黑,鼻尖飄過一縷甘草的清香,一個男人已經立在了面前。

「真是個美人,小月月,你和月白得了這麼好的東西,也不告訴鄰居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

男人健碩的身體被包裹在乾淨的灰綠迷彩服裡,黑色的防彈夾衣套在肩上,一柄機槍垂在腿側,而腰胯上圍了一圈銀色的子彈。

他也是軍人?

「美人,怎麼只盯著我衣服看?難道我的臉這麼不堪入目?」戲謔的笑聲,讓她的目光慢慢上移,在對上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時,驚得失了口:「你是中國人?!」

男人不解挑眉,隨後又是一笑:「中國?你說的是九洲合治帝國吧。」(以後簡稱九洲帝國)

「九洲合治帝國?」這個名字她有聽過,這個帝國現下統禦整個亞洲,舒然這些天也沒有白待在村落裡,多多少少收集到些資訊,這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未來,而過去對世界的認知在這裡也派不上用場,但聽說亞洲也安然的度過災難並遙遙立于大海對面時,舒然有點激動了,她的同胞,在經歷千年後又會是什麼模樣呢。

舒然聚攏神游的思緒,又抬頭看那張和自己同樣的黑眸,一時還真湧出了親切感,這就是所謂的他鄉遇故知吧。

「我叫舒然,你呢?」她高興的彎了眉眼,被陽光照得紅撲撲的臉,就像羞紅了的蘋果。

「沐飛,能認識你這樣的美人,是我的榮幸。」察覺到她的好感,沐飛笑得更開心。

「你這個狼崽子,跑我這幹什麼,來人啊,把他給我趕走!!」

月砂很不客氣的走進兩人過於靠近的距離,他充滿戒備的盯著沐飛,似乎他是極危險物品。

沐飛抬起食指,左右搖擺:「嘖嘖,你這樣對我說話,未免太讓人傷心了」他神情倏忽一變,不知何時手裡的機槍已對準了月砂的心口。

「何況我們關係匪淺,不是嗎。」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尤其是那突出的犬齒,森森發涼。

守在周圍的幾個壯漢舉著武器,呼啦的圍住了他們,月砂冷冷的面容,對他的槍並未有所畏色,坦然的開口:「給,我,滾。」

詭異而緊張的氣氛,就連月砂身後的舒然都忍不住心跳加快,後背冒汗。

「你們都在幹什麼!」這時,月白寒著嗓音步到廣場,淡金的眸子有著濃郁的風暴之色。

眾人有些遲疑,但看外來者並無放下武器的意思,他們也就不肯先有行動,沐飛吸了口氣,才笑呵呵的放下機槍,眉峰輕挑:「小月月,看來已經不能小瞧你了。」

月白站到兩人之間,眼裡的不鬱慢慢淡去,在看見舒然時停了停:「莉莉,帶舒然小姐去休息。」

一個黑瘦的女孩兒忙不迭的跑進人群,怯怯的瞅瞅舒然,伸出了手。

是要她回避的意思嗎,按下心中奇怪的不安,她任由那女孩兒攙扶,往地下穴居而去,臨走時,不忘回首去看鐵籠裡的雪豹。

沐飛一下注意到籠子裡的動物,吹了聲口哨,挨近幾步,蹲下身子:「你們撈到不少好東西啊,這頭畜生賣給我吧,十天的口糧,怎麼樣。」

摒退一干手下,只留月砂在場,月白回應他:「沐飛,你們有句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費這麼大勁進來,應該另有所圖吧?」

「呵呵呵,不愧是月白,腦子就是快。」他並未動,還是饒有興趣的盯著雪豹:「外面的軍隊願意妥協,只要你們放了他們要找的女人,一切好談。」

月砂臉色難看起來,一為疏忽了防禦,竟沒注意到軍隊的出現,二為他們的目的,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舒然。

月白的臉上雲淡風清,盯著那逗弄野獸的寬闊背影,緩緩說道:「你呢?我很好奇你會得到什麼。」自動來做說客,軍隊承諾了他什麼福利?

沐飛站起身子,整理自己的衣服,才正視他們:「我一個流浪雇傭兵,最想要的是什麼,你們應該清楚的很。」

「那個沐飛很可怕的,他是聯盟國內最大的雇傭兵團首領,是連政府都頭疼的人物。」看著莉莉口沫橫飛的講述那人的事蹟,舒然也禁不住更好奇。

二人並沒去地下穴居,而是漫無目的的散步起來,當然,是她纏鬧莉莉的結果。

「沐飛的地盤離村子不是很遠,可以說是我們的天然屏障,也因為這樣村子這幾年才安穩了許多,儘管他們和我們都是獸化失敗的半人,可是大多彪悍粗野,還要求我們定期輸送食物或者女子來供應他們,而且,他們靠各國以力量需要雇傭為依託,典型的牆頭草,所以月砂首領很不喜歡他。」

原來是這樣的淵源啊,難怪剛才那麼劍拔弩張。

莉莉偷看眼前沉思的女子,真的好漂亮啊,和她完全不一樣,還有她身上乾淨的香味,真是與眾不同。

當她們來到一處小型綠洲時,莉莉扯住了還要繼續前行的舒然。

「不可以再靠前了,過了那片綠洲,隱形信號就照顧不到,會讓你暴露在危險中的。」

她點點頭,卻記下了莉莉的話,和她反身離開。

「我不同意!」月砂是堅決反對的,而月白只是靜默不語。

「呵呵呵,我明白,小月月是看上那女人了吧,不過軍隊的人也說了對她,勢在必得,若是殘次品倒也無所謂,可她怎麼看都是純粹的血統者,不交出她,你們難道打算和軍方死扛到底嗎?」月砂氣得還要說話,卻被月白攔住,「冷靜點,你知道他沒有說錯,我們,不可以與任何人為敵。」只是個武裝力量薄弱的流民村,能否生存下去都成問題,怎麼還能樹敵呢。

但月砂的眉還是皺得死緊,為什麼偏偏是她,不,應該說,為什麼偏偏就是對她放不開,那種心口被硬是撕開的疼痛,讓月砂甩開月白的手,拔足跑遠。

月白靜靜站在原地目光幽邃的望著那離開的少年,其實自己本就打算找個理由放了她的,血統者絕不可以留在這種地方。

「我們不方便現身,就由你帶她走吧。」

「月白,這可不像你。」他扛著機槍,一臉戲弄的說。

「勞你費神了。」他身形一頓,只是溫吞的一句便不再理會,轉身走遠。

當沐飛再次出現面前時,舒然正坐鐵籠旁打算餵食給雪豹,他盯著好一會才開口:「聽說這是你的寵物,長得真是與眾不同。」

舒然手裡的熟肉掉在地上,村裡食物緊張,就這些還是她厚著臉皮要來的,故作鎮定的看向他,笑著說:「一隻野獸,能怎麼與眾不同?」

他卻勾了唇,眼裡精光大發,把舒然硬是瞅得頭皮發麻才悠悠道:「哪家的寵物會用這種眼神看主人的?」

她皺了眉本能的望望雪豹,那白色的‘大貓’誰都不理,安靜的舔著爪背的毛,就是一隻普通的動物。

沐飛在她身後悶笑幾聲,一手支著機槍半蹲在了舒然的身邊,幾乎要貼上她的耳朵,熱氣撲到那玉潤的輪廓:「美人,若是人類就算了,可一隻畜生竟用這麼,呃,渴望的眼神看你,未免就太過了吧?」

舒然一驚,扭頭和他對視,近距離之下,那雙桃花眼,水光瀲灩,有那麼一瞬,舒然覺得那水光似乎凝住了片刻,當然只是覺得。

沐飛還是笑對沙場的模樣,在聽到雪豹忽然發出警告的低吼時,他只是輕哼聲,站了起來,順手把舒然也撈在懷裡,不著痕跡的護住那受傷的腿腳。

「吼——」雪豹立刻跳起,渾身的肌肉蓄勢待發,紅眸兇惡的盯著男人。

「嘖嘖,我好心帶她離開這裡,你不領情,還要殺了我不成?」

舒然聽得這句半是激動半是疑惑,能及早離開這裡當然最好,可是月砂他們不會這麼簡單就同意的,但他囂張的神態又不像玩笑。

「美人,別瞎想了,月砂已經准許我帶你們走,在隱形防護外,有一批軍人等著接你呢,不要耽誤時間了。」

只見他將機槍挎到身後,俐落的橫抱起她,但舒然卻掙扎的看著鐵籠。

「我的雪豹」

沐飛不耐的往後撇一下,轉頭對她:「那畜生就算跟你走,也只會被軍隊接管,我看它不是老實的主,只怕被射殺的可能性很大。」言下之意是還不如將他留下。

舒然的心不由的涼了半截,費迪為了救她才會落到如斯田地,怎麼可能丟下他不管,雖然到外面他獸化的事可能暴露,但是,外面的軍隊肯定有阿洛德上校在,他一定能幫助費迪的,何況費迪一點也不想待在村子裡。

於是她仍舊不同意,沐飛無語,只好又放下她。

鐵籠的老式大鎖雖然舊但是質地堅硬,而他單手一捏就是粉碎,完全不是人類的力量,隨後踹開鐵門退了幾步,眯眼觀察那優雅無聲走出來的野獸。

雪豹得到了自由,眼睛始終黏著舒然,似乎在考量什麼,接著抖動肌肉,露出一口刀刃的牙齒,沐飛以為它野性難訓,要攻擊他們,剛要拉開架勢,雪豹卻一個閃身,靈巧的一躍朝西跑遠。

「要不說純獸類,就是忘恩負義,它應該是逃了,現在你能死心了吧。」不死心也沒辦法,他可不會閑著沒事去給她追回來。

舒然剛開始雖然也不解,但隨著一道光閃過腦中,她倒也能猜出費迪的意思,剛剛在餵食時,她告訴了他那綠洲的位置,八成是想自己去找阿洛德吧。

沐飛只當她跑了寵物心思低落,也沒在意那麼多,抱起她往與雪豹的反方向而走。

其實,費迪這一跑無形中打消了他的疑慮,沐飛第一眼見到這豹子時,就察覺到它的不凡,那靈性的氣質怎麼也藏不住,但它剛才的舉動和追求自由的獸類本性不謀而合,現在它跑了,也就懶得去追究它的底細。

這一路,不見任何村民,殘破的建築此刻還真像座死城了。

只是,那一抹熱烈的視線究竟是誰的呢,舒然幾次去看,卻一無所獲。

「美人,你的頭髮又掃到我了。」含著笑意的聲音,讓舒然仰頭看他,不好意思的道歉。

「與其道歉,不如滿足我一個條件。」

「條件?」舒然有點緊張的僵了身子,這人夠無賴的。

「呵呵,別怕,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我從沒見過血統者,就是想聞聞你的味道。」他邊說邊走,頭已經靠向舒然的脖頸間,輕輕吸動那裡微薄的空氣。

絲絲香甜乾淨的氣息充盈在鼻腔,順著氣管流進肺腑,散到全身。

「好香」他情不自禁的低喃,又要低頭時,卻被她避開。

「我還不知道是不是血統者呢。」她不太習慣男女間這般的親密。

沐飛笑道:「不是更好,那我就能要了你,娶回家了。」那種香氣是毫無雜質的,從骨血裡飄出的,受過污染的機率太低。

舒然不禁逗,瞪著他就要張口時,耳邊緊接著響起一道熟悉男音的呼喚。

「舒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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