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惹禍

「舒然小姐!」

這聲音之於她來說太熟悉了,她抬起頭神色有些激動,「阿洛德!」情急之下連軍職都忘了加。

阿洛德迫不及待的奔上前,從沐飛懷裡「接過」她嬌弱的身子,沐飛抽了抽嘴角,那分明是搶好不好,不過他很快恢復正常。

阿洛德上下把舒然打量了幾圈,除了腳踝的繃帶,沒有其他外傷,才看向她的臉,正想問話,卻被她纏上脖子的雙臂弄得呆愣,耳邊有股香軟的氣息縈繞。

「快去救費迪,在西邊的綠洲。」她說得極小心,顫顫得如蚊音。

他斂眉沉了眸子,也靠向她耳邊說道:「交給我,一切等我回來。」

舒然聽出點弦外之音,微微側首去瞧他,面有不解,正當這時,一陣咳嗽不輕不重的飄來,舒然肩膀一抖,顯然是忘了還有其他人在場,她轉首,只見一名高大的金發藍眼男子鶴立雞群的站在隊伍前面,神色冷然。

這個男人好看是好看,但,讓人覺的怪冷氣森森的,那沉默的藍色底下,連絲毫的流動都沒有,和阿洛德倒是一個類型,她這樣想著。

不過舒然已經和阿洛德混熟幾分,自然更親的是他。

「賓諾中校,我現在要去尋找費迪,剩下的事麻煩你處理。」她聽到身側的胸膛有震動傳來。

賓諾走上前,帽檐上的銀徽章折射出冰冷而高貴的色澤。

「我和你一起去。」

「那舒然小姐怎麼辦,總要有個留下吧。」言下之意定要有他倆之間一人來照顧她。

賓諾的眉動了一下,周圍有四十幾號人,還能虐待到她?不過轉念一想,阿洛德可能是擔心再有什麼變故,沒個指揮領導的人在吧,不與他在這方面爭執,他不再多言。

阿洛德暗鬆口氣,抱著舒然來到他面前,道:「她不能走動,你帶她乘偵察機儘快回軍區治療。」

說著示意賓諾抱過舒然。

見這情景,他極其反感起來,強壓下胃裡的翻滾,才開口:「你不是說費迪上校去找她了嗎,這些天我們根本沒在蠻荒區看到他的影子,這證明他應該是見到你了,對嗎小姐?」他跳轉矛頭冷靜的指向舒然。

關心則亂,阿洛德只怨自己思慮的不夠謹慎,怎麼忘了這位中校的各色傳聞,其中尤以敏感多疑出名。

「是我不好,連累了費迪上校,當時他找到村子,為了救我,不惜和那幫村民纏鬥,結果」舒然溫柔的嗓音蒙著深深的憂傷,長長的眼睫一顫一顫配上那浮著點點水光的黑眸,似乎馬上就要落淚。

賓諾見她這樣,一時身體發緊,本能轉開了眼。

不久前和沐飛談判,以他提出的條件換取不費兵卒救出他們想要的女子,這才讓他們知道原來不止兩條沙蟒,而是個為數不少的流民村落,道理上他們有「收回權利」,但若是村民抵死頑抗,就得不償失了,出動這麼多人,就為個女性,還要折損些兵力,讓別區知道還不笑掉大牙,何況沐飛的條件並不是很難辦到。

「他受了重傷強行被趕走,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她終於落了淚,顰眉的樣子楚楚可憐。

阿洛德眼裡閃出明滅的光亮,她的應變能力不錯,看來小姑娘還挺會撒謊。

舒然發揮了大學時參加話劇團的功力,從這個賓諾一張口就知道不是容易糊弄的人,她要幫助阿洛德儘快抽身去尋費迪才行。

賓諾右手握拳放在了嘴邊又咳了一聲,舒然看著他的白手套,忽的想到心理老師說過,人,但凡想遮掩心裡某種情緒時總會做出自己獨有的行為,難道這個軍官的遮掩方式就是咳嗽嗎?

「賓諾中校既然沒有異議,那我現在就帶人去找。」阿洛德不給他反應,直接把舒然送到他懷裡,轉身帶著費迪的小隊,假裝著分散離開。

沐飛狹長的眼尾又變得細了些,這些正規軍又在搞什麼貓膩兒?

「好了,中校大人,你已經美人在懷,是不是可以履行你對我的承諾了?」他調笑的瞅著賓諾石化的身體,嗯,情報沒有弄錯,這個赫萊茵家的長孫果然討厭女人。

賓諾喚來副官切爾西,將舒然交給他後才輕鬆不少,重新對上沐飛的眼已是從容不迫。

「這張補給卡在聯盟國內通用,雖然我很不喜歡你的獸人隊伍,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們能躲過半個月後的‘災難日’。」

一道銀光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後,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心。

「多謝你的關懷,相信我們還有機會合作的。」他意味深長的勾唇,晃晃手裡的銀卡,旋了身走出人群朝靜候在遠處沙丘的同伴揮揮手,他沒有再看舒然一眼,也不道別,仿佛剛剛的相處真的只是利益互換。

舒然沒有喚他,他離開時的姿態令她想起那句詩,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本性是如此灑脫的人,不應該像他們說得那樣壞才對。

「切爾西,你帶她上D7先飛回軍區,我留下等候阿洛德上校。」

「長官」切爾西年輕的臉上流出一絲緊張,他可從來沒照顧過女性啊,舒然聽了這話也趕緊回神,阿洛德告訴過她要等他的,就在她想找理由推掉他的‘好意’時,離他們三米處的地方被投擲了什麼,頓時震破耳膜的轟鳴伴隨四散的沙土幾乎要掩埋事發地旁的行軍車。

待平靜了,賓諾趴伏的身體才動了動,搖搖有點暈的腦袋,一些沙子抖落下來,他眼眸一眯,先是看向切爾西,他也在趴地上,懷裡緊緊保護著那名救下的女子。

士兵一陣騷動,周圍盡是武器擺動的哢拉哢拉聲,舒然稍微抬頭,實在不明白才剛穩下的情況怎麼又生突變。

「放下武器!」賓諾站了起來,冷聲命令道。

正當士兵們不解時,查探的人喊了話:「長官,是生化硫彈,沒什麼危害是第三軍區的東西。」最後的聲音有點變了調。

拍打衣袖的動作停了下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掏出一個三角形的類似耳麥的東西掛在耳上,食指輕觸,一根細小的黑線伸了出來:「D7,你在哪裡?」

「長官,我正在π點待命。」

「立刻來我這裡,快!」

「是!」

拿下耳麥,定定的看著扶那女子起身的切爾西。

「直到飛機來之前,你不能讓任何人靠近她。」

第三軍區是些什麼人他們都太清楚了,切爾西鄭重的行了個軍禮:「明白,長官!」

賓諾四下觀察周圍,沐飛早就不見蹤影,而那流民村也不可能主動攻擊他們,總的來說還算安全,但願阿洛德能快點回來。

「長官,他們來了。」隨著切爾西的話落,四輛純白色懸浮軍車出現在黃沙之上,雖是軍車卻和他們的截然不同,流線型的線條為它減少了空氣阻力,並無車輪支撐而是採用最新的磁極浮力推動車體。

這種型號現今也只普及到軍方高層。

車子的噪音極小,靜靜的停在眾人眼前,只聽一陣氣流的排出聲,慢慢的就落在了地上。

舒然臉上有明顯的好奇,這就是未來的車子嗎。

車門自動開啟如同伸縮門般簡潔俐落。

最前面車子裡的人先行下來,舒然當時就覺得瞳孔一縮,有點睜不開眼,在下午強烈的陽光中,那人一身端正的白色軍裝,連鞋子也是同色,光鮮而嶄新的模樣站在隊伍裡,突兀的幾近詭異。

她轉動眸子,這才看到對方左臂上巴掌大的徽章,是紅色的鳶尾花,這個世界的軍章都不是統一的嗎?

「第三軍區的鐸瓦上校向您致敬,長官。」他笑吟吟的說完,動了腳步接過後下車的同伴遞出的透明水瓶,那三人也是一身的潔白。

這種毫無敬意的致敬讓切爾西怒了臉色,他一手攙扶舒然一面說道:「根據軍則禮儀,您應該向中校施以三等軍禮,而不是這樣散漫應付!」

鐸瓦喝了口水,纖細的眉尾慢慢挑了起來,竟有風韻顯露。

舒然的心突跳了一下,好個唇紅齒白的男人,「男生女相,城府幽深,不是妖人,便是禍害,既然是禍害,哪有不躲的道理。」這是好友茗蘇說過的話,現在用在他身上正合適。

可能是想得太入神,當感到身上好似被幾道視線燒出了許多窟窿時,她才愣愣的抬頭,一雙冰灰色的眸子緊黏著她就射過來,正是那妖人。

舒然更加不解,自己招惹他了嗎,又往賓諾那瞧,他藍色的眸光中有幾縷複雜,但更多的還是那冷靜的平淡。

「內個這是怎麼了?」她只好去問身邊的年輕軍官。

相比那幾個人,切爾西一臉的解恨神色:「舒然小姐,你說得真是太好了,男生女相,真是貼切!」

舒然的耳朵開始嗡嗡的迴響起來,「你說得真是太好了,男生女相,真是貼切!」「你說得真是太好了,男生女相,真是貼切,真是貼切」

原來自己竟然不自覺的念出了心裡話,舒然的脖子僵在哪裡,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哀怨的咬咬唇,時不與我啊,現在可怎麼處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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