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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舒然還是很擔心費迪的情況,她硬著頭皮找到巡視城鎮的兩位大爺。
月砂很是不滿的嘮叨好一會,但也沒攔著她,唯一的條件是必須有月白在場,自己還要繼續巡視就先離開了。
「你真的很關心那只……野獸。」他換掉了畜生這個詞。
不太習慣柱杖,她笨拙的跟在他頎長的影子後,偶然抬頭,男子左耳的銀釘朝她側了側。
「是我養大的,當然很關心。」
「哦……」他漫不經心的一應,卻讓她莫名緊張起來。
「內個,月白,你們到底要怎麼處置我?」她找了個很適宜的話題,岔開奇怪的氣氛。
他步子慢下來,等與她平行時,張了嘴;「你是人類,自然不好與我們長期相處,今天村民的反應你也瞧見了。」
「我想…還是放你回人類的社會最穩妥。」
她一驚,就抬起頭,和他晦暗的金眸相撞,不過轉瞬,那裡已經變成清明。
「但是,你一定要保守這裡的秘密,答應我?」月白又揚了笑,舒然這才發現,他似乎總是帶著笑面對任何人,就像……一張面具。
她下意識說出心中的想法:「月白,你其實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她的話讓他面容凝滯,月白微眯雙眼,直直望進她墨色的眸子。
「這世上……有些事,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反而可以活的更開心些。」他第一次不帶笑的吐出這句話。
「是不是嚇到你了?月砂常說我不笑時很嚇人,看來是真的。」他忽然做出誇張的苦瓜臉。
於是方才的一切煙消雲散,她也露出笑容:「月白,你才不嚇人呢,換了我是月砂,天天都要賴著你呢。」
「不管我做了什麼事,都會賴著我嗎?」他溫和的伸手扶著她的手臂。
「嗯,對呀!」她答得毫無心機,點點星光墜飾著她美麗的淺笑,那彎彎的眼睛讓人無不動容。
月白這時撤了扶她的手,往十米外一面殘牆指去:「你的寵物就在那籠子裡,別看太久,我在這裡等你。」
他向遠處的看守示意離開,舒然到過謝,就一瘸一拐朝前走去。
他站立不動,直至冥來到身邊,月白才懶洋洋的開口,但是所說的語言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簡潔而古老的詞彙透著某種神秘。
「都還順利吧。」
「我們都做好了部署,血液樣本已經到達第三軍區,只是那個人似乎不願再等。」冥斟酌著自己的話語。
月白將一隻手抬起來:「到那邊說。」他率先向一棟不起眼的建築邁腿,冥緊隨其後。
「費迪,費迪」才靠近巨大的鐵籠,舒然就輕輕呼喚。
雪白的腦袋聞聲而動,他張開休息的紅眸,暗紅隱隱,但這次舒然沒有縮瑟,而是將手伸進那鋼條的縫隙,拂過它那層失了光澤的毛髮。
「你放心,他們並無傷害我們的意思,等我傷好了我們就離開,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堅持。」
夜晚幽涼的月光照在他們身上有種寧靜被無限拉長的感覺。
他眨下眼睛,不時舔下自己的爪子,然後又舔她撫摸自己的手。舌頭的倒刺刮過的地方有絲麻癢,舒然本能的收回手,這才想起,眼前的豹子,人形可是名俊酷的軍官,莫名就臉紅了。
他似乎不懂她的舉動,喉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緊張的坐起上身,小心的靠近她。
舒然收了心神,繼續撫摸他頸邊的軟毛,忽地笑道:「費迪,你這樣也很帥呢,想不到竟是這樣漂亮的雪豹。」
他動了動耳朵,把尾巴伸出鋼條的空處,落在她臉上輕輕滑動。
她能感覺到他在安慰自己,於是溫柔的笑著,然後想到和月白剛才的對話:「費迪,我們只要離開就可以了,不要讓別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好不好?」。
紅眸裡閃過一絲陰影,舒然知道,那是他這些天受難的結果,只怕這位年輕的上校一旦逃出就會帶著軍隊捲土重來。
她聽說,如果這些流民被軍隊發現就會立刻充入管理營,然後進行分配,日子就苦不堪言了,雖比現在饑一頓飽一頓強上許多,但卻再沒有自由。
「答應我,費迪,和我離開後,就當這裡的一切是海市蜃樓。」
他的確不理解為什麼她要善待這些流民,可是又為她的行為而心暖,白天她不也是這樣保護了自己嗎,好想親近這名美麗的女子,這是從遇見她後就不停出現的渴望,費迪向她又挨近,揚起脖子,鼻尖嗅聞那甜人的味道,舒然被那模樣逗笑了,知道他是答應了自己,於是也靠向前,用圓潤的指尖點著那黑黑的鼻頭,一種溫馨在他們之間靜靜的流動。
「……長官……?」冥停下暗語,不解的順著月白的目光看去,然後他再次嘴角抿成直線。
月白麵無表情的看著那一人一獸,眼裡的幽光化成初冬的碎冰,冷冽鋒利。
「冥,計畫提前。」
「可是……」
「讓鐸瓦準備好,你留下把這裡收拾‘乾淨’。」
不聽冥要說的話,他轉出牆角的陰影,臉上已掛上習慣的微笑。
夜涼如水,也許這千年之中不曾變過的就是那陰晴圓缺,映照著這變化無常的世間。
這是行軍車第七次陷到沙流中了,連脾氣沉穩的賓諾和阿洛德,也臉色不佳起來。
「這一帶的沙坑未免太多了,衛星感應並沒有發出警告啊?」賓諾的副官切爾西,抖抖肩上的浮塵,瞅著士兵費力的推著車,皺眉說道。
阿洛德抬頭看看天空,伸手擋在額前,從指縫流瀉的斑駁鐫刻在了他的俊臉上,然後又踏著特製的軍靴走到汽車駕駛座的儀錶盤上盯了一會,衛星並沒有記錄的情況只有一個,這些沙坑是因為某種原因最近才出現的。
「上校,我們是不是快要找到那兩條沙蟒了?」
「中校為什麼這樣說?」
「你剛才去查看的不就是衛星感應的歷史記錄嗎,相信你已經得到什麼資訊了。」賓諾帶著微笑,平靜的回答道。
阿洛德對這位細緻敏銳的中校升出些敬佩,但卻是憂多過喜,只怕到時候要瞞費迪的事就困難了。而眼下,他們似乎已經越來越接近敵人的巢穴。
「正如你所想,現在我們可以使用探測器了。」如果要攻破隱形偽裝一類的防衛武器,勢必要使用輻射含量極大的鐳-R系列的武器了,但軍則明令,這種敏感的東西一定要慎用,除非極特殊情況,冒然啟動將軍法處置。
賓諾自然比他更瞭解規定,面含隱憂,「你已經決定了嗎?」儘管女性珍貴,但顧此失彼向來不是他的選擇。
「請您下令吧。」阿洛德站得筆直鎮靜的注視他的藍眸。
正當二人有點僵持時,切爾西卻大叫一聲:「報告長官,雷達偵測到有大批動物正迅速向我方靠近!」
賓諾臉色一凜,最快做出反應:「所有車子圓形靠攏!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切爾西讓巡邏的偵察機返回!!」儘管這次戰鬥應該不會有什麼傷亡,但還是小心為妙。
可是,切爾西有點顫抖的聲音傳了過來:「長官,它們已經離我們不到一英里。」
仿佛在印證他的話,倒襯藍天的黃沙盡頭,升騰出一片翻滾,一看就知數量驚人,耳邊是讓眾人頭疼的獸類嘶吼。
阿洛德眯了眼,這樣的速度和規模,腦中閃過一條資訊,難道是他?他向賓諾看去,正好和他對視,雙方眼中都顯出一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