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第2章 刺客

1刺客

正值五月，京城南郊的牡丹園裡牡丹花正開的爭奇鬥豔，太后娘娘決定在牡丹園舉行一場春遊大會，目的就是要為皇上選定後宮。到了五月十五這天京城裡所有的達官貴勳家裡都帶著小姐來遊園。

一大早牡丹園的門外就排起了長長的車龍，一輛輛裝飾或豪華，或精緻的馬車都等在門外，等太后娘娘的儀仗一到，就會結伴遊園。

君家的馬車停在車龍的後面，若雨嘟著嘴不情願的被君夫人拉下馬車，忍不住抱怨道：「娘，爹飛鴿傳書讓我火速趕回京城，就是為了這件事嗎？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話，我才不回來呢。」

君夫人不高興的瞪了若雨一眼：「你啊，老大不小了，眼看就十六歲了，還不知道讓爹娘省心。」說著看了一眼身側的若水。若水正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人群。

若水顯然是精心打扮了的，穿了一件水粉色的抹胸長裙，外面罩了一件淡紫色的長衫，腰間是鵝黃色的束腰，掛著比目雙飛的玉佩和香囊，梳了墜馬髻，插了三根碧綠的翡翠簪子，帶了一支展翅預飛的金鳳凰。並且圍著髮髻貼了一圈的梅花細兒。整個人顯得既高貴又端莊。

君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自己的這兩個女兒長的模樣都好，只可惜若雨除了喜歡舞刀弄棒的，對這些穿著打扮一點都不上心，今天這樣的日子，竟然還穿的這樣素淡，一襲米色的長裙，白色的束腰，頭髮只是簡單的束了起來，連個髻也沒挽，除了一隻點翠的簪子，更是沒有半點的首飾。

君夫人忍不住搖搖頭，伸手把自己頭上的一隻珠花摘下來，為若雨帶上，埋怨道：「都怪你爹，把你送去蒼山，一去就是六年，如今養的你的性子也這般的不知輕重，今天可是個難得的機會，雖然咱們家也不是奔著宮裡的那個位置來的，但是今天京城裡的名門公子可都到了，你沒看那些穿著鮮亮的貴夫人們，正聚在一起拉家常嗎，還不是想給自己的孩子找個好的歸宿，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選一選。」

若雨翻個白眼，她可不想這麼早就嫁出去，再說爹爹興師動眾的飛鴿傳書叫她回來，她還以為家裡出了什麼大事，害的她日夜不停的往回趕，馬都差點跑死了，卻原來是相親來了。有些哭笑不得的打斷了君夫人的話：「娘，你們慢慢聊，我先進去看看。」

這樣大規模的「相親大會」她可實在應付不來，看看那些望過來的眼神就知道了，一個個或審視，或評估的神情，讓她一陣陣的頭皮發麻。還是趕緊溜的好。

也不等君夫人答應，若雨提氣，一個飛身，猶如天仙化羽一般，輕飄飄的就朝牡丹園奔去，君夫人責備的話還含在嘴裡，若雨的身影就已經不見了。

君夫人歎了口氣，回頭去看一眼乖巧的站在自己身後的若水，無奈的搖搖頭。若水低下頭，嘴角忍不住輕輕揚起，露出個嘲諷的微笑：很好，君若雨你就瘋去吧，總有一天，爹娘會認識到我比你強。

***

牡丹園裡各色的牡丹花開的正豔。

有紅的火煉金丹，白色的「夜光白」、藍色的「藍田玉」、墨紫色的「種生黑」、紫色的「首案紅」、綠色的「豆綠」、粉色的「趙粉」、黃色的「姚黃」。

還有花色奇特的「二喬」、「嬌容三變」等等，紅的似火，白的盛雪。另外在同一色中，深淺濃淡也各不相同。

惠芳亭裡郭莫離悠閒的喝著茶，眼角悄悄的觀察著郭莫殤的表情。今天郭莫殤的心情不是很美麗，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干預他的婚姻，他心裡有苦難言，當年要不是太后極力的護著他，說不定他早就死在了宮廷的爭鬥當中，更別說做皇帝了。

雖然太后插手他的後宮，讓他很沒面子，但是郭莫離知道郭莫殤是敢怒不敢言，這個時候肚子裡正憋著一股火。所以他跟在郭莫殤的身後小心的待著，不該說話的時候絕不說話。

「咳咳，老四，我說你心情倒是好的很啊？」郭莫殤突然酸溜溜的說。

「呃？咳咳。」郭莫離一口茶水差點嗆到，他已經儘量少說話，防著郭莫殤會找他麻煩，沒想到還是被惦記上了。

「皇兄有什麼吩咐？」郭莫離正一正神色，表情嚴肅的問。

「沒什麼，我就是納悶，母后天天吵著要抱孫子，怎麼就不給你選個王妃呢？」郭莫殤摸摸下巴，眯著眼睛道。都是親兄弟，怎麼待遇上的差別這麼大？

郭莫離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有一種要被算計了的感覺：「這個，皇上是一國之君，要早生貴子傳承國統才是，臣弟不著急。」

「唉~~我們是親兄弟，我要是不在了，你也可以傳承的嗎，更何況你的孩子也會跟我的孩子一樣的。」郭莫殤不贊同的道。

郭莫離一臉的黑線，這話能這麼說嗎？要是被別人聽見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來，正不知道如何接話，突然一個俏麗的身影映入眼簾，仔細的看一眼，竟然是前兩天見過兩面的君府小姐。

郭莫殤跟郭莫離正說著話，發現郭莫離竟然走了神，他也轉頭去看：「咦，是她？」想起那次有趣的經歷，心裡的陰霾一下子消散了很多。郭莫殤忙站起身對著郭莫離說：「我們去看看？」

郭莫離看了郭莫殤一眼，這個皇帝第一次見面就被人下了迷藥，不僅不記仇，反而顯得很興奮……？

兩個人說著話站起身，還沒走多遠，郭莫離突然就拉住了郭莫殤的胳膊，擋在他的身前，警惕的說：「有危險。」

習武之人天生的敏感提醒他，此刻危險就在他們身邊，雖然敵人隱秘的很好，他還是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

郭莫殤的熱情也一下子冷卻下來，緊緊的貼著郭莫離的身後，緊張的四處打量。

遊園還沒有開始，園子裡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遠處觀賞著，郭莫殤和郭莫離的身邊也沒有帶多少的人。

郭莫離握緊腰間的佩劍，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一座假山，殺氣慢慢的從身體中彌漫開來，籠繞過周身，令人窒息。

園子裡似乎一下子靜下來，只有風從耳邊刮過發出輕微的嗚咽聲，像是誰在哭訴一般。

時間如指尖的流水，輕輕的劃過，不留一絲痕跡，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郭莫離還是沒有動，他堅挺的脊背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像堅硬的磐石。靜亦是動，敵暗我明，誰先動誰就失了先機，高手過招不僅要比誰的武功高，更要比誰有耐心。

就在人們以為時間就要這樣靜止下去的時候，空氣裡突然傳來一股灼熱的感覺，頃刻間，暗器鋪天蓋地的從四面八方射來。郭莫離大喊一聲：「護駕。」同時手裡的劍已出鞘，猶如靈蛇一般迎上飛舞而來的暗器。

郭莫離的武功實在不是一般的好，一柄長劍左右揮舞，挽出一朵朵銀色的劍花，愣是把所有的暗器都攔截了下來。但是黑衣人也並不是等閒之輩，一輪又一輪的暗器鋪天蓋地的壓下來，不僅沒有現身，還消耗了郭莫離大量的體力，救兵沒有到，身邊的侍衛死傷大半，他一面要護著郭莫殤，一面要提防著敵人的偷襲。

疲于應付的郭莫離終於在接下又一輪暗器的空襲之時，被迎面偷襲的黑衣人在胸口劃了一刀，殷紅的雪汩汩流出，瞬間就濕了前襟，郭莫離咬緊牙，冷冷的瞪視前方，不怒自威。

若雨正欣賞著一朵花開多色的牡丹，突然聽見有人大喝，忙抬頭去看，不遠處的惠芳亭那裡，無數的人影糾纏在一起，更有不少的黑衣人從假山，大樹上躍下來。

若雨心裡一顫，立刻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仔細的看去，那一群黑衣人正在圍攻兩個身穿華服的俊美公子。

身穿青衣的男子劍眉緊蹙，高挺的鼻翼時不時抽搐一下，右手握著的劍有些微微顫抖，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然而，他一雙炯而有神的丹鳳眼，精光乍射，就似地獄殺來的修羅一般陰冷狠戾，眸光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前方蠢蠢欲動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個個手握彎刀，露在外面的雙眼，迸射出重重的殺氣。

領頭的黑衣人，冷嗤一聲道：「何必做無謂的掙扎……束手就擒吧。」

男子狠狠的一咬牙，不屑道：「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只見男子倏然一凜，墨發無風自動，一股濃重的殺氣登時外泄。然而，他胸口的絲絲異樣，讓他眉峰蹙得更緊了。

郭莫離忍不住看了一眼護在身側的郭莫殤，使勁的壓制住胸腔的一口濁氣。

眼前突然銀光一閃，一道白影似是從天而將一般，沖進了黑衣人的陣營，黑衣人頓時一陣騷動。

遠處更是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郭莫離嘴角輕揚，救兵來了，胸口提著的一口氣，頓時散了開來，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