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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知不知道,岳少將前些日子自外面帶回了個小白臉,為他挨了五十軍杖不說,這些時日那小白臉還隔三差五就往他那邊跑!」小兵甲坐在熊熊燒著的篝火旁,竊笑著滿臉猥瑣的開口道。
小兵乙會意的點了點頭,湊近小兵甲,低聲笑道:「真沒看出來,咱岳少將竟然還有這短袖之好,哈哈哈!」
「聽二少說,這小白臉動不動就跟個娘們兒似的哭哭啼啼,連去個茅廁都跟娘娘出恭似的,少將這斷袖之好可真是……」
「哈哈哈!」
一眾幾人會意的再次大笑起來。
「你們在說什麼?」身後傳來了一聲怒吼,「什麼短袖長袖,是不是皮癢也想吃軍棍了?」
眾人忙起身回頭,發現是雷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們的身後。
「二少,小的們不敢……」
「不敢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值夜,跟些個婆娘似的嚼舌根,再有下次,統統拉下去打!」
「是,是!……」
「哼!」
雷兒氣得在營中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最後,大步流星的走進了二厶的大帳之中。
「哼!」他一撩帳簾,大聲冷哼著行了進來。
一眼看到祝九也在,霎時臉就更加的沉了。
「雷兒,你這是怎麼了?」二厶坐在一旁,見他如此氣憤,頓時不解道。
「大哥,你還有閒情跟這廝一起?可不知營中的風言風語傳成什麼樣子了?!」
二厶聽罷,淡淡一笑,道:「哦,祝兄總說我是為他才挨了軍杖,故而這些時日便幫我送送藥草、端端飯菜,免得閒著心中過意不去。」
祝九在一旁連連點頭,笑道:「是啊,不過這些天雨哥哥的傷好得蠻快的,再過幾天就不用我跑來跑去啦。」
「你還有臉說?你,你……」雷兒見她笑得一臉無辜,更加來氣,手指著她步步逼近道,「我警告你,今後離我大哥遠一些,別以為你娘裡娘氣的、我就不敢動你!」
說著,一把揪起她的衣領、將她拎了起來,另一隻手作勢就要打上去。
「啊!救命啊!」
祝九閉緊雙眼、大叫道。
「雷兒!」二厶也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手中暗暗使力,沉聲道,「放開。」
「大哥,難道你便真要為了這素不相識的小白臉、連兄弟之情也不顧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
「哎!」他一下子將祝九推了出去,「營中都說你與這廝……與這廝……哎!」
「什麼啊?」
此話一出,祝九倒是好奇了起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二厶,疑惑道:
「我和他怎麼了?」
「他們都說大哥你有斷袖之好、與這廝糾纏不清!幸虧今晚聽到這話的是我,若是讓爹聽了去,還不得……」
「夠了!」二厶聽罷,臉色沉了下去,打斷了他,道,「簡直豈有此理!」
祝九卻在一旁吃吃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什麼啊,斷袖?哈哈哈……你們這裡很流行斷袖嗎?還有,他們為什麼這麼關心?難道是吃醋了?……哈哈!」
「你在說什麼?!」雷兒聽罷,一個箭步上前,卻被二厶攔住,心下更加憤然,道,「大哥,你還要袒護他多久,難不成營中所言非虛?!」
「雷兒,你也會理會那些無聊之話?」
「大哥!」
「喂喂,雷哥哥,stop!」祝九幾步行至他二人中間,收起了笑,正經道,「你去告訴他們啊,我本來就是女的,我……」
「祝兄!」
二厶打斷了她,冷聲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有自辱之理?」
「可是我……」
「雷兒,我心中有分寸,不早了,明日一早還要操練,你便去歇息吧。」
轉頭沖著祝九也道:
「祝兄,多謝你一番好意,也請回吧。」
祝九見狀,只得點了點頭,無奈道:
「哦,好吧……」
雷兒一甩衣袖,轉身怒氣衝衝的行了出去。
祝九行至帳門處,忽然停住、轉頭望向二厶,笑道:
「雨哥哥,我就這麼像男的嗎?」
「啊?」二厶一愣,正要說什麼,卻見她笑得更濃,臉頰一側一個孤單的梨渦映著,而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這……哎……」
他搖了搖頭,只覺一股異樣的情愫在心中蕩漾了開來,且一發不可收拾!……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想罷,搖了搖頭,幾步行至榻前,躺了下去。
劉廷將幾匹上好馬兒交至張憲身旁的隨從手中,而後笑道:
「如此,有勞張副將了?」
「哈哈,劉大叔太過客氣了,請——」
「請——」
張憲又與劉廷閒話了幾句,轉頭沖一旁的隨從吩咐道:「去命人備些酒菜,晚些時候我要與劉大叔一同喝上幾杯。」
「是!」那人領命而去。
劉廷滿臉堆笑道:「哎,張副將這般客氣,可是折煞老夫啊!」
「什麼折不折煞,前些日子張某一直忙於操練兵馬,也沒顧上招待,今日定要小酌幾杯以示周道。順便也請劉大叔見見我部下這幾個小將,日後往來頗多,抽不開身時你就直接找他們。」
「張副將想得真是周道,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另一邊,劉家行正在和雷兒清點兵器,二人的身前堆了滿滿一地長槍、大刀以及弓箭,一旁的小兵正疾書記錄,只聽雷兒道:
「……長槍一千支,弩三百支,長刀一千柄……」
「有勞岳少將了。」
「劉兄客氣了。」雷兒點過那些兵器,命人將其分類放至營中庫內,正要轉身,卻見祝九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一側。
「是你?」他見狀,略有不快的蹙眉道。
「是啊!」祝九立刻笑得分外燦爛,一副人蓄無害的樣子,眨著一雙大眼睛道,「你們在做什麼?」
雷兒一臉不耐煩,道:「自是做該做之事!怎麼,你的傷看起來似是無妨了?若是如此,也該回家了罷!」
一旁的劉家行見狀,猶疑道:
「呃,這位是……」
「哼,他啊?不過是……」
祝九忙搶過話來,學著他們的樣子雙手抱拳道:「啊,這位兄台,我姓祝名九,不知你芳名貴姓?」
「噗——」一旁的人一個沒忍住、噴了出來。
「怎麼了?」祝九不解的望著他們,轉頭,卻見劉家行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咳……在下劉家行,祝兄可是與岳少將同部?」
「岳少將?」祝九想了想,轉頭看向雷兒,「咦,原來你叫雷嶽啊?」
岳雷無奈的搖了搖頭,轉向家行道:「劉兄,張副將備了些酒菜與令父小酌,稍後我大哥亦會前往,此時無甚緊要事,不知可有興致一試箭術?」
家行聽罷,挑了挑眉笑道:「哦?既然少將如此好興致,劉某便斗膽獻醜了?」
二人說著,行至營內東面的箭場,祝九跟在他們身後插不上話,此刻見有小兵備了弓在一旁候著,忙幾步跑上前去接過弓,同時沖那小兵道:
「哎,我來我來!」
說著,幾步又跑至岳雷面前,雙手向前一遞,殷勤道:
「嘿嘿,雷岳哥哥請——」
「哧——」
家行沒忍住、笑了出來。
岳雷斜眼掃了掃她,「哼」了一聲,不情願的接過弓和箭簍,滿弦後對準了前方百米外的箭靶,片刻,只聽「嗖——」的一聲,那箭飛馳而去、正中紅心。
「好呦好呦!」祝九立刻拍起手來,道,「雷岳哥哥真厲害!」
「不過是射靶子,有何大驚小怪的?」他冷嗤了一聲,不屑道。
劉家行接過弓箭,也滿弦射了出去,卻是射中了紅心旁的一處地方。
岳雷複又接過弓、再次滿弦射出,又是正中紅心。
劉家行也再次滿弦,也依舊是差那麼一點點。
二人如此反復約莫四五個會合,始終是岳雷滿靶、劉家行略遜一籌。
「劉哥哥,你是故意讓著他吧?」祝九實在看不下去了,搖頭道。
「哦,這麼明顯?」家行聽罷,哈哈一笑,轉而又對岳雷道,「這般比試實在毫無趣味,不知岳兄可有興致策馬與劉某林中一行?」
岳雷想了想,正欲點頭,卻見一小兵小跑了過來,道:
「稟二少,張副將那邊酒菜已齊備,特命小的前來請二位過去。」
「恩,知道了。」
岳雷點頭,望見二厶也跟了過來,忙點頭行禮道:「大哥!」
「這位又是……」
「哦,劉兄,這便是我大哥——岳雲!乃與岳某一同在張副將部中,已是少將之職。」
「小民見過岳少將!」家行聽罷,忙躬身行禮道。
「何必如此拘謹?」嶽雲淡淡一笑,點頭道。
祝九更加迷糊了,看了看他,不解道:「哎,你也不姓雨啊?怎麼我才知道?!」
嶽雲沖她笑了笑,正欲說話,岳雷卻搶道:
「在營中這麼多時日才知道,也不知是傻是呆,真是無用!」
「可是……可是你明明說你叫雨二厶啊?」
「哈哈,」一旁的劉家行大笑起來,道,「雨二厶,合起來不正是一個‘雲’字麼?」
「啊?」祝九一怔,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是拆字啊?」
「不然呢?笨死了!」岳雷說罷,沖劉家行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說笑著行遠了。
祝九撓了撓腦袋,喃喃道:「姓岳就說姓嶽唄,怎麼還拆字呢?」
「一時興起逗逗祝兄,祝兄切勿見怪。」嶽雲回道。
祝九無奈,道:「切,早知道我也不說我叫祝九,告訴你們我叫衣一多好。」
「呵呵!」他笑得更深,搖了搖頭,道,「岳某尚有應酬在身,祝兄自便吧。」
再看祝九,卻不知何時自己拿起了那把弓,此刻正費力拉著弦,指尖還夾著一支箭的羽翼,一臉認真的瞄著前面那個箭靶。
「這弦還要再滿一些。」說著,他上前單手搭住那弦,又道,「這箭需置於此處,微微向上於目標,臉要微側、以免松弦之時崩壞耳朵。還有,你箭傷初愈,切勿使力太甚,以免傷口崩裂。」
他站在她身後,左手扳過她的臉、而後覆在她的手上,右手則與她一起滿弦,低聲道:
「好了——」
說著,帶著她的指尖輕輕一松,「嗖——」的一聲,那箭便飛了出去。
「哎,正中!」
祝九見狀,滿意的笑了起來。
一轉頭,卻見二人周圍不知何時、早已或明或暗的聚集了好多小兵,此刻正用餘光掃著他們,或者竊笑著,或者低聲議論著,或者指指點點著。
「哎,你看你看……」
「……這兩位倒真是親密啊!」
「可不是嗎!……」
「……嘰嘰咕咕……」
「……咕咕唧唧……」
「…嘿嘿…」
「……哈哈……」
嶽雲發現了這一異常,向周圍看了看,臉一下子「騰」地微紅了起來,尷尬的咳了兩聲,目光轉向他處,道:
「呃……嶽某告辭了……」
祝九見狀,卻覺得好玩,幾步跟了上去,笑道:「喂,你的臉怎麼紅了?」
「這……呵呵……」他尷尬的笑了笑,步子卻更加緊了。
「哎,岳哥哥,等等我啊……你要去幹什麼?」
「哦,張兄前些日便同我提起,說是襄陽那邊的一個叫劉廷之人來了唐州,這人在襄陽、唐州、潁州等地多有驛站,專為我軍供給馬匹車轅、兵器布料,此次前來乃是運給一批新到的兵器馬匹,故而讓我和雷兒一同前去小酌幾杯,見見此人,日後也好……」
「供給?」祝九打斷了他,想了想,又問,「那就是做生意的?」
「說是卻也不儘然,」嶽雲一邊走著,一邊解釋道,「據張兄所說,此人與名震江南的箣籟閣往來頗密,又與江湖中第一大幫派——留香派交好,家中叔伯均當朝為官,不僅如此,府內的二小姐又剛剛入了宮、被封了貴人。」
「哦……」祝九聽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禁自語道,「這可真是一棵‘大樹’啊!又和政府有良好的往來,又有黑社會背景,女兒還是皇上的小老婆……眼下無親無故的,如果想謀生,就要儘快找個工作。這棵樹聽著背景蠻雄厚的……薪水肯定也低不了吧?」
嶽雲疑惑的轉頭看她,問:「祝兄,你在說什麼?」
「啊,沒什麼。我是在想,我在這裡也有一個多月了,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就不好再麻煩岳哥哥了呢?」
「呵,原來如此……」嶽雲點了點頭,心下會意,道,「你且隨我一同前去,稍後桌上嶽某自會為你引進一番,但能否成事、便要看祝兄你的運氣了。」
「哇!」祝九聽罷,一蹦三尺高,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豪氣沖天的笑道,「好兄弟!夠義氣!耶!——」
正蹦著,忽然又撫著右肩皺眉道:「嘶……好痛!」
大帳之內,張憲已與劉廷端坐桌後,左下方坐著岳雷和劉家行,右側的桌子尚還空著。
嶽雲進了帳內,見到張憲,恭敬道:
「屬下參見張副將。」
「都在帳子裡,怎麼這麼多禮節?坐!」
說著,抬手一指那張桌子。
嶽雲點了點頭,走了進去,從他高大的身子之後,則探出了一張小臉,正是祝九。
「是你?」張憲和岳雷見狀,均是一怔。
祝九波瀾不驚的行至嶽雲身旁、坐下,點頭道:「啊,是我。」
劉廷問:「這位小兄弟又是何人?」
張憲及岳雷均別轉過頭去、望著帳頂,一臉不快。
他又望向自己的兒子,見家行也滿臉迷惑,遂又望向嶽雲。
嶽雲打哈哈道:「這位可是劉叔叔?」
「不敢不敢!」劉廷忙笑了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岳少將了吧?」
「他正是我大哥。」岳雷接道。
「久聞岳少將小小年紀、卻征戰沙場、滅敵無數。今日一見,當真是英姿颯爽、相貌堂堂啊!」
「劉叔叔謬贊了,其實嶽某……」
祝九見他們一行人互相拍起馬屁來,頓感困倦,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圓月高懸。
營中篝火通天,不斷有來來往往的士兵巡查而過。
祝九跟著嶽雲等人自營中行了出來,百無聊賴的伸了個懶腰,不小心又牽動了箭傷之處,不禁彎下腰呲牙咧嘴的低呼了一聲。
「哼!」岳雷自她身旁走過,一甩衣袖,冷哼了一聲。
祝九轉頭見到劉家行,忙幾步行至他身旁,拉著他的衣袖笑笑道:
「嘿嘿……劉哥哥,那麼,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啦?以後到了你那邊,還請多多關照哈……」
劉家行乾咳了一聲,哭笑不得,只得點頭敷衍道:「啊,這是自然……」
「那麼明天我就去你那邊?我需要做些什麼準備?」
「呃……明日你便先隨我熟悉一下諸般事務吧……」他低低開口,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快。
祝九連連點頭,道:「好,那你們先忙……就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說罷,轉身走開了。
「劉兄,這廝整日跟個娘們兒似的,若非你有斷袖之好,可便有的受了……」
「雷兒,」岳雲緩了緩步子,打斷了岳雷,轉而沖劉家行道,「祝兄性子雖是陰柔了些,品行卻還端正,在營中這些時日做事亦還算認真,故而嶽某才唐突向令父舉薦……」
「不妨不妨,劉某也覺這祝兄性子坦蕩,呃……」他頓了頓,極力在心中搜索著有哪些讚美的詞彙可以用得上,想了半天卻一個詞也想不出,只得自圓道,「他年輕有為,劉家正是需要此等年輕人,呵呵。」
「你們在這裡說什麼說得熱火朝天?」張憲不知何時,也從後面趕了上來,雙手一左一右拍了拍岳雷和劉家行的肩膀,又望向嶽雲,道,「今夜尚還早,不如去林中小試箭法、打些夜鷹回來,如何?」
「此主意甚好!」劉家行聽罷,忙連連點頭道。
岳雲和岳雷自也不置可否的同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