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四章 紅唇

人影還沒有落地已經慘死當場。

屋頂上傳來飛掠聲。在方堅的識海中，超過二十名黑衣人已經從各個方向把酒吧團團圍住。這些人個個身手敏捷，跳牆穿屋如履平地.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的蒙著黑布套子，只露出兩隻散發著無盡殺氣的眼睛。

「這事情大條了！」方堅睜眼向華明升看去。

華明升武功上的造詣遠高於方堅，早已對外面的場景瞭若指掌。他向著方堅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緊張，然後向出口方向打了一個手勢。

一個服務生打扮的女孩微一點頭，伸手打開門口側面的消防櫃，在內側使勁一按。屋子周圍傳來「吱吱呀呀」的生澀響聲，響了一陣後，嘎登一聲停止了。

方堅神識一掃，不由心中震驚。牆壁原來是空心的，現在在夾縫裡居然從地下升起半尺厚的合金鋼板，直接伸到屋頂。屋子頂部除了那個倒楣人物掉進來的十尺見方的窟窿外，也全部被厚厚的鋼板覆蓋。

在他的探測中，十尺深的地下，居然也有鋼板支撐。這樣一來，整個酒吧就圍成了一個鋼鐵堡壘。估計除非用高爆火箭炮，普通的攻擊根本傷害不了屋中人一根毫毛。

屋頂的黑衣人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試圖破開房頂向屋裡攻擊。金屬碰撞的聲音叮噹作響，方堅敏銳的感覺到屋頂的刺客腦門見濕，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熱汗。

華明升詭異一笑，又做了一個手勢。一個小夥子在屋角一陣鼓搗，從地下升起一個紅色的箱子。只見他熟練的打開箱門，握住一個把手，向下一拉。

屋頂上突然冒出了一片藍汪汪的電弧，帶著叭叭的輕微爆裂聲佈滿了整個屋頂。隨著一陣短促的慘叫，在屋頂辛勤工作的黑衣人們仿佛超人一般的冒著黑煙，抽搐著向四面八方彈射而出，永遠的墜入了黑暗中。

華明升得意一笑，向方堅豎起大拇指。

還未等方堅說話，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嘯聲。嘯聲連綿不絕，越來越響，居然一路直奔森林酒吧而來。

華明升臉色一變。從來人的嘯聲來看，功力即使不在自己之上，也相差無幾。關鍵是到底有多少人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正在想著對策，小敏突然從自己藏身的位置跳了出來。她飛快的對屋中眾人說道：「各人藏在自己的位置不要動，等待援兵！」然後躍到屋頂的大洞下面，飛身一縱跳了出去，轉瞬就消失不見。

「糟糕！」華明升口中叫道：「是那老友家的大仇人來了！小敏聽出了他的聲音，這是找他尋仇去了。」

叔侄兩人對望一眼，同時起身躍出。華明升腳尖點地，兩個縱身已經來到洞前，雙膝一彎，彈簧一般的射了出去。方堅則是在原地躍起，雙手在屋頂的花架上借力，兩個蕩身，斜斜的從洞口飛了出去。

屋裡人知道自己幫不上忙，紛紛攥緊手中武器，警覺的聆聽著外面的動靜，隨時準備出手。

方堅從屋裡跳了出來，雙腳在屋簷上一借力，向著小敏的方向追了過去。此時華明升早已跑得不見蹤影。在方堅的意識追蹤裡，他已經超過了小敏，向著嘯聲傳來的方向迎了上去。

方堅不停的在屋頂上飛掠著，同時追蹤著小敏的行蹤。他驚奇的發現，小敏這個酒吧女老闆，居然有著不弱的身手。僅僅從輕功上來看，她的功力絕對不比自己低。只是她的功法沒有自己的奇妙，還不能達到用神識追蹤定位的程度，這才讓自己慢慢的追了上來。

說話間，二人已經先後來到了城市的邊緣的一片茂密的樹林前。兩人互相看了看，都對對方的功力顯露出讚歎的神色。

小敏輕聲說道：「小堅，沒想到你年紀挺小，功夫已經這麼深了。華老爺子叫你小怪物真是沒說錯。」

方堅絕倒。有這麼誇人的嗎？

說話間兩人不再猶豫，雙雙縱入林中。

片刻功夫，已經聽到前面一陣呼喝之聲。定睛看去，一黑一白兩團身影糾結在林中的一塊空地上，不時傳出激烈的碰撞之聲。

白色的身影自然是華明升。只見他已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儒雅之態，出手間如雷霆乍破，轉身時風雲四起。全身勁力四溢，出手如閃電淩空，動靜之間居然有音爆炸響。

那黑色身影也非弱者。身形如鬼魅一般圍著華明升遊走，躲避著對手的攻擊，不時還能回手反擊一二，盡顯高手風範。

方堅暗自乍舌。他平時很少看到真正的高手對戰，平時與同門之間切磋武功也只是點到為止，那裡見到如此威勢，不由心醉俱迷。

再看對面，高高低低的站立著十三道黑色的身影，隱隱把交手的兩人圍在中間。只是這種級別的爭鬥一般人實在難以插手，因此眾人只是圍而不攻，靜靜的等待打鬥結果。

忽然，方堅的靈識感覺身邊有異，扭頭往旁邊看去。

身邊的小敏全身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殺氣。烏黑的長髮居然無風自動，發梢在空氣中輕輕飄擺。兩隻眼睛射出懾人的光芒，在黑暗中居然閃出絲絲的亮光。可能是早有準備，今天小敏穿著一雙精緻的布鞋，上身是彩色的條紋寬衫，下邊是寬鬆的黑色緊腿長褲。方堅的神識到處，感覺到她的心跳飛快的上升著。他驚訝的發現小敏的心跳已經達到了每秒二百八十次，而且不是那種慌亂的心動過速，而是均勻有力的、穩定的心跳。

方堅仿佛看到一頭全身發力的雌豹，正準備向獵物發動迅猛的攻擊。

好像已經無法控制身體裡強大的勁力。小敏身上的功力絲絲外泄，把身邊三尺範圍內的小草攪得粉碎。

方堅的腦中閃過一個玄幻小說中經常看到的詞。「狂化！」

方堅嘖嘖的讚歎著。小敏的功力突然提升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現在小敏的對手。

他敏銳的感覺到，小敏的身體從裡到外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她的腎上腺激素大量的分泌著，神經反應極度活躍。從裡到外，包括皮膚都在極小的範圍內戰慄著。用最接近的詞形容，就仿佛人類在做最快樂的事情，而且要到達頂點時表現出來的狀態。

「變態。」這是方堅形容小敏的第二個詞。

方堅在這裡胡思亂想，小敏已經蓄勢到了極點。她一反手，從腰間拔出……

方堅揉揉眼，「我沒有看錯吧？」

小敏從腰間拔出一口明晃晃的菜刀！她雙腳在地上用力一蹬，已經閃電般縱到一個黑衣人的面前。那個倒楣蛋眼角看到兩人來到場中，心神還沒有從兩大高手的纏鬥中緩過來，突然間一個魔鬼般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

對於他來講，確實是遇到了魔鬼。

一道電光閃過，黑衣人突然覺得眼前發黑。

怎麼世界旋轉了起來，渾身感覺涼颼颼的，大地離自己越來越遠。眼前怎麼這麼模糊？他最後看到的，是同伴驚恐的眼神。（因為臉都蒙在黑色的布罩裡）

再說方堅。他看到小敏手起刀落，就把離自己最近的黑衣人的腦袋一刀砍下。鬥大的腦袋打著旋兒淩空飛起，落入林中消失不見。直到此時，那人的身體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手中握著快刀，雙腿微曲，保持著戒備的狀態。

過了片刻，他的身體好像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腦袋，普通一聲栽倒在地。電光火石間，小敏已經縱到第二個黑衣人面前。

此時，第二個黑衣人才反應過來，倉促的舉起了手中的匕首。小敏手腕微翻，已經從下到上倏地在他身上抹過。伴隨著一聲慘叫，一條完整的手臂飛上了半天空。

一個黑衣人口中驚叫：「‘瘋虎’孟敏！她是狂龍瘋虎中的‘瘋虎’孟敏！」

「原來敏姐還有這麼帥的外號。」方堅心頭微動，身形電射，如一只大鵬鳥般飛起兩丈多高，掠向了第三個黑衣人的頭頂。

黑衣人三號一驚，感覺自己就要被兩人左右夾攻，陷入危險的境地。

一瞬間，他已經做出了決斷。揮手撩起手中二尺來長的奇型武器，一招‘舉火燒天’，捅向了空中的方堅。

方堅在黑暗中微微一笑，雙臂微振，已經落向黑衣人四號。硬若精鋼的手掌張開，劈向四號頭頂的百會穴。

三號一招使空，全身氣血湧動，難受得差點掉淚。此時孟敏已經彎身來了一個大盤旋，刀光掃過三號的兩條大腿。

伴隨著三號的慘叫聲，黑衣人四到十三號圍了上來。他們分別圍著方孟二人，各種武器瘋狂的往兩人身上招呼。

方堅的雙手揮動。左手食指、中指微曲成鷹爪形狀，右手立掌為刀。開合間左手專門鎖住對方攻來的兵器，右手則攻向來襲的對手。

有方堅這個人型盾牌在前面遮擋，孟敏手中的快刀更是輪成一道弧線，在人群中上下飛舞。一邊躲避著雨點般的攻擊，一邊專門向被方堅纏住的黑衣人下手。

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兩人配合十分默契。可憐的黑衣團隊根本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水準，就被兩人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隨著孟敏的一聲怒吼，最後一個完整的黑衣人已經變成了兩部分。和華明升纏鬥的黑衣老者眼神到處，已經看到一地沒有生命跡象的肉塊。他本來就勉強能跟華明升打個平手，現在微一分神，立刻被華明升抓住機會，一掌擊在面門之上。

高手過招，哪裡容得被對手這樣的打擊。黑衣老者慘叫一聲，上身後仰，在空中來了一個七百二十度後空翻，試圖化解華明升的掌力。

就在他大頭沖下剛剛旋轉到五百四十度的時候，悲劇發生了。孟敏手中的菜刀脫手飛出，拉出一個完美的弧線，跟黑衣老者的大胯到面門來了一次親密接觸。一條血線伴隨著一聲嘶吼從老者身上迸出，老者像一隻面口袋一般拍在地上，連動也沒動就直接OVER了。

孟敏手臂一收，嵌在地上的菜刀倏的一聲，直接飛回到孟敏手中。原來，在菜刀的柄上，有一條黑色的細線系著，連在她的手腕上。

華明升一墊步，來到兩人面前。他打量了一下兩個人，呲牙一笑：「你們兩個在這裡處理現場，我過那邊看看。那三個老傢伙到底怎麼搞的，把這麼扎手的一個玩意兒放了過來。我得找他們算帳去。」說完，身形一閃，縱出樹林而去。

「師叔！」方堅一聲悲鳴。

「你讓我怎麼處理現場？是讓我挖坑嗎？」他四下打量一下，然後用商量的眼神看向孟敏。

剛剛晉升的神識感到一種無來由的危險直沖腦海。他看著孟敏發光的眼神和神秘的表情，不由向後連退幾步，直到靠在身後的一棵大樹上。

「你…你要幹什麼？」

孟敏還沒有從亢奮的狀態中擺脫出來。她一甩手，手中的菜刀飛出，連同細線嵌入旁邊一棵大樹上。

方堅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具帶著微微的汗濕的身體已經貼了上來，把他壓在身後的大樹上。一陣芬芳的呼吸打在方堅臉上，一雙柔軟的紅唇吸住了方堅的嘴唇。

‘哄’的一聲，未經人事的初哥方堅腦中仿佛發生了宇宙大爆炸。他瞬間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迷失在醉人的甜蜜當中。

離此地二十公里，同樣是一片林中空地上，也發生了劇烈的打鬥。華明升飛身來到時，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場中是一片殘肢斷臂，滿地都是痛苦的哼哼聲。方堅的兩個師叔正在圍攻一個身穿黑袍、身材高瘦，手握一柄細長的兵器的老頭，另一個師叔站在旁邊掠陣。

「老四，你們怎麼搞的嘛，讓一個硬點子跑到我那裡去了，費了我半天功夫。「華明升不滿的對掠陣的老者說道。

「純屬技術性失誤。「老頭回頭說道：」這幫蠻子現在學會兵法了。給老子們來了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幸虧有你這顆雷子在，要不然就麻煩了。「

「什麼雷子，你會說話嗎？「華明升嗆聲道：」老大跟老三把‘南煉魂’給堵上了，看來對頭這回要全軍覆沒。「

「小敏跟方堅兩個呢？」

華明升撲哧一樂：「方堅小子這回可享福了。」

四師叔馬上就回過神來：「瘋魔一氣功！」兩個人相對一視，嘎嘎的狂笑起來。

在南疆的邊境線靠近內陸大約百公里的密林深處，幾棟別墅圍成的一個建築群，靜靜的蟄伏著，散發出陰深深的氣息。偶爾幾聲犬吠，和一隊隊巡邏而過的黑衣大漢，更給幽靜的山林增添了幾分殺氣。

突然，幾道刺目的光芒從遠處升起，把建築群照射得如同白晝。幾架鋪滿黑色防護裝甲的直升機從樹梢處現身。密林四周，黑壓壓無數的身影在晃動，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把建築群圍得水泄不通。

幾聲輕微的氣爆聲響起。數枚空對地導彈帶著長長的尾線，準確地轟擊在幾棟建築的主體上，爆發出巨大的火光和轟鳴。大批黑色身影狼狽的從建築裡鑽出來，沒頭蒼蠅般向四面八方逃竄。很快，周圍便傳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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