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二章 酒吧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過午了。梅廣宇對方堅說道：「好。我們回去了，後續會有通知給你，到時候參加一下太空旅行的前期培訓。老先生那裡，因為有客人同行，我今天就不去拜訪了，你替我問候吧。」

方堅點頭應允。

從方堅那裡拿到一個小檔箱的梅英姿笑顏逐開的跟在眾人後面，向方堅做著鬼臉。

一行人坐上轎車，順來路緩緩駛去。

送完客人，方堅穿過廣場，進入山門，順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向後面走去。一路上是一個個套接的小院落，都是樸素的青磚瓦房。院子裡根據主人的不同興趣，種植著各種花卉、竹草，風格迥然不同卻又渾若天成。

不一會兒，方堅來到山坳深處的一個小院落。院子沒有圍牆，黃土坯堆砌成的牆體一尺來高，上面是稀疏的籬笆，一個老舊的小木門敞開半邊，院子裡是一畦碧綠的菜地，絲瓜、黃瓜、辣椒、柿子，紅的綠的，十分好看。

挑開門上的布簾，方堅低頭進到堂屋裡。屋子不算寬闊，迎面的牆上掛著一副巨大的條幅。因為時間久遠，已經看不出條幅的材質。上面銀鉤鐵畫，從上到下書寫著兩個大字「天地「。字體縱橫飛逸，仿佛就要踏空飛去。條幅前面是一張條案，上面擺著一個香爐，旁邊是一桶供香。

方堅在門後的水盆中淨手，然後恭恭敬敬的取出三炷香插上，在條案前的蒲團上跪下三叩首，又雙手合十拜了三拜，這才站起身來。

「是堅兒吧？「一聲蒼老但中氣十足的呼喚從裡屋傳來，「進來吧。」

「是。」方堅答應一聲，躬身挑簾來到裡屋。

靠木窗的位置擺著一張木榻，榻上放著一張原木小方桌。一位光頭、身穿中式對襟粗布衣褲的赤足老者盤膝端坐在靠牆的位置，定睛看著桌上的三個銅錢，手指輕掐，眼睛微閉，正在推演天機。

方堅也不做聲，來到老人對面坐下，拿起旁邊的茶壺，為自己到了一杯清茶，然後靜靜的坐著，默不做聲。

過了許久，老人睜開雙眼，長長的噓了一口氣，端起旁邊的一杯涼茶，一飲而盡。方堅微笑說道：「先生，梅老師來過了。」

「嗯。」老者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最近要出遠門是嗎？」老者對著方堅說道。

「什麼事都瞞不過先生。」方堅點頭答道。

「嗯。」老者沉思片刻，對方堅說道：「我正好有事對你說。」

「堅兒聆聽先生教誨。」方堅恭敬的說道。

老頭微微斟酌片刻，開口道：「你父親是我最中意的弟子。雖然他在我的學生中排名最末，但才情成就均列在眾師兄弟之首。」

仿佛回憶起往事，老人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事情就是那麼奇怪。一個國學大家，突然跑回來，告訴我要和一個外號叫科學怪人的女孩結婚。那女孩子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就在科學院牽頭研究高科技專案。兩個毫不搭邊的人居然一見鍾情，發展到結婚，也算是一件怪事。」老人想到有趣處，不由呵呵的笑出聲來。

「後來就有了你這個小怪物。」老頭微笑著看著方堅。「你出生的時候，我當時正在入定。突然心有感悟，便趕到你父親居住的城市。到醫院的時候，你剛剛生出來。」

方堅平時很少聽到這些關於自己的「秘聞」，不由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一切都平安無事。」老人回憶著：「兩家的老人都高興壞了，你可是兩個大家族在這一代唯一的一個孫子。你爺爺高興的喝得大醉，差點要和自己的老親家抱在一起跳水池呢。」

「當時，大家一起哄，讓我給你蔔一卦。我當時就在酒席上起了一卦。」老人的語氣恢復了慣有的冷靜。「我平日裡給人起卦，一向是言出必中的。但是給你起的卦，居然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我當時大覺奇怪，大家也都一笑而過。事後我回想起來，怕有什麼不妥，就用先天神課又給你蔔了一卦。」

「那後來怎麼樣了？」方堅的興趣也被勾上來。

「我使盡渾身解數，也只蔔出你十八歲以前的大致景況。當然沒有什麼毛病，是極順的命相。」老人答道。

「你母親是搞科學的，生產後身子一恢復，就把你抱到科學院，用生命探測儀對你進行了一次深度檢測。」老人呷了一口茶：「結果把研究人員都震住了。你一個多月的時候，腦波的反應強度就超過了普通成年人的強度。而且你的兩個半腦之間的振動頻率是同步的。」

「你應該知道，普通人的左右大腦發達程度是不一樣的，而且使用的程度差別巨大。腦波如此特別的人，在你之前，起碼在腦波儀器發明以後的檢驗史上是獨一無二的。你應該知道你這種情況，面對著怎麼的結果。」

「我知道了，」方堅苦笑道：「就意味著，我要像小白鼠一樣供人研究了。」

老人點頭微笑道：「還好。你父母本身就是最高級的研究員，所以你是很幸運的。」

方堅微微咬牙：「我可真幸運，有這麼一對妖孽般的父母。」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

「四歲以後，你的智力已經表現出超越一般兒童的巨大潛力。你父母商量後，就先讓你來我這裡打好基礎，然後再用一段時間學習別的科學知識。」

「後來的事我就知道了。」方堅點頭說道。

「多謝師祖對我多年的教誨。」

老人微微點頭道：「你確實是個好孩子。有你這樣的好孫子，我很欣慰呀。」

「不過，」老人臉上略微露出一絲擔憂：「你再過一陣就滿十八歲了吧？」

「天道無窮盡，此言誠不我欺。」老人感歎道：「我剛剛還在給你占卜，希望能窺視一絲天機，讓你對未來多點勝算。可惜，依然是白茫茫一片，不可窺度。」

「人生有窮而天道無窮。用有窮之身窺無窮之道，本身就是逆天行事。請師祖放心吧，我心裡有分寸的。」方堅感激的勸慰道。

「是我著相了。」老人是學究天人的人物，瞬間就從情緒中跳了出來。

「你這一生什麼都好，沒有什麼缺憾。」老人正色說道：「而這，正是你的最大缺憾。」

「如果你的天才是從未知中，通過歷經磨練一點點發掘出來的，那麼雖然你的成就不會有現在這麼高，但是卻是最穩妥的。」老人思索著：「或許這就是天意吧。記住，無論你有多高的才能和氣運，都要明白天道可畏。要用自身的堅毅，去磨練自己的恒心和意志力。這就是你現在和未來要面對的最大考驗。」

從師祖處出來，方堅慢慢踱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太陽從西面照過來，映著斑駁的竹影，在牆上搖動著斑駁的圖畫。方堅站在院子裡，想著師祖的話。不由得癡了。

過了許久，方堅才展顏一笑，把紛亂的思緒拋諸腦後。他抬步進了屋子，來到里間，坐在桌前的一個舒適的靠椅上。

隨手從旁邊拿起劉維帶來的一個黑色的方盒，滴滴答答的輸入了32位元的密碼，盒子輕輕彈開，露出裡面的一個異形記憶體。

在桌面邊緣一拉，一塊兩尺見方的半透明平板彈射出來，停在方堅眼前。他伸手把記憶體放入平板上一個大小與記憶體嚴絲合縫的凹處，然後摁動一個按鈕。

面前的牆上出現了一塊光幕，同時啟動了相應的電子系統。

在光幕上，深邃的宇宙星空慢慢的盤旋移動著，放射出神秘的光彩。方堅伸手在平板上移動著，開啟了記憶體上的資料。

一條數位組成的瀑布在光屏上流過，方堅的目光上下移動著，大量的資訊飛快的映入自己的大腦中。

過了一會兒，光瀑停止了流動。

方堅微微閉上雙眼，大腦中已經記下了相應的課題資料。

「臭小子，躲在屋裡幹什麼呢？」一聲陰陽怪氣的話語傳來，一個老頭吧嗒吧嗒的拖著步子進到了方堅的院子。

方堅眉頭微微一皺，怪笑一聲，隨手關上智慧系統。

此時老頭已經來進了外間，嘴裡咋呼著：「快快，換衣服。我們去城裡喝酒。」

方堅出了裡屋，瞪著這個全身武裝，像是一個老華僑似的老頭，嘴裡說道：「師叔。您老人家可是號稱「千缸不醉」，喝酒對你來說還有什麼意義？不是純粹糟蹋東西嗎？」

「喝酒就是為了喝醉？那你吃東西就是為了拉粑粑？」老頭大怒。

「吃飯不是為了拉粑粑。」方堅小心翼翼的回道：「但是光吃不拉粑粑，也不太好吧？」

老頭大樂。「你這小子，還有點深度。快跟我走。我讓森林酒吧的那個靚妹給你調一杯雞尾酒，怎麼樣？」

「不如你給我調一杯好了，那個靚「姨」的手藝還不是你教的？」方堅滿不情願的說道。

「放屁！美女調的酒跟老頭調的酒，味道能一樣嗎？」老頭揪住方堅的耳朵，「你去不去？」

「好了，我怕了你！讓我換衣服。」

老頭這才滿意的一笑，「快！天黑以前進城。」

「這麼早去幹嘛？人家泡吧都是晚上九點以後吧！」方堅不滿道。

「我們一塊逛逛街。」老頭說道：「我看你躲在山上，時間一長准變成一呆子。到滾滾紅塵中走上一遭，嗅嗅人間的空氣，對你沒有壞處。像你這個冷冰冰的樣子，不定哪天就飛升仙界了。你說仙界有什麼好的？高處不勝寒呀！」

「什麼飛升仙界？你以為是在看玄幻小說啊，動不動就飛升仙界。」方堅嘴裡嘟囔著，麻利的換著衣服。

「嗯。我最近在研究這個這個流行的網路小說，突然發現有很多新奇的思想在裡頭。就創造性而言，很多小說作者都蠻天才的呢！」老頭搖頭晃腦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