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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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千奐神角 第七章 離隕

村上武藏手中的泛著冷光的的玉刀緩緩入腹,刀上的光芒猶如被黑暗吞噬,一點一點收攝入他的身體。鮮豔的血液從刀口漸漸噴出,猶如紅色雨點散落,打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美豔的血花,宛若怒放的玫瑰。

他選擇了大和武士的榮耀,以最莊嚴最高貴最體面的方式來了結自己的生命,他一生被玷污的靈魂在這一刻被鮮豔的熱血洗滌淨化。

他緩緩閉上的眼瞼就如同劇終拉上的帷幕,預示著從他第一次睜開眼以來的演繹的人生就此挽上圓滿句點。這一刻,他眼神中最後的光輝竟帶著無比的安詳平和的平靜彩色,就像是回歸到母親溫暖的腹中。

路到盡頭,他看見了他的一生:頭髮花白、兩鬢微霜、鬚髮茂盛,青發如絲直到乳毛如絨;從八十九、七十、六十、五十、四十,直至步履蹣跚,他的一生充滿變化和驚心動魄,然而這一切都不變的是永遠籠罩在黑袍中,永遠躲藏在黑暗裡,永遠與血有關,一路踏著屍體走來。他就像永遠是太陽的背面,見到陽光就會被刺傷。這是他……唯一的遺憾。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但是他幾乎都快因久遠而看不清的陌生卻親近的女人——在滿是鮮花陽光的草原裡逗弄一個牙牙叫著卡桑、歐卡桑的幼孩——帶著無比溫暖溫柔的笑容和滿足。他看到小孩就像是看到了他自己,他看到的那個女人……就是他媽媽!

死亡是如此的單調卻如此奇幻,是如此短暫而又那麼漫長。

眼前的幻象一點點消散,在最後那個女人的甜蜜笑容也消散時,他渙散的目光迷離含痛,喃喃如牙牙學語:「卡桑,歐卡桑……」

然後他聽到了男的女的的呼喊尖叫。他最後的意識在嘲笑,仿佛嘲笑這個世界的荒唐,仿佛……這一切都沒有半分意義!

然後他聽到了叮地一聲長鳴。

然後,闔上眼睛,陷入了黑暗!

「不要呀!」

櫻木花子終於在鮮血刺激下清醒過來,眼睜睜看著帶血的刀尖從老者後腰露出一截卻無能為力!

穿心的疼痛刺入心扉,滿面淚水,撲在村上武藏身上,歇斯底里嘶叫!

她雖然出身皇家,但在那個權欲漩渦最中心的家族裡她從沒感受到過家庭親情的溫暖。雖然有個很疼愛她的哥哥櫻木大和,但櫻木大和身為大皇子卻常忙於和其他皇子爭奪權利,很少有機會陪她。所以櫻木花子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這個她一出生就守護他的村上武藏度過。

村上武藏對別人雖然殘酷,但對她卻忠心慈祥,給予她猶如奢求一般存在的溫暖。他不僅把自己奉獻給了她,甚至把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孫子也帶到了她身邊。所以她幾乎視村上武藏為她的至親!

剛剛轉醒的村上寧次睜眼就看到短刀刺入他爺爺身體的一幕,一股悲憤堵在心頭,差點讓他再次暈死過去!

從小父母因執行人物而雙雙死亡的他和爺爺相依為命。在那殘酷冷漠的世界中,只有爺爺才能讓他感受到安全和溫情。他想撲過去,但渾身的劇痛讓他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倒在地上狂吼不要。在地上掙扎的他,無力阻止,一口心血湧出,噗哧噴在地上,目眥欲裂!

白羽反應極快,在村上武藏刺入的電光石火間,他手中的綠雲已經射出!雖然他對敵人從不心慈手軟,而且對櫻木家也極其憎恨,但他畢竟不是什麼冷血無情的人,看到一臉無辜可憐的櫻木花子,和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以死保護花子的武藏,他心裡一軟,竟然生出了放過他們的念頭,所以才出言阻止。

他出手雖快,但沒想到那老頭竟那樣果斷決絕。他的琴弦雖然擊斷了村上武藏的刀,但畢竟稍微慢了一拍,剩下那段刀已插入腹中。

櫻木花子抱著武藏,對著白羽淒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就因為我們是日本人嗎?我從來沒傷害過一個中國人,在日本我一心幫助中國人,為什麼你要傷害我們!為什麼你那麼殘忍要憎恨我們?!我到底犯了什麼罪需要你制我們於死地?!」

一連的質問像是在拷問一般擊在白羽心上,他嘴角微動卻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櫻木花子像是到了崩潰的邊緣,她絕望的尖叫道:「我有中國護照呀!」她竟真的掏出個本本,鮮紅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章印格外刺目!同時也刺痛了白羽的心!

白羽心頭微震,但臉色卻沉靜如水,他淡淡開口:「你是普通人,我管不到你,但他們不是,而且他們沒有提前向我通報,偷渡者,是我排除的範圍。」他深深吸了口氣:「守護這個城市是我的身為監守者的責任!」

最後一句像是解釋又像是辯白的理由連白羽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雖然監管入境異能者是他的責任,武藏他們也確實沒有提前向他通報入境並且是存在隱患的因素,但是武藏他們確實沒有做出任何一點有危害的事,就算是對白羽他們攻擊也只是自衛性反彈!就算白羽身為監守者也只能驅逐,而沒有他們必死的理由。他之所以任由武藏自殺,實質是他內心在作祟!

「你才是殺人者啊!」

櫻木花子猶如控訴的一句話像是尖刀刺在白羽心上,他無法反駁,他像是歎息一般:「也許要怪,就怪他身在櫻木家吧。」

這是對櫻木花子說的,卻更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櫻木花子因悲憤而滿臉紅漲,眼睛紅腫,淚水打在蒼白無血的臉上猶如破碎的梨花,她猶如絕望一樣伏在村上武藏的身上,嗚嗚哭泣起來。

這時杜俊和堯臣也都走過來。

突然白羽眼中閃過精光,瞬間就移動到了武藏身邊。櫻木花子被嚇到,以為白羽還不肯放過他們,剛要驚叫突然就眼睛一白,她的身軀終於承受不了這連番的打擊,竟也昏迷了!

地上的村上寧次,看到爺爺拼死保護的櫻木花子倒在地上還以為白羽要趕盡殺絕,他竟如有神助般從地上竄起,小七和采若都來不及反應,他手中的短刀就抵在了采若的脖頸上,色厲內荏對著白羽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吼叫:「你的,要幹什麼?!放開公主!爺爺!不然,她死!」手上一用勁,采若白皙的頸項上一縷鮮血緩緩溢出!

采若疼得眼淚花花,咬牙切齒。而小七雖然很著急卻鎮定不語,只是緊盯著寧次,他知道這中場合他沒有任何用,他任性而為只會添亂。這時他突然後悔為什麼自己只知道遊戲玩樂沒聽從大哥的安排修行了。他深深感到了此時的無力。

白羽探查了下花子,知道她只是暫時昏迷沒什麼大礙,扶著武藏。他抬頭看到采若頸上的血額頭皺了,冷眼盯著已失去方寸的村上寧次,語氣淡淡卻帶著威壓:「挾持一個弱女子也是日本武士的傳統麼?

「不想他死,就給我放開採若!」

村上寧次漢語說的不好,但這並不妨礙對漢語的理解,立刻聽出白羽話中意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他眼睛一瞪,下意識問道:「什,什麼?」

白羽不再理會他,他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他剛剛敏銳察覺到了武藏的胸微微起伏了一下。

修煉是條逆天的道路,艱險無比,稍有不慎就形神俱滅。每個合格的修煉者都是百折不饒的人,修煉者的生命意志都很頑強,更何況武者!

武藏他的刀傷雖然看似很重,但其實對於武者的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大不了的傷,之所以造成死亡的假像更多是因為他先前受到的傷。杜俊可不是什麼一般的異能者!所以武藏也只是處在假死狀態,當然如果沒有救治就真死了!

白羽翻手間掌中出現顆龍眼大小的墨綠色藥丸,手指微微用力包裹藥丸的封殼就碎了,伴隨溢出的融融流光,一股清甜的香氣彌漫開,頓時大家都是精神一振。

尤其是寧次,像似突然看到了希望般。哐當一聲,竟然不顧一切丟掉手中刀,沖過來抱著武藏,滿眼熱切和希冀看著白羽。

小七和采若終於松了口氣,也都圍了過來。

白羽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感動。畢竟只是個二十多的孩子,對至親的關愛勝過自己。

杜俊看著丹藥,詫異問道:「這是什麼?」

白羽微笑道:「離隕丹。」

他之所以有如此把握就是因為他有這種上古流傳下來的珍貴異常的丹藥。

杜俊不是古修煉者,對丹道根本一竅不通,他更信賴的是現代科技。

但堯臣卻不同,他是個見聞廣博的傢伙,他驚訝異常:「離隕丹?就是上古回春穀號稱能和閻王搶生意的救命至寶?!不是說已經失傳了嗎,你怎麼還有?」瞬即眼中精光連閃滿臉諂媚:「羽老弟,送哥哥百八十顆怎麼樣?」

采若他們聽得驚奇,但最後一句話讓他們齊齊白眼。

白羽知道這老哥就這樣子也不理會他,把丹藥捏成兩半,遞給寧次一半,說道:「給他服下,用真元幫他運功化開。」

村上寧次如獲至寶,對白羽感激連連似乎忘了這都是白羽造成的。他連忙給武藏服下,給他運功散發藥力。他雖然心中焦急卻做得小心翼翼,因為知道這種奇藥可遇不可求,說不定就只剩這麼一粒。

白羽也化開另一半,灑在武藏的傷口上,一團粉色的藥霧漸漸隱入武藏身體中。他的傷口開始止血,快速凝結結痂。

堯臣在一旁嘖嘖稱奇,卻又沒心沒肺小聲嘀咕:「真是浪費呀!」

白羽松了口氣,站起身來。看武藏漸漸有力的呼吸聲知道他算是得救了。

白羽是第一次用這藥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他也心中暗奇。唯一遺憾的是,武藏的修為可能要下降了,因為他那一刀已經刺傷了氣海,不過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這藥雖有奇效卻只是針對肉體。

白羽滿臉喜色,像了了一樁心事。他對堯臣道:「老哥,這藥是以前師祖偶然得到傳下來的,我也不多。」說完遞給堯臣一粒。

堯臣知道他不是小氣的人,只給一粒那麼就真不多,而且這種奇藥世間難求,多一粒就相當於多一條命,能得一粒已經很幸運。

他很感動,臉上卻笑嘻嘻:「謝啦,老弟!」

白羽淡淡一笑又給了杜俊和小七各一粒,才轉身給采若也遞去一粒。采若原本的傷因為剛剛救武藏的離隕丹散發的藥力而癒合脫痂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細不可見的粉色印痕和流下凝結的血跡。

采若知道白羽會給她,看著白羽溫柔的笑容,她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白羽。

她喜笑顏開對白羽嬌聲道:「雖然這種靈丹給我也是浪費,但木頭你還有很多的話,我也要!」說著就接伸手去接丹藥。但入手瞬間,她突然臉色蒼白如雪,一頭倒了下去!粉色的離隕丹掉落地上,發出叮叮脆響……

瞬間,歡喜的氣氛冰冷凝固下來!

白羽簡直驚呆了,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竟一時在原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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