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禍水東引

「不……」林鈺兒口裡一個不要的「要」字尚未脫口，便被堵了回去，雙唇被狠狠噙住。

她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那一雙眼眸，如此冰冷的目光，將她整個人都凍的瑟瑟發抖起來。

林鈺兒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皓齒被撬開的瞬間，條件反射一般狠狠咬了下去！

「嘶——」

血腥味充溢在兩人口中，可苻堅的眼裡卻沒有一絲憐惜和退讓。

他臉上閃過嘲諷，口中含糊地調笑道「甘心作棋子的女人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嗎？還是，你以為故作矜持會更合本王口味？那……還真讓你猜對了！」

說罷，竟然伸手去解林鈺兒身上的衣帶！

林鈺兒這回真的被嚇到了，可是無論她怎麼掙扎，卻始終被苻堅牢牢制在懷中。

無助，不甘，懊悔，絕望……

穿越以來壓積在心裡的所有陰霾，仿佛潛伏已久的電腦病毒,終於達到了觸發條件，在她嬌弱的身體裡肆虐開來，侵蝕著她偽裝的堅強。

淚水像突破了防線的大軍，洶湧而下，鋪天蓋地。

或許，就連老天也覺得過意不去了，這洶湧的淚水竟然神奇地熄滅了苻堅心中莫名的大火。

他仿佛被人驚醒般毫無徵兆地推開林鈺兒，將她重重摔回床上。

眯著眼睛，深深地看了床上正低聲抽泣的女人一眼，他冷哼一聲便破門而出。

……

而此時此刻，在燕國的京都龍城，正上演著這樣一幕

……

夜色，越來越濃了，大地像睡著了一般安靜。

「王爺，剛剛收到杏兒兩天前的密信。」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垂首恭敬地站在花園裡，手上呈著一個信封。

「哦~？看看信裡怎麼說。」他前面一個身著燕國皇室服飾的男子淡淡開口。

這人，分明是慕容垂！

「是！」黑衣人拆開信封，快速看了起來，臉上不禁露出喜色，道：「果然不出王爺所料！那苻堅已經認定林鈺兒才是王爺打算安插的奸細，如今他派去暗中觀察杏兒的人手已經盡數撤走了！」

「嗯。」男子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苻堅並非無能之輩，只怕時日久了，必會再起疑心。你還是要讓杏兒自己小心。」

「屬下替杏兒謝過王爺關心。這次屬下辦事不利，走漏了王爺要在苻堅身邊安插人手的消息，使得杏兒舉步維艱。若不是王爺想出這招‘禍水東引’，後果恐怕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王爺責罰。」

黑衣人說著跪倒在地，面露慚愧之色。

「哼！」慕容垂輕哼了一聲，聲音不大，卻讓人心中兢戰不已。「本王倒是沒想到，他苻堅已經把手伸到了那個地方！」

「……」那黑衣人靜靜聽著，卻沒有接話。

「哎……這種事你也是料不到的，無需自責」慕容垂歎了口氣，目光又恢復了一貫的淡然，扶起黑衣人，道：「允兒，你是不是覺得本王太狠心了？」

黑衣人想了想道：「王爺莫不是指拿林鈺兒當替死鬼的事？」

「嗯。你還記得清兒嗎？」慕容垂說著臉上露出了回憶的神情。

見慕容垂突然改變話題，黑衣人也不發問，只是回道：「屬下記得。清兒自幼跟隨王爺，三年前不知怎麼竟失蹤了，王爺為這件事自責了很久。」

「是啊，清兒自幼就跟著我，和我的感情最深。」慕容垂說道這裡，背對著黑衣人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自己則出神地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的紫葉李。

看了半天，才獨自低語道：「如今，她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我卻如此待她……她，會恨我吧。」

紫葉李在獵獵寒風裡，「沙沙」作響。那大片大片的紅色，好似熊熊烈焰，透著薄涼，卻差一點要將他灼傷。

時光在慕容垂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漸漸地後退……

三年前。

「義父！」

十二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朝慕容垂走來，她生得可愛靈巧，長大後雖然不至於傾國傾城，但眉宇間那份乖巧卻十分惹人喜愛。

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林鈺兒在這裡一定會發現，這個女孩竟然和自己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清兒！都這麼大了，還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和慕容垂並排站著的婦人半嗔半罵。

「啊！娘！真的是你！」

小女孩停在了原地，淚水在眼裡直打轉。

慕容垂溫和地笑著，對那婦人道：「你們母女難得見面，好好敘敘。」說完又笑著看了看小女孩,便信步走開了。

婦人拉著小女孩說了許多話，其中最多的還是類似于「王爺的大恩大德，我們應當知恩圖報」之類的話。

待婦人離開後，小女孩看著婦人離去的路發了很久的呆，然後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地朝慕容垂的書房走去……

「清兒？」看著門口站著的女孩，慕容垂笑著招了招手「快進來吧，外面風大。」

說完又逕自看起手中的摺子。他目光專注，時而凝眉，時而舒展，嘴角卻總是掛著那抹習慣似地笑容。

小女孩進屋，坐在賓客席上，只是看著慕容垂，半天不說話。

就這樣，太陽漸漸偏西。

慕容垂似乎已經處理完政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這才看到坐著的女孩，笑著問：「還在這呢？陪義父去用膳？」說著便攜起女孩的小手向外走去。

小女孩一隻手抓著木椅，硬是不肯離開，目光倔強地看著慕容垂。

「好吧，我知道，你有話要說。」慕容垂笑著蹲下身來，溫柔地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邊說邊吃便是了。脾氣卻老是這麼倔！」

「義父！請你把‘忘川玉鐲’給清兒！」小女孩說完便跪在了地上。

「什麼！」慕容垂臉上滿是震驚！「你怎麼知道‘忘川玉鐲’的事？是你娘剛剛跟你說的？」

「不是娘，是清兒一次偶然聽到義父和李道士的談話，鈺兒雖然不懂得為什麼義父要幫二皇子為出宮找替身。可是清兒知道，清兒就是那罕見的可以使用‘忘川玉鐲’的人。」小女孩目光堅定。

「可是清兒，那對鐲子一旦戴上，除了你的樣貌會變得與他相同，而且你的年歲……只怕不會太長」慕容垂神情凝重。

「義父！清兒知道義父疼愛清兒，雖然都是義父領養的孩子，清兒卻可以叫義父一聲爹，也從來不用像杏兒她們那樣。」小女孩說著話鋒一轉「可是清兒也想為義父分憂，這件事情只有清兒一個人能做，請義父成全清兒！」

「你，你真的……決定了？」慕容垂眼中滿是不忍。

「清兒決定了！」女孩目光堅定。

「你可知一旦如此，你便成了為父盤上的棋子。到時舍車保帥，避無可避，義父絕不會婦人之仁！」

「清兒知道！」

慕容垂看著女孩尚顯稚嫩卻十分堅定的臉，長久的沉默後，深深地歎了口氣，道：「明日我會邀二皇子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