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滅剪尾志
img img 黯滅剪尾志 img 正文 第陸章 覺醒起自悲怒痛

正文 第陸章 覺醒起自悲怒痛

卻說這邊鄭直接連選了巽、坤、離、坎、震、兌六門,幸好之前得到師父指點,又憑著自己的天資加上十年修為,將六門有驚無險一一破除。他走出兌門看著師父笑道:「想不到徒兒運氣如此之差,連入七門,卻無一次遇到生路。師父,這剩下的艮門,還需進麼?」

沒想到幻真微微一笑:「進是要進的,否則怎麼算破陣?」

鄭直領命,便徑直走入艮門,想不到穿過門竟來到早晨自己呆坐的門口。這便算完了嗎?鄭直不由得笑笑,剛回頭卻看到師父閉著眼背著手站在身後,連忙轉身行禮,「師父,徒兒已破此陣。」

幻真忽地睜開眼,一彈拂塵襲向鄭直胸口,鄭直倉皇避讓,衣服被青絲撩到,霎時破成碎片,露出結實的胸膛。「師父,你……」鄭直心想:莫非又是幻夢一場?

「我說過,你若遲疑,便是死。」幻真說道,舞動拂塵又攻了過來,「鄭直徒兒,你雖敬我,為師可不講情面!」鄭直見師父來勢洶洶,一時難辨真偽,只好步步招架。然而幻真之招法卻更勝早晨所鬥之陳沖,十多個回合下來,鄭直已負三處重傷,退到一旁單手扶地,氣喘噓噓。

幻真歎道:「想不到我教你十年,如此無用!與其讓你下山死在他人手上看笑話,不如由我來了卻你的性命!」鄭直難以理解師父為何性情大變,聽得師父鄙薄,頓時涕淚交下,「師父,弟子技藝不精,你要殺我,便動手吧。」

幻真冷冷一笑:「你自然是要死了。不過你我師徒一場,我可以在你臨死前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說你和你小妹要十二年才能相見,那是騙你的。我只是想玩弄玩弄你罷了,」幻真「嘿嘿」一笑,「你父母被殺,祖業被占,這些都是我唆使人去做的,沒想到吧?還有你可憐的小妹,如今正為奴為婢,白天幹活,晚上侍寢,飽嘗齷齪,備受煎熬呢,哈哈哈哈~」

鄭直宛如遭雷劈身,猛地劇烈顫抖了一下。「不,」他拼命搖頭,「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你這蠢才,難道要到死也不瞑目?」幻真說完,便將十年前那晚鄭家所發生之事詳細敘述給鄭直聽,說完又嘲笑道,「怎樣?鄭直徒兒,我說得可分毫不差?」

鄭直垂下頭顫抖著,大滴大滴的眼淚濺在地上。他雙手狠狠地摳著地磚,聽得「砰砰」幾聲,十指帶血嵌入了碎裂的磚縫裡,幻真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咦?你還有話說?」

鄭直猛地抬起頭,怒目圓睜,涕淚橫流,生生咬碎口中鋼牙。只聽他惡狠狠地說道:

「混蛋……我要殺了你!」

幻真被他爆發出的強烈氣息逼得退了兩步,心中叫好。這就是傳說中最上品的天龍嗎?場中鬥氣亂吹,直激得磚屑橫飛,四周的樹木也似逃避般紛紛向圈外倒伏。鄭直口中怒吼著朝幻真沖來,拳腳上比未負傷時卻是更加迅猛,幻真擋得兩三下,自覺已不是對手,口中仍罵道:「哈哈,你這猢猻,還想臨死翻身不成?」鄭直聽得更是火起,出手更重,招招至死,幻真拼盡全力和他又拆上三十合,終於氣力不支,被鄭直瞅空接連三掌轟中胸口,口吐鮮血直直向後飛出三丈遠,撞在樹上,動彈不得。

鄭直「哈哈」地喘著粗氣,眼睛仍死死盯著幻真。不多時,幻真伸手捂住胸口,抬起頭看著鄭直,眼神中充滿欣慰。

「直兒吾徒,你終於破陣,可以出師了。」幻真臉上蕩漾開暖暖的笑意,猛地又哇出一口鮮血,微微朝地上倒去。鄭直終於醒悟過來,急忙跑過去扶住師父,淚如雨下,「師父,你這是為的那般?師父?師父!我對不起你……」

幻真虛弱地抬眼看了一下鄭直,緩緩道:「徒兒莫傷懷,須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數。唉!二十年前,你師叔幻靜質疑師祖,認為哪世王朝並不是上天註定,而是人為改變的,師祖訓斥了她,她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便毀棄和我的約定,私自帶走兩名神獸轉生的嬰兒,並說要改變這天下給我們看。」

「師祖盛怒之下,將她破門。師祖去後,為師多年來一直注視著姬王朝的發展,暗中平衡著陰陽兩氣,不料你師叔一意孤行,將王朝攪得逐漸混亂,陰氣漸重。所以我培養你和陳沖,是希望你們下山能替為師繼續扶正姬王朝,剿滅一切過盛之渾濁,以拯救蒼生為己任。然而此任重大,路途艱險,你若不超越自我限制,難以擔當,故為師布下奇陣要你痛開殺戒,誰知你不開殺戒也能破陣,」

幻真苦笑一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為師無奈,只有使出這一計謀……想不到你覺醒之後功力竟然高過為師,為師甚感欣慰……」幻真說著說著又劇烈咳嗽了兩下:「為師所要送你,乃是此物。」說完從袖中掏出一本經書,遞給鄭直。

「此書名《藏奪經》,乃是邪書,一般人看了會走火入魔,誤入歧途,你本是黯滅龍轉世,現已覺醒,殺邪最盛,此書反可助你駕馭內心之殺意,並增進你的修為。待你練到收放自如時,便焚毀此書,不得傳世。」

鄭直領命收下經書,又聽得師父講:「兩年後的十月廿一,大雪,酉時,長安城朱雀門,你會見到你的小妹。直兒,你未來的路還很長,人間是良善與險惡並存的世界,為師贈你一言:如果遇到紅頭髮的女子,她說的話千萬不要相信。」幻真說完,口中吐出最後一絲仙氣,閉目不言。

鄭直只覺得手臂一輕,師父已然幻化為縷縷白煙消逝在風中。他慌忙用手去抓,無奈去人難留。鄭直望向天空,嚎啕大哭,不停地對著清風拜了又拜。半晌哭罷,遂來到屋後為師父立下一座空墳。想到一天之內竟然幾多波折,不由得感慨萬千。記起師父說的話,便就在墳前翻看那《藏奪經》,控制胸中攪動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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