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柒章 小試身手搗賊巢

卻說陳沖騎馬馱屍跟著前馬腳印跑了約一刻時間，遠遠地便望見一座小山，兩面環水，一面是峭壁，正面有個十丈寬的緩坡，卻築上了兩丈高的土城，隱隱看到城牆上似乎還有人巡哨。「想必這就是那什麼鳥寨了。」陳沖心想，打馬向前小跑來到土城下，將屍體用槍尾挑下馬扔到門前，朝城上喊道：「快些開門，你小爺把人給送回來了，還不請小爺進去喝酒？」早有那賊人報到裡面，不多時聽得鼓響，城樓上排出兩排弓箭手，城門大開，一窩蜂湧出來三四百個山賊，手拿各式武器，各個面目猙獰，熙熙攘攘站在兩旁，中間奔出兩將，為首一將頭戴金盔黃眉虯髯，黑面賊眼，披掛著爛銀魚鱗甲，手提金背鬼頭刀，惡狠狠地罵道：「呔！我還以為是哪路英雄，卻是你個毛孩前來找死！你可知我混江大王的名號？」

「哦？這麼說，你便是鳥江大王孫錦龍？」陳沖拉住韁繩，輕蔑地哼道。

孫錦龍背後一將不忿，喊道，「你這毛孩，敢瞧不起我大哥！看我胡貴來剁了你！」說完提刀拍馬來戰陳沖，馬頭還未相交，陳沖嘴角微微上翹，只將剪尾橫空一掃，便將那廝連頭帶肩砍了下來。眾賊俱駭。孫錦龍也是一驚，呼喊眾賊皆上，「弟兄們，誰要是殺了他，誰就可以坐第二把交椅！賞金百兩，女人兩個！」眾賊聽得如此豐賞，紛紛作勢沖了過來，喊殺聲大起。

陳沖劍眉一揚，縱馬沖進賊堆裡，舞動剪尾槍左二右三一氣亂掃。那槍本是兇器，他又技法奧妙，群賊還未近身便死，縱有刀盾亦擋駕不住，連人一齊砍做兩截。一番走動下來，頃刻已將來賊十去其九，嚇得其他賊人慌忙跑回城中去了。孫錦龍暗中焦急，連呼城上放箭，登時飛矢如蝗，向陳沖襲來。陳沖只將剪尾舞得溜圓，那箭支便都被彈落開了，眼神卻一直瞄著孫錦龍。

孫錦龍見他如此了得，掉轉馬頭引著數人退回城，陳衝殺得興起，拍馬趕到寨門處，「喝呀」一聲暴喝，嘣的一聲劈開寨門，趕殺進來。于路賊人全數殺盡，不留一個活口。一直攆到內寨，見到眾多女子赤身LUO體地圈禁在牲口棚裡，更是火起，趕上孫錦龍橫掃一槍，將這賊頭攔腰劈成兩半，掉下馬來。餘賊驚怖萬分，紛紛跪下求饒，陳沖一甩槍頭削掉孫錦龍首級挑起，然後伸手揪住頭髮系在馬鞍邊上，狠狠道，「爾等豬狗，也知求饒？小爺今日偏饒不得！」正欲將餘賊盡皆誅滅，身後傳來脆耳的女聲。

「住手！」

陳沖回頭看時，卻是師姐趕來喝止。「我就知道你殺興起來，不肯饒人！」許魅朗聲說道，「他們既已求饒，便可綁了，等待官府發落，我已叫李大爺去請官府了。你不可隨意屠殺！」

陳沖看到許魅出現，心情平靜了許多，卻不敢直視她瞪得溜圓的美目，只好低下頭應道：「師姐說怎麼辦，那就照辦是了。」當下放出那些女子，找些衣物穿了，又找來繩索，將餘賊六、七十人連環綁了，費了半個時辰剛綁完，官兵數百人已來到寨中。「小爺我忙完了，你倒現身得及時！」陳沖心中暗罵，和許魅退到一旁。

為首的裨將走過許魅時不由得心花怒放，本來的威嚴已散作諂媚的笑，「姑娘，這些賊人是你擒的嗎？可曾傷到你？」許魅頷首答道：「回軍爺，此般賊人皆為我師弟所殺所擒，那賊首孫錦龍的首級，便在我師弟馬鞍前。這便是我師弟，陳沖。」

陳沖懶散地朝那裨將微微一拱手，心想，這人拿眼在我師姐身上掃來掃去，卻也不是好鳥！他若落得草，我便一槍搠死也好！口中卻稱，「在下陳沖，見過軍爺。」

裨將斜眼掃了下陳沖，見他身形雄偉，氣度不凡，又拿虎眼直直地看著自己，不覺有些收斂。咳嗽一聲，鄭重地問陳沖道：「此賊真是你殺？」眼神卻忍不住又去瞄許魅。

「是我殺。」陳沖仍拿眼直視著裨將，將手中剪尾握緊。

裨將好歹也是個武官，當下感覺陳沖表情駭人，急忙背轉身走開說道。

「既如此，你二人隨我回縣述職吧！你為民除害，縣太爺定有獎賞！」

陳沖聽得獎賞，不由得暗自嘀咕：你一個連賊都抓不了的無能小縣，還能有個鳥賞？許魅卻連連稱讚，長伸手拍了拍陳沖的頭，「幹得漂亮，真不愧是沖師弟！」又惹得陳沖一陣臊紅，眾人稱羨。

裨將令手下士兵一把火將賊寨燒毀，然後引了眾賊，並拿上山寨裡的金銀財寶，其中一部份分給了被抓在寨中的女人們，讓她們各自回家，剩餘的都統統帶回縣城。隊伍浩蕩出發，許魅緊隨其後，陳沖挑了槍，一直跟在許魅身旁，還在心衿蕩漾。沿途百姓聽知終於除得賊患，紛紛趕來夾道觀看。遠遠地看見數名兵丁精神抖擻，手握牙旗口稱軍令，縱馬沿途維持秩序；隊伍漸行漸近，打頭走著數車裝得滿滿的金銀物件，然後是裨將手按鞍韉緩緩行在中間，身後跟一抗旗兵手掌帥旗，再後便是數十名勇卒右手提刀，左手持盾，吆喝著一眾囚犯前進，最後才是陳沖手提剪尾槍，時刻保護著許魅師姐。

隊伍緩緩走過眾人，兩旁的百姓都愣愣地看著，沒有一個人說話。四周安靜得就聽見車輪聲嘎嘎、馬蹄聲嘚嘚。許魅掃看著兩旁的人，見他們大多都衣裳破舊，面色枯黃，眉宇間似有化不開的濃愁般緊蹙著。有的小孩還是很害怕地躲在大人身後，不敢看路中這群已然伏法的強盜。

「這些百姓為何不歡呼雀躍？山賊已經被擒了呀？」陳沖納悶地問道。許魅也搖搖頭。忽地前方沖出一人攔住裨將去路，撲通跪下言道：「大人，你抓了這群賊人，為民除害，小民等感激不盡。只是為何卻不見敵酋孫錦龍？若是他得知你抓了他的手下，必然遷怒於我們呀！」

許魅聽得他言，恍然大悟：這些百姓都還處於孫錦龍的陰影籠罩中！便上前幾步朗聲說道，「鄉親們不用擔心！那孫錦龍已被我師弟所殺，首級在此！」說完讓陳沖挑示人頭給百姓們看。「大家以後可以過太平日子了！」許魅微笑著說，暖暖地看著兩旁的百姓。那些人皆去看綁在陳沖槍頭上的物項，果然是孫錦龍這惡賊的頭顱！

「孫賊死了？」「孫賊死了！」霎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百姓們流下欣喜的眼淚，紛紛跪倒在路旁，連連朝二人叩頭：「多謝二位英雄！」這時才仔細去瞧許魅陳沖二人，見許魅生得清澈麗人，陳沖英武超凡，竟疑為天神。更不敢多看，只是喊道：「感謝神仙救我們脫離苦海！」羞得許魅連連擺手：「不要這樣，我們不是什麼神仙……」卻止不住。陳沖說，「不要管他們，一會兒就好了。」護著許魅繼續朝縣城走去。

沿途幾個村皆是如此，直到看到孫錦龍的頭，百姓們才舒展開笑容。許魅歎道：「想不到此人竟然在鄉親們心中留下如此深的恐懼，想來應也有點本事。」陳沖不屑地說：「有甚本事，喝酒吃肉？這廝見了我便落荒而逃，如此無能之輩，卻也配‘混江大王’的稱號。」許魅淺淺一笑：「師弟的本領他固然是不能比的，然而師弟卻也不可驕傲，須記得師父所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又見得那村莊破敗，情景蕭瑟，生出憐意：「天下間似此的地方，卻不知還有多少？」

陳沖見師姐傷神，好言慰道，「師姐莫悲，我們到得縣城時，叫那縣官將這幾車財寶，都散給這些村民罷。」許魅點點頭，「散給鄉親們，卻不如為村裡修屋造坊，添置營生，也好讓他們早日興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