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考試完畢,大家都爭先恐後的離開學校,車站全是送別的男女,還好,紫軒,毛宇，我三個人同車．並未感到這熱鬧中的孤單.只是遠在青島的阿東該是以怎樣的心情啊?

那年由於各種原因,阿東決定留笑過年.而我曾想四人重聚也終不能實現.好多事,預定了卻沒發生.發生的全都是不曾料想的.多少讓人覺得無可奈何.

那年的阿東有交桃花運的錯覺.阿東在去學校的班車上,曾遇到一個女孩.這是阿東很久以後才告訴我的.

那個女孩叫香玉,西安人.長著和何歡相似的面孔.一致于阿東主動坐在她身邊.阿東坐在她身旁,看著長髮飄飄的香玉.阿東應該陷入了沉思.但阿東從不主動與人說話,更何況是一個陌生的女孩.

由於車上人多且雜,有利於扒手的存在.或許是長時間的坐車,在快到青島時,香玉和阿東都入睡了.其實扒手早就瞄上了香玉的錢包.只是礙于阿東在身旁,但經過長時間觀察,知道他倆並非情侶.但阿東有張冷酷的外表.還讓扒手擔心了不少.當扒手看到倆人都入睡了,就迅速下手.卻不料仍被阿東發現了.美麗的故事大概都有美好的開始.香玉是一個很開朗的女生.在陌生人面前也並不像有些女孩那樣刻意矜持.她主動和阿東說話.也許上天註定要她們倆個人相識,再發生一個故事.要不她們何以竟是同校,還那麼巧合的相遇?

大約陌生的地方更讓人覺得孤單.當香玉知道阿東和她一個學校時,親近之感更加強烈.他們一起去學校.看似阿東又做了一次護花使者.

校園其實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好多人一年也見不了一次面．而有些人卻能天天見面。阿東是一個自傲的人,大約有才能的人都非常的驕傲,不肯主動拉關係.阿東給人一種淡淡的感覺.只是我們相當熟了,也能感受到他的熱情.大抵外人看不出來.所以後來我常想:我們不瞭解的人是由於我們沒有深入交際.

那些寂寞的大一開始終把阿東培養成一個冷冰冰的人,他大概一有空就去海灘,看那潮來潮去.正如《大海》裡的歌詞一樣.阿東在等待一個奇跡的出現.可還是落了空.或許老天從不許人願.那麼阿東註定要痛苦的回憶和傷心的忘記.

記得曾有人問佛:「怎麼才能把一個人忘掉?」佛曰:「把自己弄的瘋掉.」那麼阿東該是多麼的痛苦.阿東作繭自縛的相信他的愛情.苦苦的等待.終化成一縷煙.

又是一個午後,阿東又來到海邊.他或許已習慣了這樣.但巧合的是香玉在這裡與他相遇.

大約我們都想著從此他們開始相知,相愛,在海灘演繹一場浪漫的愛情故事.可那些似有還無的感覺從阿東口裡說出.告訴我,那並不是愛情.

香玉是一個人到海灘玩耍的,剛巧遇到了阿東.她默默的看著阿東冷酷的側影.心疼大概是香玉的第一感覺.香玉主動走向阿東,淡淡的對阿東說:「天有些晚了，早點回校吧，天氣都涼了，別感冒了。」不等阿東回答,就把阿東拉起.阿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跟著香玉回校了.

以後的日子,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經常在校園各個地方相遇.只是二人都僅僅點頭而已,有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只是香玉會陪阿東一起看海.曾奢望和何歡一起看海的阿東卻在另一個女孩陪伴下看那天地連成一片的大海.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給阿東開的一個玩笑.

我一直覺得香玉就像當年的我那樣:暗戀著阿東.

我們三個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終於到家了.父親早早的站在我下車的地方等我.

看著飽滿滄桑的父親,淚水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踏上那養我十八年的故土,才突然明白:我一刻也沒離開過她.雖然離過年還有一段日子,但家裡似乎充滿了年味.或許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格外的珍貴,畢竟在家的日子不多.那些天,老媽會變著花樣做我最愛吃的飯菜.仿佛我從未吃飽過似的.每次想起那時,都充滿了感激.

愛,無以復加.生活原來最溫暖的是親情.

我在沐浴著愛的滋養.卻不能分擔父母的憂愁.父母笑呵呵的看著我長大,遠離,他們愛的是那麼深沉.

我終於感受到沒有作業的假期是多麼的無聊.以前每次都期望假期不要有作業,等待真正實現了,全不是那孩童時的高興.我隱隱約約總是不知名的憂鬱.家裡的活父母都不讓我怎麼做.我徹底變成了一個庸懶的年輕人.舊日的鄰家小妹有的已外出打工掙錢,有的待在閨房等待出嫁.突然發現家鄉已沒有我待的需要,那麼有一天我的離開,應該也沒太大的轟動.

曾以為自己的作用無人替代,卻發現地球離了誰都可以轉,過分看重自己的人其實什麼也不是.

終於傳來大家要一起聚會的消息.或許大家都這樣的無聊吧.無聊的人才有那麼多沒用的時間.我們拿著聚會的名字打發著我們的空虛年華.有人說: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那麼這句話應當屬於我們.

由於有的同學選擇了複讀,大家把日子定在了小年那天.

上天也在那天露出了笑臉.終於發現那天每個人都顯得那麼興奮,貌似參加的應該是一個盛大晚會.我其實想見的更多的是毛宇.

女生終不在像從前那樣只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娛樂八卦.盡而評論著某某人的穿著打扮.男生都不在如從前那樣不修便幅.看著成熟了許多.

我微笑著看著大家,猛然覺得原來我們是如此的親切.半年的時間,我們都改變了太多.突然想起那年剛上高三時老班曾這樣說:「明年高考後到過年是你們人生的一大改變,遠比你三年高中變的更多.」當時只是傻傻的聽著,似懂非懂的點頭.才知道這真的是一個事實.女生有的已穿著高跟鞋.長髮飄飄,看上去也漂亮了許多.

毛宇和同學們盡情的說笑.我就有那麼一點暗淡.仿佛這一切都是別人演的,而我只是一個看客.老師們也都非常高興,我們一個一個握手問好.特別是老班,他帶我們三年,像父親一樣照看我們,我們是他養大的小鳥,雖然已飛向四面八方,但都有一顆思念的心.

男生終於不像以前那樣躲在側所吸煙了.拿著煙,像一個男人那樣向老師,同學讓煙,敬酒.或許我們真的已經長大了.只是我們自己還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而已.

漂亮年輕的語文老師因有事未到,多多少少讓大家有些失望.但老班帶來了語文老師寫的書信.把它交給了我.

我們大聲喊叫著,以為只有那樣才能張顯著我們的青春,我們的歡樂還有那些淡淡的無可奈何.

或許人對高興的事總覺得太過短暫,痛苦的日子總是那麼漫長.正如一個人曾說:「我們記不下都有誰和我們同時歡慶,但不會忘記是和誰一起抱頭痛哭.」我想大約也是同樣的原由吧.

我終不能回憶起那時的快樂,只知道大家歇斯裡底的歡鬧.飯菜應該很豐盛吧,因為我記得大家都不停的讓菜讓酒.

毛宇坐在老班身邊,同學們笑著也讓我在那一邊.老師微笑著看著我們.意味深長的向毛宇說:「西安也只有你們倆個吧,好好照顧她.女生需要更多關心嘛.」

毛宇笑著答應.同學們私下都說這是老班親自教毛宇愛情寶典.引起一陣陣歡笑.老師順勢讓我念一下語文老師的那封書信.

「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

非常高興聽到大家重聚的消息,我也非常遺憾此時不能和你們在一起.

你們是我的第一屆學生,應當說我只是你們的大姐姐.我們相遇在美麗的青春時光.你們拼搏的身影一直在我腦海裡回蕩.

我們短暫的一年時光隨著高考而結束.我一方面替你們高興,另一方面為我們的分別而憂傷.我是一個愛回憶的人,我的回憶裡全是你們！

你們當中有的同學還在為下一個高考而努力.有的同學已步入大學.有的同學選擇當兵未能參加這次聚會,還有些因為有事不能參加,我不是一個好的老師,因為我那麼的想念你們但成了一句話,一張紙,一段蒼白無力的文字.」

讀到這時,我已不能自禁.淚水流下,那種鹹鹹的味道.同學們除了拍手,在私下訊問語文老師為何沒來,老班只是說她家人生病,很嚴重.我們也不便多問什麼,只是覺得遠不是一般小病而已.

餘下的我已念不下去,交給了毛宇.我聽著毛宇的聲音,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語文老師為何沒來,老班只是說她家人生病,很嚴重.我們也不便多問什麼,只是覺得遠不是一般小病而已.

餘下的我已念不下去,交給了毛宇.我聽著毛宇的聲音,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語文老師的身影不斷的在我腦海重播,電影似的.一遍又一遍.

大家敘說著三年高中那些逗人的往事,談論著當年誰暗戀著誰.誰給誰寫過信.那些曾經的點點滴滴都是我們的談資.說到最後,終於說到毛宇,我,阿東三個人.毛宇笑著打岔,我微笑著不說話,阿東不在,終於把我們三個人說是小同盟.老師聽後哈哈大笑.我突然想起那天正巧是阿東的生日.

我慌忙說到:「對了,今天是阿東的生日.」大家隨即一愣,笑呵呵的說道:「還是洛顏記得清楚…」那種語氣是明顯說給毛宇聽的.好在毛宇隨口接到:「額,是啊,我都忘了,看來他的兄弟還不如他的小妹呢.要不我現在給阿東打一個電話.讓他也高興一下?」說著就跑到電話廳打電話去了.

我跟在毛宇後面,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毛宇轉身看到後笑著刮了下我的鼻子,叫到:「小傻瓜，今天不只是阿東的生日,還是你擁抱我一年的紀念日啊.」我才明白原來毛宇什麼都記得,只是他總是討好我似的記錄著我們的一點一滴.毛宇是愛我的.可我總牽掛著阿東.我知道這樣對毛宇很不公平,也知道毛宇應該知道我對阿東的情意.只是他不說.可他不知道阿東在送我時給我的那封書信.那才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我聽著那通過電波傳來阿東的聲音,用盡全力對著電話說了聲生日快樂.

毛宇和阿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我呆呆的想起阿東那張熟悉又模糊的臉.耳邊似乎聽到他在念他那首小詩歌.

「淡淡的天氣擁著淡淡的你,

淡淡的往事消失在記憶裡.

……」

可往事成風隨雲煙,化成了怎麼尋也找不到的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