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那種考試的滋味早已隨風而逝.只記得高考後那場晚會.­

教我們語文的是剛從一個重點大學中文系畢業的女孩子.當我們剛上高三時,她上的第一節課都迷倒了我們班的好多男生.據毛宇私下告訴我說,阿東就被語文老師所迷惑才坐前面的.由此我們還取笑過阿東.­

語文老師不僅人漂亮,教的好,據說舞跳的還好.­

教我們語文的是剛從一個重點大學中文系畢業的女孩子.當我們剛上高三時,她上的第一節課都迷倒了我們班的好多男生.據毛宇私下告訴我說,阿東就被語文老師所迷惑才坐前面的.由此我們還取笑過阿東.­

語文老師不僅人漂亮,教的好,據說舞跳的還好.­

在我們一次課上,語文老師親口答應等高考完了,一定要給我們跳一次舞.­

由此我深信語文老師一定是個才女.­

那場晚會由於還要請老師們講話.所以是由班長和團支書主持的.­

那是高中唯一一次瘋狂的晚會.­

書本早已被清理.班內課桌上擺著糖果,老師都丟掉了平時嚴肅的面孔,一臉微笑的看著我們.語氣失去了往昔的嚴厲.突然發現每個老師都是那麼的可愛.­

那次能記住的是我們和每個老師的一次擁抱,語文老師的獨舞,還有阿東沉沉的低唱.晚會在夜幕下進行,經歷了高考的洗禮.我們用長達幾分鐘的尖叫來抒通我們青春無奈的呐喊.­

老班將我們誇獎了一番,無非是說我們是他的驕傲,每個老師也很動容的說到了離別,弄得大家都是眼睛紅紅的.班長更是一個摧情高手,他說:­

「我們在這裡跌跌撞撞走了三年青春歷程.我們受到過老師的責駡,同學的不解,甚至還萌動又滅掉了小美麗.但今天我們站在這裡.­

這裡有我們相處三年的同學,三年的老師,度過了今晚,怕以後相見甚難,我們來輪流給教我們的老師一個熱烈的擁抱,來答謝老師們對我們不倦的教誨.好不好?」­

班級已有人小聲的哭泣.­

片刻的沉默後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我不知道這個提議是班長深思熟慮過的,還是臨時發揮的.但我真的很感謝班長讓大家有一個機會用一個擁抱來感謝教我們的老師.所以至到現在我仍記得這最溫馨的一幕.也讓同學們對高中又多了一個記憶.­

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向老師們走去,一個接一個的擁抱老師.­

女同學顯得已不是那麼羞澀,大方的擁抱一下男老師,像抱父親一樣親切,如抱大哥哥一樣微笑.­

倒是男生卻出現了小家子氣.­

當第一個男生走向語文老師面前,略顯得有些遲疑.幸而語文老師很大方的張開手臂,像大姐姐一樣擁抱了那個男生.­

講臺下的男生沒有尖叫,也沒有起哄,大家用最純真的眼睛看著別人和老師擁抱;用真誠的眼睛和自己要擁抱的老師對目,輕輕道一聲感謝,擁抱,離去.­

全過程就那麼靜靜的進行.有些同學甚至又擁抱了一下老師…­

老班在擁抱完後,向班長輕輕交待了幾句.紅紅的眼睛,就先行離開了.­

語文老師獨自一個人留在了講臺,因為她要為我們跳舞.­

語文老師的聲音很好聽.她是我遇到的最美麗的老師之一.­

語文老師講話時已有些顫抖,她說:­

「我非常高興我所教的第一屆學生就是你們,你們的天真,快樂及憂傷又把我帶回了從前.由於你們的原因,我感覺我比同齡人年輕了許多.­

剛才班長的那個提議我相信它不僅感動了我,更感動了大家.我更確信這晚是我們永久的紀念.­

你們這一年的同學也遠比我上高三那一屆時同學要好的多.我很驕傲也很負責任的說,你們真的真的很棒……」­

台下已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語文老師打開隨身帶的答錄機,隨著音樂跳起舞來.­

我沒學過跳舞,也沒研究過舞蹈.但仍覺得那晚語文老師跳得最好.­

語文老師不停的跳著,台下不住的響起掌聲和尖叫聲.惹得好多低年級的同學爬在窗外看.我們則很得意,因為這是語文老師專門為我們跳的.­

語文老師大約跳了半個小時吧,鼻尖和額頭都密密麻麻佈滿了小細汗.當音樂停下來時,語文老師向大家舉了一個躬.台下立刻又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語文老師含笑揮了揮手離去.留下我們自主自由活動.­

同學們拋開了往昔的安靜,一個個登臺演.­

從任賢齊的《心太軟》到梅彥芳的《女人花》.同學們把當時我們熟知的經典老歌唱了個遍.興致一直還很高.­

我忘了阿東是為何上臺演唱的,因為阿東很自傲的,平時就是全班人都叫他唱,他也可以無所畏的不唱.­

或許那晚的氣氛確實感染了他吧,或是他趁那個瘋亂的夜晚表達對何歡瘋狂的三年思念吧.­

不管是由於什麼原因,他上臺演唱時大家還是很熱烈的響起了掌聲.因為大家都知道阿東唱歌是很好聽的.­

阿東上臺只說了一句話.­

「我想唱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但歌詞我記不全了,誰有歌詞,可以讓我用一下嗎?」­

台下開始詢問.我突然想到紫軒有這首歌的歌詞.於是向阿東示意讓他等我一下.­

我快速找到紫軒,恰巧她班的晚會剛剛結束.當她聽明來意,對阿東要唱《同桌的你》既驚訝又很興奮.我們快速找到歌詞,我拉著紫軒飛奔回教室,把歌詞遞給了阿東.紫軒則挨著我坐下.­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髮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

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喜歡和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日子總過得太慢­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

轉眼就各分東西­

誰遇到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我寫給你的信­

誰把它丟在風裡­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

我也將有我的妻­

我也會給她看相片­

給她講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

阿東在臺上用心唱著這首早已紅遍大江南北煽情的校園民謠.­

好多同學都隨和阿東的聲音一起唱.­

相信這首歌一定觸動了大家那些未發生戀情而夭折的往事.­

我則認為這是阿東唱給沒有位址的何歡聽的.雖然他不說.我還是依然能感受到阿東對何歡的念念不忘和深深的思念…­

阿東唱著唱著終不能自禁,失聲痛哭起來.場面一下子緊張起來.阿東慢慢蹲下,像一個孩子丟掉了他心愛的玩具一樣.­

毛宇則快速上前,攙著阿東向教室外走去.同學們沒有嘲笑沒有尖叫,只是不知所以的楞了一下,但他們仍堅持把歌唱完.­

我和紫軒也緊跟阿東和毛宇的後面,一起默默的走到操場.找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坐了下來.­

七月的夜晚,雖然已是十點.但仍然有些炎熱,幸好不時的吹拂些微風.遠遠的聽到高三同學不時的尖叫聲.吵鬧聲.更顯得我們這裡的落寞.­

阿東依然埋頭,過了許久.才慢慢抬起頭,看到了我們三個站在他周圍,很淒慘的笑了笑,剛伸開手臂,卻被毛宇一下子攬過.毛宇拍拍阿東的雙肩,沒說一句話.卻勝似萬語千言.­

約莫過了幾分鐘,毛宇把手放開,或許兄弟情誼就那麼簡單而沉重.阿東看了看我們,緩緩的說:「我真的好想何歡．」­

這麼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以及他說話時那種無助的表情.­

我們沒有回答,幾個人一起坐在那片操場上.大家都沉默了.好似在思索如何打破這個僵局.­

還是阿東先開口說到:­

「知道我為什麼希望到沿海上大學嗎?因為何歡曾說過她喜歡聞大海那種濃堿的味道,她說若兩個有情人坐在沙灘傍,一起看日出和日落,看遍人世滄桑.也不枉白活一世.你們不知道何歡說這話時那種深情和憧憬.我相信那是何歡最美麗的時刻.我就是迷上何歡的這種神情的.其實我從小就特別喜歡西安,我是念唐詩長大的,特別喜愛古長安.聽人說那裡有數不清的古跡,有品嘗不完的小吃.由此我決定長大了就去西安上學,去親自體驗一下盛唐的遺跡.我曾和何歡討論西安和沿海的好壞.或許是喜歡她吧,我漸漸接受了何歡的意見,也慢慢喜歡上了看有大海的圖片.那種天地海連成蔚藍一片也日益震憾著我的心靈.三年的無名的思念更使我決定我要去沿海上大學,我記得何歡曾說她喜歡青島,所以我決定去青島上大學,希望我能在那裡與何歡相聚,再會了西安那些美麗的古跡…」­

阿東用他那深沉而帶磁性的聲音表白著他的心事.我相信若何歡在這裡也一定會感動的不知所以.­

有人說:被一個人思念著是一種幸福.那麼何歡應該很幸福吧,因為她不僅僅被阿東癡癡思念三年,並且她的一言一行都讓阿東銘記於心,如數家珍.­

毛宇輕輕說:「咱兄弟的情意，心思咱都知道．阿東，何歡也一定是如此思念你的．」­

紫軒也娓娓道來:「阿東,雖然咱們是小學同學,可我不知你有這麼深沉的往事,都說往事成風隨雲煙,但我們依然能感受到你的思念,你想去沿海上大學你就去吧,我會去西安上學的,你若想去西安玩,不會感到陌生的,我聽洛顏說毛宇他們倆也要去西安上大學.你可以假期中來找我們玩的,我們是一輩子的同學,朋友.」­

「是啊，一座城市因為有一個知心的人而不讓人覺得孤單，況且我們都會在西安等你的到來．」我也答到.­

阿東終於露出了笑臉.但宿舍的門卻被鎖了.我們決定在操場上度過今晚來紀念我們高中這個純美年代.­

或許是突然沒有了學業的壓力,我突然就覺得有些迷茫,沒有壓力的我們選擇了把對方的各種醜事都拿出來曬曬.­

由於紫軒和阿東是小學同學,毛宇則是阿東初中同學,這樣阿東出醜的機會就格外的多.而我們出也因此而更多的瞭解了對方.­

阿東說紫軒上小學時特臭美,老弄一個狗尾巴草插在自己的頭上,把自己打扮的狗尾巴花似的…惹的我和毛宇哈哈大笑.­

紫軒輕輕的說:「愛美是人的天性,就是我插過草,你也不能這麼損我啊,看來我不揭你你不服啊,知道阿東為何愛吃鹹的不?那是他小時候老舔自己的鼻涕,唉呀,那情景怎麼說呢…」紫軒調皮的向我和毛宇伸伸舌頭，得意的朝阿東伸出勝利的手勢。­

阿東由此經驗後,就讓毛宇先說他.毛宇也明白怎麼回事.想了想,說起了一件阿東當年頂撞老師的一件事.­

那時他們剛上初三,在學校有點老大的感覺.有次阿東在窗前讀書,書中夾一張抄有小詩的紙.不知何種原因,那張紙掉在了地上,阿東彎身撿紙時,恰巧班裡一美女經過,以為阿東要非禮她,哭哭泣泣跑去找老班告狀.老班是個很道士的老妖婆,初聽此事,勃然大恕,但礙于阿東在班裡成績獨一無二,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要阿東向那美女道歉.誰知阿東說了句很經典的話來回應老班:‘我這人就不吃香菜.’搞得老師很無語.­

我和紫軒聽後立刻笑了起來,因為那時我們有叫女生為香菜的說法.­

阿東顯出很委屈的樣子,但很快恢復了他原有的笑臉.說到:­

「嗯，好像有這麼個事,額,我記起來了,說了不怕洛顏生氣啊,毛宇當時就老暗戀這個‘香菜’.一聽我不吃了,毛宇很義氣的也不吃了.所以我們很兄弟的一直到現在.」把毛宇說的哭笑不得.我們不知不覺己有些疲倦了,夜應該很深了吧,校園裡脫去了白天的浮華,很安靜很安靜.我和紫軒背靠著背,而毛宇和阿東則靠在一起.我們終究這樣仍是昏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