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日子終於挨到了百日衝刺.­

就如給我們這天昏地暗的生活注入了一道光明.­

我們都確信那是黎明前的黑暗.­

中國人是喜歡搞紀念的.學校也不例外.在百日衝刺那天除了舉行誓師大會,還張貼了長對聯.­

對聯的內容我已記不清楚,應該是鼓勵打氣鞭策的那些東西.至今我只記得有‘魚躍龍門’這四個字.­

我之所以記住這幾個字,完全是我對‘魚躍龍門’這四個字有些敏感.­

一直在腦海深處有這樣一個畫面.­

一條條小魚逆流而上,在那個有數丈高的峭壁前平身一躍,有的飛過龍門,有的慘痛落下;飛過的魚一下子長了須,成了龍.頓時金光閃閃,任它東遊西往,­

而那些未通過的摔下的有的繼續翻躍龍門.有的已摔的不能遊動…­

這便是魚躍龍門,有歡喜的,也有慘痛的.正如那高考,我們在高三路上晝夜兼程.到高考時憑著那氣若遊絲的毅力和勇氣翻躍高考這個龍門.有點讓人覺得空白的感覺.­

我們開始了新一輪的複習.­

那些艱苦的歲月至今不能讓人淡忘,或許是給我留下了經久不滅的記憶.­

如今的我靜靜的回首那段時光.總會有這樣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早早的起床,慌亂中收拾一下床鋪,十幾個人幾個水龍頭,爭先恐後的洗臉、刷牙。手腳並用,還不忘說一下即將要評的題目.­

慌亂中打掃衛生,慌亂中打開窗戶、關閉門.一路飛奔到教室,­

泡一杯濃茶,讀那些要識記的知識點.幾分鐘後在老班的催促下不情願的跑起早操.­

老師常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所以格外嚴格要求每天的早操.­

在跑步時還要喊口號,大家近似機械重複著這些麻木著過著日子.­

早讀可以讀一切要背的知識,英語早讀時,老師不會怪你讀歷史.­

老班是每個早晨都要巡視教室的.會輕輕敲一下那些依舊背著書卻已睡著的同學.然後輕輕一笑,悄悄離去.­

然後是放學吃飯.­

同學們簡單又快速的搞定早飯後,又匆匆做題.­

那時我們三個正式一起吃飯,班裡也多了三三倆倆的一快吃飯的場面.只不過涮碗時毛宇老跟在我後面,幫我拿著.阿東則非常樂意.因為他只用吃飯,擦桌.記得不知誰出的主意,有一次班裡二十幾個人決定一起吃飯,而洗刷則由眾人決定.卻想不到他們竟決定由我和毛宇一起.而阿東則起哄的最厲害.我們招架不住,就同意了.但碗太多,阿東也就一起涮碗了.接下來是上午幾節課,每節課都是評題,那些習題老師不耐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講解,而我們則在課桌上昏昏一片.經驗豐富的老師時不時講一兩個笑話,來活躍一下寂靜的教室氣氛.中午可以午休.但好多同學為了做題把午休一壓再壓.只睡十五分鐘左右.那時最大的願望就是不用做題,聽題.而能夠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如此簡單.下午和晚上都是做題,那些卷子推起來有二十來斤.高考後我本想把它燒了用來紀念我的青春歲月,結果聽取毛宇的提議:我們幾個全合著賣了大吃一頓.當然這都是後話.晚上做題,一直做到十點半.那時毛宇是不送我的,他老是默默站在窗前,看著我的背景消失,然失和阿東一起去宿舍.

……

那確實是一段美好年華.讓我難以忘記得還有我們幾個在高考前的一次登山.­

原本就我們三個,在登山的路上卻意外的遇到了紫軒.紫軒是阿東的小學同學.­

我是不認識紫軒的.毛宇大概也僅僅只是知道有紫軒這個女生.而阿東應該和紫軒很熟.­

阿東很熱情的向我們介紹紫軒,也很熱情的向紫軒介紹我和毛宇.­

出於熱情,我和毛宇極力邀請紫軒一起參加登山.阿東也說.最後就是我們四個人一起登山.我確信那次登山絕對影響了我和毛宇關係.­

紫軒是那種非常可愛的女生.一雙很明亮的眼睛,很白皙的皮膚.­

那次我們四個興高采烈的去登山.我想若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那一定是次最美麗的回憶.­

歷經這麼多年和這麼多事,我想其實每個人都是善良和美麗的,只是相互交織在一起.那些錯誤,誤解,青砉年少的莽撞,編輯成了我年少的人生.­

其實那日登的山也並非是什麼名山.­

記得那是四五月份,春意已經很濃了,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加上我們年少的青春.­

我們是借了兩輛車子.毛宇載著我,阿東載著紫軒.­

那時我們真的是一無所有.連一個答錄機都沒有.我們四個輪流說著笑話,唱著那時的流行歌曲,那英王菲的《相約九八》,任賢齊的《心太軟》，謝霆峰的《愛你1999》，還有很多九十年代經典的老歌。­

我們打著口哨一路向山奔去.春風和藹的吹拂著我們的額頭.我甚至還大膽的摟起毛宇的後腰,阿東和紫軒則不約而同的尖叫起來.面對他們的尖叫,我則更肆無忌憚的把頭扁在毛宇後背上.­

紫軒則安安靜靜的坐在阿東的後面.小鳥依人般.­

我想我們給外人的感覺就是四個不好的學生,兩對小情侶.­

可是我們不管這些旁人的流言碎語.­

那日陽光也格外的明媚.可我看到阿東對紫軒有些呵護的樣子.心裡還是隱隱有點疼.­

毛宇在登山的途中對我備加呵護,每當有陡峭的山路時,毛宇都拉著我的手.­

阿東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毛宇跟在阿東後面,而我則跟著毛宇,紫軒在最後面.我們手拉著手一路登山.­

途中經過一個轉運洞.­

聽人說只要從那個洞裡轉一圈,黴運就會離去.好運就會到來.­

或許女孩子有愛探險的天性,雖然阿東和毛宇都說這是騙人的.但我和紫軒都堅持要進去轉轉.其實那不要門票的,只用買幾隻蠟燭.阿東悄悄對我說,這是為了賣蠟燭.­

紫軒已經改口不去了.但我仍不放棄.因為我仗著毛宇的寵愛吧.­

最後還是我勝了.­

阿東說還按上山時的順序,既方便又安全.­

我則堅持我走在最前面,要先把黴運轉走…­

這樣,我走在最前面,毛宇拉著我的手.後面是阿東拉著紫軒的手.可誰想曾有一段這四隻手又換了換拉法.­

那天我像一個公主一樣使喚毛宇和阿東.而紫軒則平靜的聽從阿東和毛宇的指示.­

我想在這點上我就輸給了紫軒.­

其實,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這樣,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毛宇對我的寵愛,卻十分感激別人對我的一點幫助.人,這是本能吧.­

總之,那天我真的有些過分,或許是由於有紫軒在吧.反正我有些煊耀的感覺.­

可歎我是多麼的小家子氣.可毛宇那天一直由著我的性子,卑微著他的愛憐,為討我我的歡心,他盡他所能.由此,我也確信毛宇是愛我的.­

轉過了轉運台,我們一路登上山頂.­

那天登山的只有我們幾個,在山頂上我們席地而坐,吃著我們帶的乾糧,喝著山泉.有說有笑享受著陽光的沐浴.­

風輕輕的吹拂著我們的面龐.風裡還混著各種花香.我們很愜意的躺在地上.­

毛宇突然站起身來,向著遠處喊叫­

「洛顏，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我的臉一眨那羞紅起來.­

阿東和紫軒一起起哄,讓我擁抱一下毛宇.看著毛宇直直的立在我面前,我也忘卻了所有一樣.從毛宇背後將毛宇抱著,緊緊的…我相信我從那刻已愛上了毛宇.­

當我們再次坐在地上時,阿東和紫軒一起說祝我們幸福.­

而紫軒調皮的要我講一下當時的感受.我想了想,張口卻說了句.­

「我是一隻幸運的dog.」­

「你是一個幸福的god。」­

一向對英語感冒的毛宇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隨即阿東和紫軒拍起了熱烈的掌聲.­

「行啊，你小子，洛顏是這麼讓你追上的啊？！」阿東插嘴道.­

我們坐在山頂,靜靜地感受這自然的美景.幾隻小鳥在遠處的林子枝上歡騰的吱吱喳喳.幾片淺綠的草地印著野花,幾隻蝴蝶飛來飛去.­

我突然有種想唱歌的欲望.此時此景我突然想唱鳳飛飛的那首《追夢人》。­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髮,­

讓它牽引你的夢,­

不知不覺這紅塵的歷史,­

已記取了你的笑容.­

紅紅心中藍藍的天是個生命的開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

讓青春嬌豔的花朵綻開了深藏的紅顏,­

飛去飛來的滿天的飛絮是幻想你的容顏.­

秋來春去紅塵中誰在宿命裡安排.­

冰雪不語寒夜的你那難隱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莫讓紅顏守空枕.­

青春無悔不死永遠的愛人,­

讓流浪的足跡是深藏激情你的心語,­

前塵後世輪回中誰在宿命裡徘徊.­

癡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我也不知為何此刻要唱這麼傷感的歌.­難道是女生所特有的第六感覺嗎?我不知道.­

下山卻出現了意外.­

正如一句俗語那樣:上山容易下山難.­

我們小心的一點一點下山,在陡峭的山路上,還是像登山時那樣.阿東走在最前面,依次是毛宇,我,紫軒.­

我們打著口哨,歡聲笑語的向山下移動.­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阿東一個趔切,重重摔倒在地上,而我們也相應的歪在了山路兩旁.紫軒帶來的水杯也掉了,滾落到十幾丈的峭壁下…­

幸好阿東的手狠狠抓緊毛宇的手,要不然他極有可能滾落山下.由此毛宇曾一度說他救了阿東一命.­

可是阿東的腿還是摔腫了.雖然他笑著說沒事,可我覺得那只不過是他怕大家擔心而編造的謊言而已.阿東應該很痛了.­

毛宇決定讓大家就地而坐,休息一會.然後他說他要下去幫紫軒把水杯找回來.­

我雖有十二分的不樂意,但也不好說什麼.卻又極力催促毛宇一定要把紫軒的水杯找回.­

毛宇小心的向峭壁下走去.我們則坐在原處休息.阿東輕輕的揉自己的受傷的腿.太陽已偏在山腰.映出彩色的雲霞.我們都靜靜的等待毛宇的回來.我甚至還很是擔憂毛宇的安危.時間滴滴答答的溜走.突然有種落寞的感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毛宇終於把紫軒的水杯找回.紫軒顯出特別興奮的樣子.待毛宇休息了一下.我們就急匆匆的下山了.­

由於阿東的腿受了點傷.回去時毛宇載著阿東.我和紫軒則輪流載著對方.或許是由於我們都有些累了,回去的速度遠沒有來時的快.我則沒力氣說笑.阿東則哼起了小曲.­

那時天有些晚了,也有些了寒意.我們顧不上途中休息,就急急忙忙趕回去.­

其實紫軒就在我們的隔壁班,並且我們還是一個宿舍樓.只是以前不大注意而已.有了這次登山,一來二往我們就熟了起來.­

時間終於等到了六月份.由於已是最後一個月了.複習,考試,炎熱的天氣侵吞著我們的身心.如果非要找出不尋常的往事.大概也只有那些留言本上的留言了.­

那時還買不起留言錄,不像現在的學生給每個人都發一張留言紙,上面可以寫好多資訊.那時也只是買一本日記本,讓同學們一個一個寫留言.男女生還不大寫留言.一般還是互寫留言的.並且由於越靠後的人能讀到前面別人的留言.所以留言本上都成了八股文.都千篇一律的寫著:祝你考上理想中的大學…什麼的.­

雖然那種留言很拙劣,正如席慕容所寫的那樣:我含著淚,一讀再讀,卻不得不承認,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紫軒也拿來她的日記本,讓我們三個留言.­

其實紫軒對阿東很好,我以女生特有的敏感認為紫軒是喜歡阿東的.­

之所以他們沒有戀情.大概由於她和阿東是小學同學,我想紫軒也應該知道阿東和何歡的事吧.­

所以我在阿東的日記本裡很調皮的留言:你是喜歡合歡樹還是樂意坐在紫色的小軒窗前?­

合歡樹指的就是何歡,而紫色的小軒窗則是指上面提到的紫軒.­

阿東看後,在上面龍飛鳳舞般批下:此乃天機,不可洩漏.我和毛宇看後哈哈大笑.可我笑後卻有一絲絲隱痛…­

零零年的夏天炎熱而苦悶.­

我們的高考設在七月裡的兩三天裡.「黑色七月」是高考人所特有的內心惡魔.­

我們用三年時間編織的大學夢交給炎熱的七月.待成績出來後各分東西,再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