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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名佐酒吧裡沒有了宋一生意逐漸冷淡了下來,沒有良好的地理位置,也沒有很新的客源,只是一個不同別處的排遣寂寞的地方,如同一個紮根在乾涸土壤的嬌豔玫瑰,誘人也脆弱。
這裡都是受傷的心,所有孤獨靈魂的碰撞讓這樣一種交際變得誘惑,特別是在這裡,卸下所有的負擔,似乎真的能做回原來的自己。
張言新無聊地用手敲著玻璃吧台的桌面,下巴擱在邊緣發著呆,來來往往的人都是絢麗得奪人眼球的服裝,可能他們覺得好看,在他眼裡,顯得格外俗氣。
「啊!好無聊啊!」他站起身打了個哈欠,眼睛眯得快要睜不開來。他轉身看看背後的鐘,這一場還要熬到淩晨四點才能回家休息。
他無心地瞟了瞟四周,左邊兩個熱吻的男人糾結地倒在沙發上,看得言新一臉緋紅,嘴裡不自覺地吐出了「哇塞」的字眼,然後趕緊回避式地看向了另一邊。
另一邊人很少,都是零零落落地自己喝著酒,幾個醉倒在桌子邊,嘴唇動著卻聽不到在說什麼,張言新看得無趣,剛想轉身,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角落的中年男人的身上。
他還穿著工作的西裝,領帶還打得整齊,目色迷離地看著酒杯裡淡黃色的酒精液體,表情痛苦。
「楊正?他怎麼會在這兒。」張言新納悶得很,想到了第一次因為宋一的小心計自己被楊正摁倒在沙發上顯些動了手,不時腦海裡還能浮現出宋一得意的笑容,現在這個得意的他不懂因為什麼原因突然離職在醫院養傷,而這個男人居然獨自一人在這裡喝酒。
「嘿,要一起嗎?」張言新走到楊正身邊,坐在了他左邊的空椅子邊。
楊正聽到聲音,像一隻警覺的醉貓,四下裡觀望著,然後看向了身旁的言新。
「你……你誰啊!」他醉得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著,用急躁的口吻對張言新說。
「你心情不好啊?」張言新自己倒起了酒。
「心……心情不好?你哪個眼睛看到……看到我心情不好?」剛說完,又一杯酒下肚。
「少喝點吧你,怎麼,今天沒讓宋一陪你啊?」
楊正聽到這話愣了愣,好像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往自己酒杯裡添酒,眼睛裡全是醉人的神情。
「你們,吵架啦?」張言新試探性的看著楊正,楊正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還是一直不停地往嘴裡灌酒。
「我們分了。」楊正說著,把酒杯挪到一邊,扶在桌子上不斷地重複著「分了分了」這樣的醉話。
張言新按著他的肩膀,勸他不要太難過,可是楊正突然間眼淚流了出來。
「我真的很喜歡他。」
「嗯。」
「我也不懂他到底怎樣想,我願意頂住壓力和他在一起,可他好像要放棄了。」楊正說著,眼淚還是在流。
「你們到底怎麼啦?」
「他說我們不適合,要分手。」他默然地複述著,「我後來也想過了,我這麼大年紀,他怎麼會用心愛我呢,他還是玩兒的年紀,我有我的家人,他有他的學業,我們註定不會是同一世界的人。我有錢,我是有錢,我以前以為宋一並不是看重了這一點,我以為……我以為……」
「你以為他是真心愛你的?」楊正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張言新已經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他不懂怎樣安慰眼前這個男人,只能陪著他喝酒,聊天,卻不能像宋一那樣真正進入他的心裡。
「他那麼好看,看起來純潔得沒有一點瑕疵。」
「他還驕傲,冷漠,甚至目中無人。」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其實他的內心很空很寂寞,只是他表面縱情迷惑了你們而已,他的心裡其實很害怕。」
「你真的很瞭解他。」
「我以為我們是相互理解的。」楊正看著張言新憂傷的眼睛輕笑了兩聲。
如果自己可以擁有宋一放棄的這一切,那樣便好了。張言新心裡想。
生活總是對自己這樣的人存在不公平,有些人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東西有些人一輩子都在努力在祈及。
如果可以有一種方式,跨越所有夢想途中的坎坷與挫折,與夢想能夠更近一步的話,他願意嘗試,即便代價沉重,他也可以忍受。
「你喝太醉了,回家休息吧。」張言新把楊正從位置上拉起來,笨重的楊正整個人撲倒在言新的背上。
「不想回去!別拉我!」楊正抵抗著,胡言亂語著「為什麼離開我,為什麼騙我」。
「可是你很醉了。」
「我……我不想回家。」楊正暈頭暈腦地看著張言新,一字一頓地說著。
張言新笑了,把楊正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你去我家休息吧。」
四周的人傳來竊笑,三三兩兩地把頭湊在一起交流著,酒吧裡溫暖的空氣裡彌漫著酒精的低迷氣息。
「那不是宋一的那個情人嗎?我沒看錯吧!怎麼……」
「什麼怎麼啊!宋一不在被人巴結了唄。」
「是那個唱歌的新人嘛!」
「新人?老手還說不定呢!就說宋一他們談不久的,說什麼感情專一!男人的話就是狗屁!」
「這種騷貨真是不少,真是為了錢臉都不要了,賤種就是賤種啊,哈哈哈,來啊,我們繼續喝!」
張言新用餘光打量著那邊一堆的幾個女人,他知道這條路不容易走,他還有很多要面對,可是為了不知所謂的夢想,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將來,只有這樣才能直抵對岸。
有時候現在的生活會讓他感受到,尊嚴只是一個空洞的詞而已,那些沒有尊嚴的人往往活的更加精彩,往往在一點一滴地把尊嚴賺回來裝進了口袋。
他想著,聞著楊正身上男人的古龍香水味,把他帶出了酒吧。
「對不起,我只能借助你。」張言新看著他笑了笑,趁著夜色架著他往回家的方向趕去。
5
「是宋一叫我來找你的。」
蘇澈把鑰匙放在了手邊的桌角上,看著電視機旁陳靜和林浚的照片微微笑了,「你一直都記著他。」
陳靜上前把照片扣了下來,蘇澈輕笑了兩聲,走到窗戶旁甩手把窗簾打開。
「宋一為什麼自己不來?」陳靜沒有看蘇澈,沉重地問,四周靜得可怕,隱約地可以聽出蘇澈沉重的呼吸。
「他說他不想見你。」
「你說什麼?」
蘇澈把那封信從口袋裡取了出來,完好地遞到了陳靜的面前,陳靜的雙眼牢牢地鎖定著蘇澈,卻被蘇澈眼裡溫柔的氣息擊碎。她看著蘇澈抓起自己的手,把信重新交到她的手中。陳靜不敢相信,甚至不敢想像,曾經以為的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現在也徹徹底底地離開了自己。
「我告訴過你,陳靜,再這樣下去傷害的只會是你自己。」蘇澈試圖抱住即將失控的她,被陳靜用手撣開。
「我沒事。」
「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嗎?」
「對不起,我找不到宋一可以回絕我的理由。」
「你為什麼可以一直愛一個傷害你的人,去辜負一個一直關心你照顧你的人呢?!」蘇澈抓住陳靜的肩膀,使勁地搖晃著她。
「蘇澈你放開我!」
「為什麼!為什麼啊!」
「蘇澈你給我冷靜點!」伴隨著爭執,一記響亮的耳光印在蘇澈的臉上,蘇澈愣在了原地,陳靜的眼淚也終於釋放出來。
6
深夜,A社區。
林浚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久別家,這次回來了兩天還沒有回過家,他想像不到媽媽見到他會是一副什麼樣恐怖的嘴臉。於是索性這兩天,他下飛機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機場的小店裡換掉了自己的手機卡,然後偷偷地從另一個出口溜出了機場,打了的士直奔名佐酒吧。
他打開了門,在門口套了拖鞋,還有很多行李還放在宋一的家裡,自己僅僅只是背了個書包,裡面裝著錢包和一件外套。
客廳裡漆黑一片,他摸索著開關,順手把包扔在了沙發上。忽然,整個客廳一片通亮,林浚的眼睛被瞬間的光線照的睜不開來,等他的眼睛適應了強光的環境,眼前就只剩下一張怒氣橫生的老臉,眼神怨恨地看著自己。
「媽!媽你大半夜不開燈要幹嘛啊!嚇死我了。」林浚一個踉蹌倒在沙發上,用極快的速度坐正。
「原來你還認得家啊,我差點就報警了。」
「額……至於嗎,媽。」林浚挨近坐了點,把包裡的化妝品掏出來放在女人的手心裡,然後滿臉堆笑地讓女人看看喜不喜歡。
兩小時前。
「宋一啊,這什麼化妝品啊,好好聞呀。」林浚在宋一的家裡,在宋一寬大的梳妝鏡看著他零零碎碎的化妝品。
「楊正送的,我也不懂,很好用就是了。」
「他對你不錯嘛!」林浚用胳膊撞了撞宋一的背,竊笑了兩聲,宋一又用自己特有的白眼看著他。
「對了,一姐,有沒有沒開過包的?」
「喂!林浚,什麼一姐啊!你死開點啦!」宋一把收拾了一半的衣服一股腦扔到了林浚身上,「新的在左邊的抽屜裡。」
「哇塞,宋一,你行啊,這麼一大堆!」林浚雙手左左右右地換著各式各樣的高檔化妝品,對著宋一一陣調侃,弄得宋一的臉緋紅一片。
「不要理你。」
「誒,宋一,這支給我吧!」林浚微笑地搖著手裡的遮瑕霜,「喂,一姐,你意見呢?」
「喜歡你就拿去唄,臭男人。」
林浚問著媽媽喜歡自己送的化妝品的同時回想著剛才在宋一家裡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傻笑什麼?」女人警覺地瞪著他,林浚的臉色「唰」地變得正經,嘴裡否認著沒有沒有,可還是忍不住想笑,自己是不是太聰明了。
「媽,你喜歡嗎?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
「別跟我扯話題!你兩天沒回家,也得給出個解釋吧。」林母把手裡的化妝品放到一邊,端起了茶杯,輕泯了一口茶水。
「我……我有幾個朋友見我,然後……然後就一起吃吃飯,隨便玩玩的。」林浚顯得局部不安,手指冰涼冰涼。
「呵呵,你說這些,你自己會信嗎。」林母放下茶杯,站起身,「早點去睡覺吧。」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罵我?你不是……」
「如果罵你你能改,那我今晚不睡覺也要罵醒你。」
林浚看著媽媽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他靠著柔軟的沙發,夜色裡俊美憔悴的臉冷漠之至,他知道女人心裡另有打算,不管自己怎樣努力想去看透,還是朦朦朧朧,這麼多年的噩夢,醒不過來,原來生活最獨特的造夢師會是自己,只有自己才會知道,怎樣的夢讓自己一旦陷入就不可自拔。
深夜,B社區。
「還是打不通嗎?」
「沒有。」楊蘭一邊急切地按著電話上的按鍵,一邊回答母親的問題。
「楊正現在是怎麼啦!常常半夜不回家!」楊蘭的媽媽氣急敗壞地把手機裡能夠聯繫的楊正的朋友聯繫了遍,還是沒有能夠找到楊正。
「媽你別擔心啦!爸爸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的。」
「你說他會不會在外面……」
「不會的!」楊蘭激動地站起身,反駁了媽媽的想法。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楊蘭的媽媽被她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
「沒啦,我意思是爸爸這麼愛這個家,他不會……」
「不會?我看他膽子很大呀!」
「媽,你別懷疑爸啦,他不愛這個家他今天晚上就不會抽空陪我們吃飯啦!」
「可是他……」
「別可是啦,你要相信他呀。」楊蘭握著媽媽的手,很悉心地慰問著媽媽。
「好啦!媽知道,女兒你先去睡吧。」
「嗯,媽,晚安。」楊蘭拿著包,微笑著退出了客廳。
7
張言新觸摸著楊正乾冷的皮膚,楊正按住自己的胳膊,他第一次被人征服的感覺,楊正的動作越來越大,張言新感受著尖銳的刺痛,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大汗淋漓。
最後的時刻,楊正咬著他的脖根,讓他欲罷不能地喊出聲來,原來真的有那麼一刻會感覺到痛並快樂著,他撫著楊正微微藏著皺紋的臉,把舌尖探進他的唇齒間,體會那些未知的情愫。
他在衝刺,張言新可以察覺得到,那種刺痛愈發強烈著,快樂,幸福,還有心酸,苦楚似乎都被淡忘,就在猛然爆發的瞬間,楊正突然捨不得地抱緊他。
他微笑了,很快樂,楊正的眼淚又來了,他不懂怎麼安慰,只是楊正的哭聲越來越大,最後用擁抱深深把他淹沒。
「宋一,再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張言新抱緊他的手突然鬆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