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黑黴日的施捨 Ⅱ

鬱蓮薇打開門，眼前映入一捧瑰豔的花束。她露出端莊婉約的微笑，接過花束，看著面前的男人，似笑非笑的道：「如果白天收到這束花，我想我會接受你的求婚！」

季銘庭笑了笑，「現在接受也不會太晚。」走進房間，他瞟了眼她敞開的行李箱。「打算一直住在酒店？」

鬱蓮薇不置可否的一笑，將早已煮好的咖啡遞給他。「不想打擾你的工作。找到岩澤了嗎？」從崔仲延口中得知他是去尋找季岩澤後，她未見到他的失落早已化成了體諒。

他淺啜口咖啡，沉默的搖了搖頭。

郁蓮薇了然，「既然已經知道他在蒙得唯的亞，找起來也會容易很多。我還真想看看他見到你後的樣子！」

季銘庭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不覺微微一笑。鬱蓮薇在他心中的地位一直有些許不同。他喜歡她，儘管這種喜歡是建立在與她相熟十年的習慣上，但這種感覺在他認識的女人當中，已經是獨一無二的了，所以在父親催促他結婚時，他想到了她。

「準備待多久？」他轉開話題。

「不會很久，過幾天就回去！」理智的拒絕他的求婚後，她以為自己能依舊理智的保持對他的感情，最終卻抵不住內心的衝動，在他走後第三天飛來了這裡。

季銘庭放下咖啡，站起身來，向她伸出修長的手，淡淡笑道：「走吧！」

鬱蓮薇微愣，「去哪？」

「剩下的幾天會抽不出時間，有空的時候就先補償你！」

鬱蓮薇心底柔軟的地方霎時又融化了幾分……這個嚴肅的男人，偶爾也能露出幾分溫柔呀！

莊重肅穆的教堂裡，整齊的擺放著一排長長的木椅，人們正在虔誠的做著早禱。

靠近角落的地方卻突兀的擱著一隻行李箱，薑瑤蜷縮在木椅上睡得正甜。

伴隨著輕柔美妙的唱詩聲，薑瑤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渾渾噩噩的從長條凳上坐起身，頓時只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快折成幾百截。她齜牙咧嘴的伸了伸僵硬的胳膊，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環顧四周虔誠唱著聖經的信徒們，似乎沒人察覺她在這裡借宿了一晚。

昨晚走投無路之下，她拖著大箱小箱的行李漫無目的在街上閑晃，等回過神時，卻發現到了這座教堂。教堂值守的守夜人收留了她，讓她在教堂內過夜。素來不信主的她，不由也對著基督的聖像感激涕零的誠心祈禱起來。

但是，過了昨夜，今天她又該怎麼辦？

從行李箱裡掏出洗漱用品，她偷偷摸摸的溜出了教堂。

教堂前的空地，矗立著一個清澈見底的小巧噴水池，起起落落的水花歡快的飛舞著。

懶得顧及路人詫異的目光，她趴在噴泉邊，就著沁涼的水刷牙洗臉。

洗漱完畢，她拍了拍清爽乾淨的臉蛋，精神十足的給自己鼓氣：「很好，又省下了旅館的錢！」

她輕手輕腳的重新溜入教堂裡，看到神父朝她瞪了好幾眼，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朝基督聖像劃了個十字，偷偷摸摸的取出昨晚未吃完的半截麵包，索然無味的咬了一口。另一隻手伸入口袋摸出僅剩的鈔票，在心中計畫著這些錢該怎麼利用。

突地，她看到鈔票中間夾了張字條，她記起是昨天的胖女人掉下的。拿起字條，上面潦草的西班牙文讓她直皺眉頭。漫不經心的勉強看懂幾個單詞，她陡然張大嘴，睜大眼，放下麵包，手忙腳亂的從背包裡掏出字典，開始逐個查找不認識的單詞，那認真的勁頭，似乎早已忘了自己無家可歸的事。

片刻之後，肅穆莊嚴的教堂裡，猛地傳來了一陣欣喜若狂的叫聲：「有救了！」

「介紹的就是你？」崔仲延將簡歷看了一遍，抬起頭打量面前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長相清秀甜美，臉蛋紅潤，烏亮的大眼靈動有神，此刻卻睜得賊大，正好奇的滴溜溜轉個不停。

姜瑤驚歎連連的在裝飾奢華的客廳裡瞄來瞄去，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他一句：「啊，沒錯！」

明朗絢麗的陽光透過客廳裡巨大的落地窗投射進來，金色的光線照亮了大廳的每一處角落，充滿金碧輝煌的氣息。薑瑤嘴裡不停的感歎，手則不安份的在拉著魚鱗花紋、華美精緻的牆壁上摸來摸去，光是這面牆壁的錢都夠她租間公寓交上一年的房租了吧！

她估摸著牆壁的價值，眼角突地接收到崔仲延奇怪的目光，不由訕笑幾聲，拍了拍牆壁，讚美道：「好牆、好牆！」

崔仲延咳了一聲，領著她在房子裡熟悉環境。

「你的工作就是在每天四點以前將屋子收拾乾淨，外面的花園有人負責，你只需……你又在幹什麼？」

「誒？連這個都鍍了金子嗎？」薑瑤捧著手上的鍍金花瓶小心翼翼的詢問。

崔仲延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將花瓶從她手中奪過來，放回桌上。

「一看就很昂貴呀！」薑瑤不以為意，誠心的讚歎。

崔仲延不禁皺緊了眉頭，懷疑的問道：「介紹來的真的是你？不是說是個有經驗的鐘點工嗎？」她這幅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很難不讓他質疑。

薑瑤表情一滯，吞了吞口水道：「我……當然是我了！」

上帝啊，原諒她不得以的謊言吧！

她猶疑的態度讓崔仲延銳利的目光一擰，正待說什麼，薑瑤又陡地驚呼起來：「原來這裡離拉普拉塔河這麼近！」

她驚喜的沖到客廳北面的拱頂落地大窗前。透過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被白沙鋪蓋的淺灘，浩浩蕩蕩的拉普拉塔河近在咫尺。她將臉貼在窗戶上，陶醉的凝望著蔚藍天空下湛藍深邃、無比絢爛奪目的河岸。

薑瑤一下子愛上了這棟房子！

「你到底想不想做這份工作？這麼輕忽的態度我可不敢雇你！」崔仲延忍無可忍的警告，她到底是來參觀還是來工作的？

薑瑤從陶醉中回過神來，忙不跌轉過身，滿臉諂媚與討好：「我一百萬個想要這份工作，看在同胞的份上，請您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

她閃閃發亮的祈求眼神讓崔仲延將一聲歎息硬生生吞了回去。他盯著她默默思索片刻，終是歎了口氣：「既然來了，我也會給你機會，但是如果主人有什麼不滿，你就得馬上走人，明白嗎？」看著眼前大大咧咧的女人，他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以季銘庭挑剔的個性，她真的能夠勝任嗎？

言下之意，是不是說她被錄取了？

薑瑤沒有察覺他的猶豫，心底湧上一股狂喜，她拍著胸脯信心滿滿的保證：「您一定不會後悔雇傭我。對了，房子的主人會滑冰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崔仲延狐疑的瞥她一眼。

「因為我每天會將這裡打掃得纖塵不染、光滑無比得和冰面一樣，如果他不會，豈不是要摔得很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