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愛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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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黑黴日的施捨 Ⅰ

古老的天主教堂前,鳥兒們在空曠的廣場上歇息,遊人們來來往往。

薑瑤翹著腳躺在石階上,圓潤清澈的雙眼放空的凝望著澄澈蔚藍的天空,櫻桃色的唇瓣喃喃翕動:「破產了,畫具也毀了,今天一定是我的黑黴日、大凶日!」

沒了畫畫工具,她能幹什麼?以她的半調子西語,實在是很難找到願意雇她的人啊!

唉,糊口飯吃怎麼就這麼困難?

她的目光移向教堂廊下壁畫上的天使畫像,喃喃自語:「如果你給不了我好工作,就給我一個好男人吧!」

歎口氣,她從背包裡掏出薄薄的鈔票,數了一遍又一遍。

「再怎麼數也不會變多,這點錢能做什麼?笨蛋,幹什麼打腫臉充胖子?那疊錢就該全拿了,未來大畫家的作品難道只值區區幾張鈔票?」一想到那疊厚厚的鈔票,薑瑤便後悔得直敲自己的笨腦袋瓜。「就算是施捨,也得等有了錢再去填補自尊心才對!」

她嘟嘟嚷嚷的埋怨不已,抬了抬屁股,準備將賠償金塞入錢包。然而,她將手伸入口袋裡後,卻摸了個空。

「咦?」她心頭咯噔一跳,騰地跳起身,掏遍身上所有的口袋,但哪有錢包的影子?

「天啊!你真想玩死我嗎?」「嗡」地一聲,她頭暈目眩的一屁股滑坐在了石階上,欲哭無淚。竟然連錢包也丟了,裡面雖然沒多少錢,可學習卡、電話卡都在裡面啊!

她垂頭喪氣的抱住腦袋,直想將自個的腦袋在牆壁上敲打敲打。就在她頭暈腦漲之際,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神色匆匆的從教堂裡走了出來。

女人在走過姜瑤身旁時,一張紙條從她胳膊下夾著的聖經中掉了出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薑瑤身上。

薑瑤只覺眼前驀地一暗,一張字紙輕飄飄的從她頭上落到了腳邊。她回過神拾起紙條,瞳孔裡映入了一行西班牙文和一串號碼,她立即意識是到剛才的胖女人遺落的。

她連忙跳起身,一邊喊叫一邊追向胖女人。然而,胖女人卻急急的鑽入了一輛車裡,沒幾秒鐘便揚長而去。

薑瑤跟在後邊追了幾十米,終於未能叫住胖女人。她懊惱的舉起字條,字條上潦草的西班牙文讓她眉頭的結打得更緊了,她不禁嘟嚷道:「我能撿到就只有這種東西嗎?」她忿忿地將字條塞入了褲袋裡。陡然,她雙眼一亮,雙手一擊,喜道:「或許我的錢包也被人撿到了,也許撿到的人正等著我呢!」

她份外樂天的想到這一可能,當即不再沮喪,迅速奔回教堂前,推起單車往來時的路尋找回去。

夜暮降臨,薑瑤饑腸轆轆的推著單車向公寓踽踽走去。

樂天是一回事,現實卻是一回事!她的錢包,空無一文的錢包,也許已經貢獻給了垃圾回收公司!

唉聲歎氣的走到公寓大門口,她抬眼便看到有人正不斷的從公寓裡面搬著東西,房東特瑞莎太太雙手抱臂、神情冷酷的站在一堆行李旁邊。她心底驀然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再瞧向那堆堆放得亂七八糟的行李,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心驚。

「天啊,這不是我的東西嗎?」她驚呼起來,停下單車,瘋狂的奔向大門,大叫道:「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搬我的東西?」

正指揮著工人搬運行李的特瑞莎太太看見她,冷冷說道:「你沒看見我給你留的字條?晚餐時間已經過了!」

「什麼字條?什麼晚餐時……」薑瑤驟然想起早上在門上撕下的字條。她心底一驚,慌忙從背包裡翻出一張皺巴巴的字條,上面的西班牙文薑瑤此刻哪裡看得懂,只能一臉驚慌的看著特瑞莎太太,「您留字條我也很難得懂呀!」

特瑞莎太太一臉「我要暈了」的表情,飆出一長串葡萄牙語後不耐煩的指著字條告訴她:「要麼搬走,要麼交出房租。現在,已經過了晚餐時間,你的房租我不要了,這些垃圾,你快點清理乾淨!」說完,她轉身走入公寓,砰地一聲甩上了大門。

薑瑤混沌的腦袋裡有一瞬間的茫然與空白。又來這麼一出?她又被掃地出門了?

響亮的關門聲讓薑瑤遂然驚醒。她慢慢睜大眼,一股壓抑已久,盤踞在體內的怒火「嗖」地從腳底蔓延到了頭頂,她蹭地沖上臺階,握緊拳頭瘋狂的捶門抗議:「開門!開門!你不能這麼對我,收了那麼昂貴的租金,卻讓我住閣樓,每個月還要收一大堆的錢,現在又趕我走,以為我好欺負嗎?開門!開門!開門呀!」

然而,任憑她如何喊鬧,卻無人理會。到了最後,她頹喪的放下了胳膊,渾身無力的跌坐在行李堆中,無助的望著無情緊閉的大門,喃喃說著:「好歹讓我找到別的房子啊!」

異國他鄉,連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被趕了出來,又沒有錢,她能住到哪裡去?涼嗖嗖的海風讓她有些發抖,她抱緊了胳膊,一顆心像是飄浮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彷徨無依。她像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孤兒,埋著腦袋縮成一團跪坐在公寓門前。來往的行人遠遠的望著她,卻無人上前關心詢問。

「嘿,你還好嗎?」爽朗悅耳的男聲驀地闖入了她耳中。

薑瑤徐徐抬起頭,模糊的視線裡印入一張帶著清爽笑意的東方面孔。她茫然無措的望著這個陌生男人,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彷徨的心似乎找到了底,或許是因為看到相同的東方面孔,她心底的委屈害怕終於爆發了出來,兩泡眼淚霎時湧上了眼眶。她想嚎啕大哭,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是默默流著眼淚,任由眼淚鼻涕淌了滿臉。

陌生男人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塞給了她一包面紙。

薑瑤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覺得自己再也擠不出眼淚了,她才抽噎著擦乾眼淚,起身收拾甩得亂七八糟的行李。

陌生男人並未離開,不放心的跟在她後面,替她將散落的東西塞回行李箱裡。

姜瑤望向大門緊閉的公寓,眼圈又逐漸酸澀起來,她趕緊吸了吸鼻頭,將小行李綁在單車上,拖著大行李箱,向陌生男人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然後默默地推著單車消失在了夜幕裡。

季岩澤望著她左支右拙的單薄背影,抿了抿唇,轉身走往自己的方向。

季銘庭失望的從公寓出來,以為能逮到季岩澤,卻還是趕不上那小子海浪一樣變幻莫測的腳步。三天前,季岩澤已經搬出了女友的公寓,而且行蹤不明。唯一讓他鬆口氣的是,季岩澤還留在蒙特維多。

將車駛離公寓,他掏出手機,撥通崔仲延的電話,叮囑他繼續搜尋季岩澤的下落。講完正事,他正準備掛上電話,崔仲延趕緊道:「蓮薇姐已經到了,住在酒店裡!」

「酒店?」季銘庭有些意外,「難道我那裡沒有地方給她住?」

「說是拒絕你求婚的女人不該再見面!」崔仲延的聲音裡有絲笑意,「看樣子是生氣你沒去機場接她!」

季銘庭掛上電話,腦海裡浮現臨來烏拉圭前的情景——

飯店巨大的落地窗映照出城市上空繁星閃爍的夜景,季銘庭與鬱蓮薇安靜的享用著晚餐。

「我們結婚吧!」他拭了拭唇角,淡淡宣佈。

鬱蓮薇妝點精緻的臉上浮起了詫異,她緩緩揚起唇瓣,「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季銘庭泰然自若的聳聳肩:「你沒有別的男人,我也沒有別的女人,那就結婚吧!」

他仿佛在恰談一筆雙方都不吃虧的生意,鬱蓮薇的臉色黯淡下來,靜默了片刻,她淡淡回答:「我拒絕!」

季銘庭微怔,意料以外的答案讓他有些難堪,但他仍冷靜的問道:「為什麼?」

蓮薇十指交錯擱在顎下,盯住他困惑的神色,歎息著搖了搖頭:「很意外嗎?認識了十年,清楚我對你的感情,篤定我不會拒絕你?」

他皺起眉頭,卻無法否認她的話。

「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會得到幸福,不懂得愛情的你,不會給我幸福。等你弄懂了,再向我求婚吧!」

愛情,什麼是愛情?不能變成麵包不能變成水的東西,他不懂。婚姻只不過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數學題,為什麼在鬱蓮薇眼裡會變得複雜?

啟動車子,他往鬱蓮薇下榻的酒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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