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 清源夜驚

靠近清源村時，天樂從空鐵上走了下來，立即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多了，人也少多了，視野也開闊了許多。

目光越過空鐵下的一個小鎮，天樂看見了清源村，還看到村裡高處那片鬱鬱蔥蔥的山林，甚至是一簇一簇的野花。幾隻蝴蝶從天樂腦海裡蕩起，天樂又回憶起小時在村裡追玩蝴蝶的場景。

天樂的思緒接著飄了下去，一時覺得自己在春遊，然後又想到班裡的學生正在進行著考試，接著感到肩上的書包變得沉甸起來。

眼前的景色、氣息已是相當醉人，天樂忘記了煩惱，一時覺得以前做的很多事都是沒有滋味的。

……

清源村到了。

泥土、綠草、氣息、村間小路、花香、蝴蝶。

天樂感受著眼前的一切，一時不能自已，跪在了草地上，彎腰嗅了嗅膝前的幾朵野花，眼睛變得濕潤起來。要是課業負擔不是很重，要是爸媽能同來這裡，那該多好啊。

……

「爺爺——，爺爺——」，身背記憶鐳射機的天樂沖向一個坡地高聲喊叫著。

夕陽下，一個彎著腰的身影挺了挺，回身對奔跑的天樂蒼實地回應了一聲。

待天樂走到近前時，老人停下手中的鋤頭，樂道：「哎喲，還真是孫子來看我了，今天不上課嗎？爸媽來了嗎？」

天樂有些氣喘道：「明天是週末，沒什麼作業，我是偷著搭車過來的，爸媽不知道，爺爺你可得替我向爸媽請假。」

「好，好，待爺爺回了屋就打電話，就說是我把你從學校接到清源村的。」

……

……

黑夜裡，星星在閃爍，坐在院裡的爺爺向屋裡喊道：「天樂，在屋裡耍什麼呢？出來陪爺爺歇歇。」

「在給機子充電。」天樂放下手中的記憶鐳射機，走到院裡坐了下來。

「爸媽還好吧？」

「還好，就是不怎麼照面說話。」天樂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是不是各忙各的，又太忙了？」

「爸爸晚上經常加班，媽媽晚上在家看電視。等爸爸回來時，我一般都睡著了。」天樂只說了表面，略去了真相。

「這可不好，沒人在旁邊盯著你學習？」

「我都這麼大了，不用爸媽太操心了。」天樂有些羞愧地應道，心想自己不該翹課、逃考試，也不該霸道地佔用爸爸的機子。然後，又認為爸媽對自己操不了心，連老師都說學生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大多會從獨木橋上掉下來——找不到工作。

「你爸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先前打電話時，他只說兩句話就掛了，是不是擔心你的學習？」爺爺有些顧慮地問道。

「可能太忙了吧？」天樂想起先前在電話邊聽到的爸爸說的幾個字：知道了，讓他早點回來。

「爺爺，您回屋睡吧，我出去晃晃。」天樂怕爺爺的問話影響自己的心情。

「村莊裡很安寧，空氣可比城裡好多了，現在也點了幾盞路燈，也沒了狗。去晃吧，也許會碰到小時的夥伴呢。」老人打著哈欠回屋了。

……

出了屋，天樂還是想起了爸媽的事。

以前，爸媽老是爭吵，為了生活上的瑣事喋喋不休，什麼馬桶該誰清洗，親戚借的錢怎麼到現在還沒還，我的學習怎麼不見進步？

這幾日，爸爸老是藉故而很晚回家，說是加班其實是在騙鬼，就他那單位犯得著經常加班嗎？媽媽回家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除了電視的聲音冷冷清清，也沒聽到媽媽打電話呼爸爸早點回來。

真不知他們間的冷戰要持續多久？他們真的會離婚嗎？

以前爸媽爭吵的少，也喊著鬧離婚，但沒兩天就能和好，可現在這冷戰是無聲的，殺氣很重，沒聽到他們有什麼言語，更沒聽到他們大喊著離婚，不會是來真的吧？

噝，這心裡怎麼有些慌張，……

清源村的夜色、氣息，是多麼清醇且讓人陶醉，漫步著的天樂猛然發現不該憋屈自己的心情。他從兜裡拽出記憶鐳射機，卻發現機子上已生出冰冷的露水。

……

「失火了，失火了，快來救火啊！」有人驚叫著。

剛眯上眼的天樂爺爺，一驚而起，推開院門，見黑夜下果有一片火光，忙回身提上一個水桶而沖了出去。

待接近火光時，老人才發現自己可能和別人一樣被愚弄了。人聲嘈雜，可那火光卻是在空中，空中還有男女二人在院子裡廝打著。

「天樂？原來是你惹的禍，趕快和我回去。」老人撂下水桶，要上前拽拉天樂。

一漢子止住了老人，道：「人都到了，讓我們把這空中電影看完吧，好領略領略這才出來的高科技。

「別怪您孫子，是我叫著救火而驚動了村人。」一醉漢噴著酒氣道。

天樂手握髮著鐳射的機子，心裡卻十分懊悔沒有聽維修師的話而把毒料進行隱藏設置。

「誰家的房子著火了？誰家的房子著火了？」又一個糊塗人跑到人群中詢問著。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天樂的爺爺只得又拱手歉意道：「是孫子在瞎弄什麼機子，像在放電影又不像在放電影，倒是把大家的夜晚給攪了。請大家見諒、見諒。」

突然，空中一下子恢復到原先的黑暗，那遙遠的星星又露臉了。

機子死了，天樂怎麼也點不開機子了。

「多少錢買的？不會壞了吧？」

「爸媽一個月的工資，可能是機子沒電了。」天樂也有些尷尬，原先他還想放部完整的空中大片給村人看看呢。

「看樣子，這高科技不穩定，我可得回去睡覺了。」一漢子打著哈欠道。

大人們已漸漸離去，孩子們還圍在天樂身邊嘰咕著、盼望著，可最終也失望了。

老人提著水桶，並將天樂攆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