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九章 水廟鐐聲

靜山位於魄國北部落境內，地處該部落偏僻的西部，四周盡是高山，且這些高山頂上常年覆蓋著白雪。

靜山不是很高，沒有堆雪，卻有一個安靜的水廟。

清晨，吱呀一聲，和往常一樣從廟門走出一個清瘦的和尚。和尚又一次遠眺了四周山尖上沒有熔化的白雪和貼著山尖的太陽，然後又繞著水廟週邊轉起圈來，邊轉邊口念著：「欲滅欲，無從滅。欲滅欲，無從滅。……」腳步快而不停，且口聲不斷。

轉了幾圈後，和尚聽到廟裡有了大動靜，知道要吃早飯了，遂住了口，放慢腳步，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待回到廟門時，一個小和尚沖他恭敬地招呼道：「輪回師叔，等您用膳了。」

「你先去吧，我隨後就到。」被請用膳的輪回，沒有立即進廟，卻對山下看了兩眼，原來遠處有幾個人影。

……

……

剛吃了早飯，臥房裡的輪回就聽到廟裡有了動靜，接著那個小和尚興沖沖地闖進來道：「師叔，有官府公事，兩個府伇正嚷著廟裡的方丈大人接待呢。」

輪回道：「有什麼可慌張的？出家人重在修行，對它事不能太過在意，官府公事讓廟裡的方丈大人對待就行了。」

「師叔責說的是，弟子以後注意了。」小和尚的熱情一下子沒了。

「你也是好心，你出去吧，待會我到前面看看去。」輪回委婉地說了句，怕太過看輕小和尚的稟告，其實心裡對官府公事並不是很感興趣。

水廟的房屋不是很多，分為前後兩部分，中間自成大院且含一些走廊和一個乾淨的水塘。

輪回平日歇宿在廟裡的後屋，很覺安靜，但此時卻站起身來，原來一串鐐銬聲在廟裡拖遝起來。怎麼來了個犯人？輪回有些疑問地站在了門口，手裡端著茶杯看著聲音的方向。

很快，方丈大人身後顯出一人。此人果真腳拖鐐銬，約莫五十多歲，鬍鬚花白而不淩亂，臉上皺紋坎坷卻潔淨，身上的衣服也非常潔淨。此人目光鎮靜地跟著方丈前行著，倒是他身後的兩個府伇顯得匆忙。路過輪回屋子時，那人腳步似乎有些停頓，但還是跨了過去。

吱呀一聲，一和尚在幾個人面前打開了一間舊屋，然後方丈對帶鐐之人施禮道：「王大人，就請住此屋吧。屋子寒磣，還望王大人見諒。」

「不必客氣，屋子挺乾淨的，你們放心，我就住這裡了。」帶鐐之人看了看屋子，然後轉身對身後的兩個府伇說道。

領頭的府伇也簡單看了看屋子，然後對方丈大人說道：「既然王大人都不嫌棄，小官也不好說什麼了。望方丈大人尊重元神王的旨意，在此安排好王大人的起居生活。這是鐐銬的鑰匙，望方丈大人收好，小官就此告辭了。」這府伇說著時，遞上鑰匙，並朝王大人和方丈大人施了個禮，然後返身離去。

方丈和幾個和尚緊跟著府伇而相送，一時輪回面前只有犯人一個。輪回已做好打算，還是小心點好，不準備向這所謂的王大人打招呼。

輪回正欲回屋時，王大人卻招呼道：「好像見過你，真是緣分呀。」說完，還輕笑了兩聲。

聲音雖不大，輪回聽見了，也跟著輕笑了兩聲，算是應答，然後放下茶杯，向廟門避去。他心想：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犯人，犯不著和你溝通，等知道你底細再說吧。

……

廟門口圍著很多人，那幾個府伇已走在了山下。

輪回趨向前去，看到外牆上一則佈告。佈告就是剛才上廟的府伇張貼的，上面寫道：「特別告示，經國殿商議，為崇尚魄國精神、強大魄國武略……，魄國明年十月初十將繼續舉行聲勢浩大的每隔十年一次的武試，特允許肅宏學府、勁王學府、光大學府、熱老學府、幻一學府五大學府共同招生，以期學生以超常的武功武學參加這次武試而奪魁，並為魄國的強盛效力。……，希望符合條件的學生前往五大學府報名，爭取參加明年的十試。元神王特旨，魄國39年十月初六。」

站在佈告下的僧侶們，議論紛紛。

一個小僧叫嚷著：「佈告的日期寫錯了，眼下已是十月初十，怎麼告示上的日期是十月初六？」

一個老僧哈哈大笑道：「你這孩子什麼也不懂，十試這麼大的事怎麼會寫錯？告示的首貼日期就是十月初六，北部落府派人到這麼遠的水廟總要經過一些時日吧，整個魄國張貼的佈告都是一模一樣，落款的日子都是十月初六。」

另一僧又笑道：「他又不用參加十試，不懂就不懂了，儘管在廟裡呆著就是了。要知道，必須是鎮府學堂畢業還要有合適年齡的學生才能參加十試，他連村府學堂都沒呆過，不如就在廟裡好好修行吧。」

一番笑聲後，一僧又道：「我們這周圍的孩子哪有什麼條件上鎮府學堂念書，能在村府學堂念完書就不錯了。在十試面前，鎮上孩子和村上孩子的機會可大不一樣。」

又一僧介面道：「說的也是，不過人生路萬般，咱們這小沙彌在這修行不也是走人生？」

那說錯話的小僧這時樂道：「這麼說，我要為自己在這修行而燒香拜佛了？」

大家哄笑道：「你不是天天在這燒香拜佛了？」

小僧收了笑容，合眼而虔誠地對東方說了聲阿彌陀佛，然後卻嚷道：「快看，菩薩顯靈了，天空中有金光。」

眾僧順著小僧的視線，果然看到遠處的天空上有一片模糊的金光，但很快又消失了。

「天象而已，你一個小僧才修行幾天就能讓菩薩顯靈？快去幹活吧。」一老僧身慢眼鈍，連絲毫的金光都沒來得及看到。

小僧囁嚅著，說的確看到了金光。

另一僧看著失去金光的天空，道：「今天這日子的確有些不同尋常，本來就是魄國眾人皆知的日子。廟裡住進一個犯人，天空又冒出了一片金光。」

「會不會是光大學府弄出的名堂？那裡面的光派功夫是有這本事的。」

「不會的，光大學府是在南部落，離我們這很遠。」

「會不會是該學府的學生跑了出來鬧事？」

……

輪回此時已站在人堆後，看了告示兩眼，聽了眾人的議論和笑聲，似乎也看到了金光。

輪回只是悄然地轉身回廟，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